電話接通了,那邊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略帶驚惶的聲音:“請問是成子禹成先生嗎?”成子禹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自動將話語轉換成了流暢優美的法語,“我是,請問您是?”
那邊的男聲明顯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但是仍然就着成子禹的談話繼續了下去:“請問成先生最近有將您名下的信用卡轉讓給什麼人嗎,或者是,丟過什麼比較重要的信用卡嗎?”
年輕男人的腦袋“轟”的一下彷彿要炸開了!難道自己真的要預見些什麼嗎?自己哪裡給過別人什麼卡,只在大半個月之前給林小夕了那張自己成人禮的卡!那張可以在全球消費甚至有着種種特權的卡!
那一瞬間年輕男人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種可能,而最壞的可能,成子禹不敢去想最壞的可能,肯定不可能是因爲自己給的這張卡所以林小夕纔會遭遇不測的,否則銀行的人怎麼可能會親自給自己打來這樣突兀的電話詢問這樣的問題!
年輕男人的聲音都沙啞了,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而對面那個自己毫不瞭解的男人此刻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連着自己和未卜安危的林小夕的唯一希望:“你們,林小夕怎麼了,你們把她怎麼了!”
年輕男人突然的發難並沒有讓巴黎這邊的行長也跟着陷入不可控的情緒,儒雅的中年男人反而在對方的激動中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成先生,請您先別激動。”也許是中年男人帶着一點誘導的平靜情緒和穩定的聲線感染到了有點失去理智的成子禹——這也不能怪成家大少爺,畢竟失去自己掌控的事情從小到大實在是太少了,除了正面懟上左莫藺的商戰,成子禹什麼時候出過這麼大的紕漏啊,更何況事關自己愛的小女人!
“好,你說,”成子禹儘量深呼吸好讓自己平靜下來,只是聲音深處還帶着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恐懼,“我聽着呢。”行長壓着手機,腦海中迅速組織了一下語言,畢竟自己打這個電話也是冒着風險的,這個客戶可是連自己都接觸不到的級別,可是本着銀行客戶至上的原則,行長的眼睛盯着牆上那四個大字,漸漸幻化成一片模糊的黑白混合色,而中年男人平緩的聲音則一直沒有停過。希望這個大客戶不會因爲這個電話就讓自己失去這份優渥的工作吧。
“是這樣的,成先生,希望你接下來也能保持冷靜,我將如實向您彙報有關這張卡的一切事情。”中年男人換了一口氣,今天說話似乎格外艱難:“成先生,聽您的意思是這張卡您是主動交給這位姓林的小姐的,”原來那個監控打印出來的紙張上的那個女孩子姓林,中年男人快速掃了一眼剛送過來的資料。
“這位小姐在昨天夜裡到今天早上之間失蹤在巴黎的靠近郊區的地方,”行長並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事實上即便是曾經最接近真相的學長也不清楚,“在今天早上
的時候當地警署接到報警電話稱這位小姐所住的酒店房門上發現了當地最大黑幫的記號。”
中年男人用指腹輕輕摩挲着紙張,那張印着不甚清楚的林夕影像的監控的紙下是一張取證在林夕所住的房間門牌號旁邊畫的一顆倒五芒星。
那樣流暢的筆法,結尾帶着一點小小的俏皮向上揚起。
不等那邊回話——事實上行長也想象的出來那邊那個自己素未謀面的成姓的年輕男孩子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不外乎震驚,痛苦和傷心——行長自顧自接着說了下去。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痛心,成先生,還請您一定冷靜下來。仙子啊事情的所有經過我們都不清楚,監控沒有捕捉到林小姐的身影,”男人愣了愣,第三張紙上分明是一個男人被另一個黑衣黑帽的人拖走的身影,行長的心裡一時間閃過了百轉千回的念頭,最終還是決定如實上報。
牆上的“客戶至上”漸漸變成了黑色的汗和油,順着這個敬業的中年男人寬闊光滑的額角流淌下來,淌進男人的脖子裡:“成先生,是這樣的,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是,”行長的眼光在紙張上面掃來掃去,最終心一橫:“成先生,早上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徘徊在林小姐的房門口,但是被監控拍到被另一個人拖走了!”
言外之意是那樣的明顯,成先生,雖然我不想告訴你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拿着你的卡的林小姐,也許做了一些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啊!這個,也許可能就是一起普通的情感糾紛罷了,而這個林小姐,說不定只是讓我們大家虛驚一場,行長正在心裡暗自腹誹,如果早送來這份資料,說不定自己權衡一番還不會打這個電話呢!想着想着又後悔起來,自己要是不說第三張紙的事情就好了,這樣也許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只是話已經說出了口,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成子禹此刻卻並沒有在意對面這個陌生男人的話外之意,這個男人不瞭解林小夕,難道自己還不瞭解麼,林小夕當初和左莫藺在一起之前甚至都不能明確自己的情感,如果不是自己臨時推了一把,也許都不會是現在這樣子,成子禹纔不相信林小夕這種人會跑去玩一夜情呢!
更何況是這種本來已經買了回國的火車票但是卻突然又跑到了巴黎去的看起來完全是臨時起意的行爲!可是不接受這種設定的話,成子禹又陷入了糾結,這樣子自己就要被迫接受,也許林夕現在真的遭遇不測的事實了!
年輕的男孩子在漫長的寂靜過後終於開口了:“好的,我知道了,還請你們銀行方面多多關注事情的進展,有什麼消息請儘快通知我。對了,”年輕男人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請幫我轉告巴黎當地的警署,我們很快就能帶着人手抵達當地協助你們辦案!”
電話掛了,留下這邊的行長一臉
震驚和無奈,居然要到這邊來協助當地警方辦案?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又彷彿自己本來期望着能有什麼煙多個大動作時卻沒有得到對方相應的迴應,行長心裡冒出來一點小小的失落,關上辦公室的門,踽踽離開了。
成子禹立刻撥通了左莫藺的電話!之前不告訴他是爲了懲罰這個男人讓林小夕那樣難過以至於遠走他鄉躲避傷害,但是現在林小夕明顯落難了,是時候讓這個男人大動干戈出馬征戰了!
成子禹很清楚只靠自己一家的力量是很難做到搜救整個巴黎並找出蛛絲馬跡營救林小夕的,那無異於天方夜譚,不僅自己這一次必須和左莫藺聯手,甚至巴黎警方的警力,說不得也要調用的。
“你說什麼?”接連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的高強度搜查讓這個如同鐵打一般的漢子也快要撐持不住了,剛剛在輪流休息的間隙裡眯了一小會兒,就接到了成子禹的電話,饒是討厭這個富家公子哥兒,左莫藺還是閉着眼睛接起了電話,只是對面的第一句話,就讓這個從來平靜如水冷淡似冰的男人從沙發上直挺挺站了起來:“你說,小夕她有消息了?失蹤?”
男人的聲音裡帶着不可置信,已經虛弱下去的身體出現了體位綜合症,突然的起身讓這個本來堅毅的男人一陣頭暈目眩,這個消息更是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擊打在男人的太陽穴上讓左莫藺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着疼起來,“怎麼會在巴黎失蹤?你慢慢說!”
成子禹被對方難得的情緒外露也有些嚇到,終究還是隱瞞了行長對自己說的有一個男人在林小夕門口外徘徊的事情,正當自己要說出:“我們一起去巴黎搜救林小夕吧”的時候,那邊的男人已經搶先說出來了:“成子禹,你現在立刻收拾東西,”那邊隱隱約約傳來了命令:“五分鐘內立刻準備出發!”接着男人的聲音傳入話筒:“我們這就去巴黎!”
電話掛了,成子禹還帶着震驚的表情,自己還要和成家高層打招呼的啊!左莫藺你這光棍,居然反將我一軍!
成子禹抓緊時間給自家老爺子發了一個短信,在這期間吩咐着助理,同樣也是在五分鐘之內整裝待發。
先斬後奏吧,成子禹在踏上小型私人飛機離開這片土地的時候,最後看了一眼成家大廈的頂樓,和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北安市,心中竟然莫名的涌出一股豪情壯志。
林小夕,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會來救你了!
機艙裡坐着嚴正以待的成家的人,成子禹聽着駕駛室裡的駕駛員和那邊交談時蹦出來的各種各樣的術語,高空中有些稀薄的空氣讓自己已經習慣了地面氧氣濃度的肺有一點不太適應,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一想到林小夕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掙扎着等待自己去解救,成子禹忽然覺得自己肩上,重若千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