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上抹了蜜,大概說的就是左莫藺吧,明明嚐起來是甜的,偏偏無時無刻都在折射着森冷的光芒。
走廊上的兩男一女和數十個腦袋並沒有注意到走廊盡頭的隔間裡探出來的兩個腦袋。
淚水浸潤了眼睛,也讓林夕看不清楚走廊上的人,只能模模糊糊看出幾個人影。偏偏左莫藺這傢伙抱着自己,不能用手擦眼淚。
正在林夕心裡憋屈之際,忽然感到耳邊有清風拂動。
“林夕,似乎是吵架了,有兩個男的和一個女的。”耳畔的人輕聲細語,末了還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呼吸輕輕送到林夕的耳朵裡。
林夕頓時四肢癱軟,什麼走廊上的人影,什麼被Josen看見簡直丟臉到家,統統都化在了這有一呼沒一吸的暖風中。
單純乖巧的好孩子林小夕,怎麼可能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敏感地帶”呢?
左莫藺滿意地擁着忽然軟下來的身子,心裡冒出一個惡趣味的念頭。“林夕,他們太不和諧了,”再接再厲,左莫藺俯在林夕的耳朵旁,“我們來告訴他們,什麼叫做和諧吧!”不待軟得沒有力氣的林小夕點頭回答,左莫藺半抱着林夕挪出了隔間,倚在走廊盡頭的牆壁上。
以成子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見和辨認出這兩個人分別是誰。
低頭凝視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嬌美面孔,左莫藺毫不遲疑,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去。
人生頭一次遭遇碰瓷,成家大少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能在公衆場所——雖然也比較隱蔽,但是成子禹仍然固執地認爲飯店就算是公共場所——做出來這種極傷大雅的行爲,可想而見,有現在撒潑的現狀也是不足爲奇的。
正準備擡腳離開,不再理會這對兒撒潑的男女,離自己遠遠的走廊盡頭忽然走出一對璧人。女的軟軟倒在男人的懷裡,男人則很是深情蜜意地擁着女人。
成子禹的腦袋“轟”地炸開。
林夕!男的,竟然是左莫藺!
之前自欺欺人的一切藉口轟然間倒塌,成子禹覺得自己一直用來粉飾修補的碎布片全部老化死去,最後只剩下自己站在凜冽的寒風中,儘管餐廳裡暖氣開得很早也很足,成子禹仍然止不住地打着冷戰,連那個女人什麼時候連滾帶爬過來保住自己小腿都沒有發現。
那一刻,成子禹只能看到那對相依相偎的身影,和,緩緩吻下來的脣。
極度痛苦,成子禹甚至一瞬間出現了幻覺,自己纔是左莫藺現在站的位置,而左莫藺纔是現在自己這幅悲傷絕望的樣子,那個吻下去的人,應該是自己纔對啊!
向前邁步,感受到阻礙的成子禹頭也沒回,一腳踢翻了抱着自己小腿嚎叫的女人,這一腳成子禹不知道什麼力道,但是世界清靜了——女人摔在牆上昏死過去。
“林夕!”嘶嚎出痛苦的低喊,成子禹宛如受傷的小獸,伸出雙手卻抱不到溫暖。
左莫藺閉着眼睛,感受到懷中的人兒忽然出現一瞬間的停頓,似乎是在疑惑地詢問自己:“那是誰?”
更加兇猛地攻城略地,更加用力地抱住林夕
,左莫藺用實際行動懲罰着懷裡小人的不用心。
然而隨着一聲聲的呼喚,懷中的人似乎也在一點點回複意識。
左莫藺不悅地停止動作,戀戀不捨放開貪婪攫取的櫻脣。
嚶嚀一聲,懷裡的人兒張開迷茫的眼睛,眼角餘光看到一個搖搖欲墜的身影。
竟然是成子禹!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顧不上驚訝,方纔一點一點的細節涌進腦海,左莫藺竟然當衆對自己做這麼下流的事!
“你!”顧不上失魂落魄的成子禹,剛剛清醒的人使盡全力揮出一巴掌,可惜既沒有速度也沒有力度,輕輕巧巧在半空中被攔截。
左莫藺捏着柔若無骨的手,放在自己臉邊輕輕摩挲。就像是一個戀人充滿柔情蜜意地伸出手去撫摸自己的伴侶,成子禹再次受到一萬點傷害。
我要離開這裡。
聽說人痛苦到極致,大腦會選擇自動昏迷或者休克,是爲了保護自己不被傷害。接連遭到打擊的成子禹的大腦自動開啓了防禦機制——我清理不掉傷害我的,我只能遠離。
踉踉蹌蹌,落荒而逃。
左莫藺看着成家少爺跌跌撞撞甚至踩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而不自知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地上的男人見勢不妙,趕快爬起來扶起女人,這種人欺軟怕硬,敢於欺負子禹小少爺,但是左莫藺一個眼神就能嚇得這種人退避三舍。
將成子禹留下來的麻煩也解決掉了,左莫藺轉身張開雙手準備擁抱林夕。
居然再次色誘自己!林夕惱羞成怒,早已經準備好了,“啊嗚”,一口結結實實咬上了左莫藺的小臂。
左某人皺着眉頭將林小夕拎着後頸提了起來,“屬狗啊你。”
林小夕不回答,咬牙切齒,齜牙咧嘴,牙齒開合間“卡茲卡茲”很是清脆。
左莫藺頗覺好笑,竟然不自覺也衝林夕牙齒上下一咬合。“咔嚓!”
林夕終於不比誰的嘴大了。
怒氣衝衝開口道:“左莫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左莫藺聳聳肩,表示你這個問題太弱智,換一個。
林夕氣結,但是長期養成的習慣讓自己無比順從立刻換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成子禹在那了!”
左莫藺眨了眨眼睛,表情是毫無波瀾的,眼神是得意狡黠的。
“你怎麼能這樣做!”林夕一步到位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高興。”做總裁的沒點小脾氣怎麼能成,輕輕巧巧三個字打發了林小夕,似是對這種嘮嘮叨叨的提問方式不滿,左莫藺率先掀開簾子走進了隔間。
林夕站在隔間簾子外,臉漲得通紅。
左莫藺,我跟你沒完!恨恨得一跺腳,林夕也掀開簾子走了進去,畢竟Josen大師還在等着。
日移光轉,一下午就在氣鼓鼓的林夕和悠閒自在的左莫藺時不時的目光碰撞中結束了,慣例仍然是Josen先告別離開。
“走吧,送你回家。”左莫藺每次都
會用嫌棄的語氣,也有可能是萬年冰山冒出來的寒氣兒。
“我不!”林夕抱着自己的手提包,很有骨氣地拒絕。
“我記得上週還有什麼公交起火,流氓司機的事件,”左莫藺故作詫異,“你確定不坐?”
林夕打了個冷戰,想起來電視上採訪的那個司機猥瑣的面孔,“那也比你的車強。”雖然嘴上這麼說,仍然磨磨蹭蹭跟着左莫藺爬上了蘭博基尼,不過這次是坐到了後座。
左莫藺心情變得有點糟糕。
到了林夕家樓下,熄火下車,左冰山強烈要求今天送上樓,理由是林夕今天沒坐副駕駛。
林夕腸子都要悔青了!自己幹嘛要圖一時之爽坐到後座去!
冷着臉拒絕左莫藺,但是後者豈是她這小身板能攔住的,兩人打打鬧鬧地上着樓,眼看就要到家了,林夕心一橫,張開雙手擋在最後一節臺階上,“不行,你不能上了。”
林夕心裡如同打鼓,往常強行要來也就放了,今天可是自己爸媽出差回來的日子,萬萬不能被他們看到左冰山。
左莫藺眼神暗沉。
“給我個理由。”
“反正,反正你就是不能去!”林夕情急之下胡亂搪塞。
左莫藺趁林夕胡說八道的時候一個閃身,就站到了林夕身後,林夕家門前。
林夕心臟都快要跳出來,心裡的小人兒也一塊蹦來跳去。
“我爸媽今天已經出差回來了!”林夕情急之下將真實情況大喊出口,本來兩個人打打鬧鬧上得樓梯,雖說動靜不小但是樓道的聲控燈始終沉默不亮,此時林夕情急之下一聲大喊,震得上下三層的燈“啪、啪、啪”全亮了起來。
左莫藺居高臨下俯視着林夕,暗沉的目光讓人猜不透他黑色眼珠後面的大腦在想些什麼。
林夕緊張地盯着左莫藺,企圖用這一情報嚇走敵兵。
“難道你父母在家,我不應該去拜訪一下嗎?上次又不是沒來過。”左莫藺嗤之以鼻,輕輕巧巧將林夕反駁了回去。
“那怎麼一樣!”上回你明明是欺騙加偷溜進我家的,林夕心裡吐槽着,“反正今天不行。”
“怎麼不一樣?”左莫藺反問着將身子壓低,直至視線與林夕平齊,“還是說,明天、後天、大後天就可以了?”
林夕不自覺地向後仰,卻怎麼也躲不開左莫藺呼吸間籠罩着自己的氣息。
“當然不,不是了!”那雙黑色的瞳孔裡倒影出慌亂的自己,“反正今天不行。”
左莫藺看着面前慌亂的小人兒,自己上回沒有告知她就來了她家,被她記恨了好久;她自己在家時雖然也稍顯抗拒,但是沒有像現在這樣態度十分堅決。
不想讓我見家長?左莫藺哪能看不出來林夕的那點小心思,背對着林家的鐵門,左莫藺已經比林夕先聽到了屋內的動靜,屋裡的人分明就是在說——
“老林,我怎麼聽着剛纔像是咱閨女的聲音呢?”
屋裡的腳步聲踢踢踏踏由遠及近而來,林夕顯然也後知後覺地聽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