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脣相觸的前一刻, 路青陽想:難道他真的要栽了?
栽也就栽了。
一晚上,柳琬婷如一葉扁舟被路青陽帶得起起伏伏,她的心情亦隨之搖擺, 雖說路青陽閱人無數, 對這方面頗爲精通, 但他剛擠進去的時候, 她也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她邊告誡自己放輕鬆邊在心裡默唸:疼不死!我賊耐疼!
等到她已經軟得跟一灘水似的的時候,她卻在想:賊他媽爽,真想天天都跟他睡覺!
但沒過一會兒, 她又想:他會不會睡膩了人才老想着換啊?她喘着氣恍恍惚惚的說:“你能不能多睡我幾次啊?”
她困得不行,只記得那人動作頓了頓, 而後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第二天, 柳琬婷醒來時腦子都是鈍的, 以至於直到剛從浴室裡出來的路青陽提醒她穿衣服的時候她才恍然發現:“她成功睡到了路青陽。”
路青陽看着她綻着大大的笑正對着他穿衣服,豪無羞意, 他眼裡的笑意更盛了。
直到路青陽給她送到家的時候她都還暈乎乎的,告別的時候,她強硬的摟過路青陽的頭,在他脣上親了一下,她腳步飄忽着進了家門, 第一件事便是給林雪打電話。
林雪也算是見證了柳琬婷追路青陽的全過程了, 她一路磕磕碰碰, 英勇無比, 把自己的貓放人家家去寄養, 想着法兒出現在他面前,可以說把林雪當初對路青陽做的事情幾乎都做了一遍, 柳琬婷深信路青陽對她絕對不一般。
而林雪卻持截然不同的看法,畢竟,她是過來人。
然而,相當不巧的是,路青陽帶了個姑娘上酒店開房的時候,被柳琬婷撞見了。
當時她跟朋友出來逛街,晚上十點多了,兩人正準備回去。眼睛不知道爲什麼朝左一瞥,一眼便看到了路青陽,他的臉色不算太好。柳琬婷臉上一下子掛上了抑制不住的笑,剛想上去打招呼,順便問問他怎麼了。
結果,他後頭跟上了個女人,她腦子嗡嗡作響,卻仍抱着僥倖,她讓她朋友先回家去,抄着包跟進了酒店。不知道怎麼,她鬼使神差似的抖着手拿出身份證,在他們旁邊開了一個房間。上樓之後,她也不進去,就跟門口那兒坐了一晚,這一晚上她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酒店裡頭燈火徹夜不滅,她也不知道幾點了,就這麼坐着,直至看到從隔壁走出來的路青陽時,她才找回了神智,她平時嬌氣,不喜歡也不怎麼能吃苦,可誰能想到她居然能在門口坐一晚上不睡覺。
更讓她吃驚的是,她居然還能對着他擠出個笑。
柳琬婷看到了路青陽臉上的尷尬,她起身拍拍屁股,用發麻的腿強撐着自己站定,說了句:“真巧啊。”
說罷,她轉頭就走,腿腳不聽使喚那般,她走得磕磕絆絆,淚水亦如決堤的江水,讓她視線模糊。她記得路青陽還不認識她的那會兒,不知道哪個八卦的姑娘在她跟前說:“我聽說啊......路青陽看起來是正人君子,其實私生活及其混亂,去酒吧亂搞、約炮啊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她當時只當那些人瞎編排,也就一聽一過,直到現在自己親眼看着他跟一女的進了一間屋子呆了一晚上,但讓她生氣的是,她看見他的第一秒,她想問的居然是:爲什麼不是我?
裡頭牀上的那個人,爲什麼不能是她呢?
於是,忍了幾天,她還是沒忍住。昨天晚上,她敲開了他家的門,路青陽見是她,明顯愣了愣,柳琬婷還不待他把門關好,張口便說:“路青陽,咱們倆上牀吧!”
她趁熱打鐵:“我喜歡你,雖然我沒有經驗,但我一定會好好配合你的!”
路青陽愣住了,片刻後,他把她帶到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杯水,屋子裡籠着尷尬的空氣,在柳琬婷不知道該看哪兒的時候,路青陽的電話響了。
除了那天在賓館遇到路青陽那事兒沒告訴林雪,其他的,柳琬婷可謂說得是事無鉅細。
在林雪聽完柳琬婷睡到路青陽的全過程時,一口水快噴了出來,原來昨天晚上是這麼個情況啊......
她對着手機咳了一陣之後才笑嘻嘻的道了聲恭喜,然後又不由感嘆:照路青陽這喜好,別說五年了,就是十年,可能路青陽也不會看上她。
一把鎖配一把鑰匙,不對的鑰匙,還是別妄想去撬別人的鎖了,怪不得柳琬婷一個月就達成目標了,看來,她就是路青陽的那把鑰匙啊!
想到這兒,她想到某人,不由生出一股悶氣,然後又自我排解:有的鎖也不是撬不動,也有可能是開竅得比較晚?
自從上次顧延非幫忙收租之後,倆人再沒見過面,顧延非說什麼時候等她有時間了把錢給她送過來,但她每天到處跑,這個月就沒幾天閒的時候。
後來,顧延非也就不提這事兒了,想到這兒,她毫不猶豫的撥出了顧延非的電話。
不多時電話便被接起,林雪好久沒跟他好好聊天了,這一大早的,一時沒想好該說什麼。
燒紙?吃飯?拿錢?
沒事兒,一樣一樣來,“顧延非!”
顧延非這會兒正坐門診那兒呢,今天是工作日,中醫院看了幾個片子便閒來無事,只好跟一本厚厚的醫學書較勁。
猛一聽到林雪這聲叫喊,他只好無奈的合上了書,“怎麼了?”
“咱們明天約飯麼?你沒什麼事兒吧?”
“行啊,幾點?哪裡?”
“......”她哪知道去哪兒啊,支吾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地點來,“地點你定,下午六點半!不來是狗啊。”
那頭靜了靜,應該是在思考:“日料你喜歡吃麼?”
“行啊!”她纔不管吃什麼呢,她本來的目的就是製造機會獨處。沒說幾句,林雪便喜滋滋的掛掉了電話。
顧延非本來覺得她那句“不來是狗”十分好笑也十分沒必要,誰知她這話說得一點兒不多餘。
第二天,顧延非給林雪把地址發過去之後,林雪的電話馬上就進來了,那聲音聽起來心虛得不得了——
“顧延非,我......我去不了了......”
林雪本來是怕顧延非不去,故意說了句“不來是狗”。卻沒想到到頭來她把自己給坑了,本來她記得今天下午沒日程,結果白欣欣中午提醒她晚上得去B市走一個電影節的紅毯,這時她才意識到,今天恐怕真的要當一次狗了。
顧延非:“你昨天怎麼說的?”
“我......汪!”
機場里人頭攢動,她學這一聲狗叫可謂是豁出去了!
白欣欣在旁邊看神經病似的看她一眼,林雪萬分無奈。
反倒是顧延非,聽到這聲狗叫,偏偏還在電話那頭滿意的低笑起來。林雪壓低了聲音惱怒道:“你笑什麼笑。”
“我想說,你不用那麼當真的。”
“我說話算話。”林雪接着說,“唉我要去B市工作,你有什麼要帶給你爸媽的麼?”
“你幫我帶東西給我爸媽?”
“對啊!”林雪頭腦一熱,答得乾脆,顧延非接着問:“你是去工作還是去玩兒的啊?你有時間呢嘛?”
沒時間啊,林雪這才反應過來,她不但沒時間,還沒立場去他家,“嗐——我、我只是覺得放你鴿子不太好,就那麼隨口一說,等我回來再說吧。”
這頓飯,直到《千朝歌》開機前一晚,他們才約上。
林雪讓白欣欣提前給定了一家日料店,店址在三環外,環境不錯,她到的時候顧延非已經到了。
一進門,食物的香氣陣陣襲來,桌上擺着生魚片、三文魚刺身、蒸蛋、炸蝦天婦羅、碳烤扇貝、烤秋刀魚......
擺盤精緻的日料色澤誘人,嗅覺與視覺的雙重刺激促人不斷分泌唾液,林雪一見桌上的菜,吞了吞口水。
顧延非見她來,說:“我先點了一些,你看看還想吃什麼。”
“涼蕎麥麪!吃日料怎麼能沒有涼蕎麥麪。”
聞言,顧延非叫來服務員,叫了涼蕎麥麪,隨即又問林雪:“想吃壽司麼?”
“......想。”
“再加個創意壽司吧。”
林雪也顧不得多說,坐下來就說:“我開始吃了啊,餓死了都。”她夾起一個天婦羅,也顧不得油大,吃了起來。
“戲什麼時候拍?”
“你說新戲啊?明天開機。”
顧延非給她夾了塊兒刺身,說了句“吃慢點兒”,又問道:“跟哪兒拍啊?”
“橫店。古裝嘛,基本都跟那兒拍。”橫店離南崗不近,明天她還得早起趕飛機。林雪吃了幾口,見顧延非一臉想事情的樣子,用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不吃啊?”
這是他們倆第一次在外頭吃飯,以往兩人在一起時,幾乎都是林雪問顧延非答,看來,今天他也是蠻辛苦的,剛剛不吃,大概是在想該聊點什麼吧?
想到這兒,林雪埋頭低低的笑,放下筷子,開始跟他閒聊起來。
見林雪嘴裡話不停,顧延非鬆了一口氣似的,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桌上的菜分量少,也不怎麼填肚子,涼蕎麥麪和壽司上來的時候,林雪已經不知不覺把每樣菜都吃了一口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挑了半夾面吃了下去。
剩下菜幾乎盡數被顧延非掃進了肚子裡。
一頓飯吃完,過了近一個小時。買單的時候,林雪搶着掏卡,但她心裡門兒清那張卡里頭沒剩多少錢了,當服務員說:“不好意思您的卡里餘額不足。”時,她臉一皺,“哎呀,是不是帶錯卡了啊,我明明記得......”
“我來吧。”
走出飯店門,林雪跟着顧延非上了他的車,扣好安全帶時,她說:“本來說我請你的,結果反而讓你付錢了,真是不好意思。這麼一算,我欠你三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