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倒吊人” “哎哎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別拽頭髮!”抱頭蹲防的唐澤大喊了一聲。
“你還好意思說……!”又錘了兩下唐澤腦袋,剛剛有點消氣的降谷零又感到一陣沒好氣。
不是很好意思用力揍人,但也確實有點生氣,所以跟著降谷零按了兩下唐澤腦袋的諸伏景光,想到唐澤告訴他的,關於他們如何完成復活奇蹟的事情,愈發哭笑不得。
剛纔的場景,與諸伏景光自己死亡的時候實在是太相似了,相似到難以將唐澤的突然舉動視作單純的巧合的程度。
“你……”諸伏景光猶豫了一下,掃了一眼降谷零的臉,還是將第一時間涌上心頭的疑問問出了口,“你認識萊伊麼?”
抱頭蹲在地上挨拳頭的唐澤頓了頓,眼神亂飄起來。
應該說,看見諸伏景光從另一個角度接近,而降谷零舉著槍站在自己身前,突然會靈機一動想到這麼個缺德的創人方法,根本原因就在於此。
諸伏景光站直起身,俯視不肯擡頭的唐澤,認真地表示:“關於我到底是如何死亡的這件事……既然伱其實沒有詢問過zero任何與我有關的事情,那你一定有其他的瞭解渠道。”
降谷零愣了愣,鬆開按住唐澤的手,看向諸伏景光的臉:“什麼意思?”
他低下頭,看了看掉落在地的左輪手槍,又看了看貫穿了唐澤的胸膛,已經嵌入身後牆壁的彈孔,恍惚片刻,終於慢慢明白過來之前唐澤究竟做了什麼。
唐澤,是在復現景死亡時的現場……並且是完全的“復刻”。
也就是說,他以爲被黑麥威士忌槍殺在天台的景,事實上,是自殺身亡的。
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想到對唐澤答應過的,要保密的問題,沒有仔細解釋自己的推理過程。
在他醒來,慢慢了解這三年間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在星川輝的電腦當中找到了一份非常詳盡的,關於他本人的調查資料。
這份資料事無鉅細,甚至包括了許多他自己說不定都已經淡忘的了記憶,看得諸伏景光非常驚訝。
他詢問了星川輝,得到了模糊的、如何令他死而復生的條件。
“這些,是我們最近這些天做的調查……你會成爲最先復活的那個,一是因爲在降谷零先生心目中,你的死亡或許是最爲遺憾的那個,二則是,”星川輝撓了撓臉,盡力委婉地解釋,“你的生平信息,對leader來說是最容易收集的。”
想要讓一個確定死亡的人憑空復活,既需要特殊的力量本身,也需要足夠多的,有關這個人本身的資料與信息,來確保能將此人從死亡的旋渦中精準地找到,帶回現實。
唐澤既因爲偵探的身份與警方有所接觸,又因爲臥底的身份能名正言順從組織中搞到關於蘇格蘭的資料,更兼掌握有諾亞方舟這樣跨時代的職能輔助,綜合多個方面,對他而言最容易認識也最容易徹底瞭解的,就是諸伏景光了。
而剛纔,唐澤這段重現往日的表演,提醒了他一個細節——唐澤是知道自己是自殺身亡的。
準確說,從醒來之後,唐澤就一直強調,他敬佩諸伏景光爲了保全家人與戰友,毅然決然赴死的勇氣。
可是這件事,既然連從側面目睹這一切的零都產生了誤解,而彼時需要隱藏身份的萊伊更不可能對任何人說明他的真正死因……那麼唐澤,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呢?
“呃,接、接觸過他吧,可以算是……”唐澤大著膽子,當著降谷零的面承認了這件事,然後忍不住更加收緊了死死抱住腦袋的雙手。
不敢看,根本不敢看降谷零的表情,他怕自己一擡頭,被怨氣深重的男鬼直接嚇死。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
這下臉色徹底黑下來的降谷零,說話的時候又開始忍不住磨後槽牙了。
他已經隱約猜到面前兩個傢伙在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是想要說什麼了,並且因爲呼之欲出的真相,而感到好不容易平復了些許的情緒又開始了波動。
啊,一天把一年該生的氣都生完了!他怎麼就認識了這麼一幫傢伙!
“嗯,諸伏前輩,他其實……”唐澤小心翼翼地擡了擡頭,從劉海的間隙裡偷瞄著降谷零的臉色,琢磨該用什麼樣的詞,儘量準確且委婉地說明這件事。
諸伏景光吸了口氣,上前一步,主動開口說:“他的意思是,三年前,我是爲了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爲了保護應該保護的東西,選擇了自殺的。”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也不由掃過牆面上的彈頭。
唐澤擁有超乎想象的力量,能創造超越現實的奇蹟,但他的“不死之身”,似乎本質上更接近一種“急速癒合”,而不是真的無視傷害本身。
半嵌入牆中的子彈頭上,明顯帶著血跡。
“就像是,這樣。”諸伏景光指了指那顆子彈的位置,又點向自己的心口,“或者說,那不是選擇自殺,而是在被敵人抓獲前,銷燬最後的資料。”
如果有的選,他也願意相信零,願意相信有他的斡旋或者處理,自己能逃出生天……
正因爲深知身爲臥底的危險處境,他纔不能讓零同樣冒這個險。
三年前的他們不比今日,當時的零,遠沒有現在的他在組織中的地位高,新獲得了代號的幾個人,放在組織的漫長曆史中只是薄弱的新勢力,稍有行差踏錯,他們這數年的努力,他們爲此付出的全部代價、犧牲的所有底線,都將付諸東流。
於是,在聽見零的腳步聲接近的瞬間,在萊伊因爲即將抵達現場的另一人分神的瞬間,他奪過了槍,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似乎看上去不夠自信,也似乎缺乏對降谷零的信任,但這就是臥底該做的事情。
想必,zero是能理解他的吧?
諸伏景光這樣想著,看向了站在對面的降谷零。
他一轉過頭,迎面看見的,又是降谷零已經快砸到臉上的拳頭。
“我就說了,你真的不讓人省心!”
“喂喂,我那也是沒有辦法……”
“嘶,打架之前通知一聲啊,地上還有個人呢!”
“你也別跑!你什麼時候調查這件事的,你又是什麼時候接觸萊伊的?從實招來!”
“哇,降谷先生,你確定你要以一敵二嗎?”
“誰和你以一敵二,你剛剛突然嚇人的事情還沒算完帳呢……”
“一邊被追一邊這樣說話,很沒氣勢的哦諸伏前輩……”
“往哪跑!給我回來!你先把沾血的彈頭處理乾淨!”
“沒關係的,那是血包——”
“哈?你還早有準備是吧?!”
“啊,有話好說啊降谷先生,別打臉啊!”
“一個一個來,都別跑!hiro,把他按住,得先把這個傢伙送去檢查!”
“別吧——”
唔,打得好像很激烈啊。
那就好,再給leader幾拳,真是個欠揍的傢伙。
白色的馬自達車邊,半個腦袋露在拉鍊外頭的諾亞幽幽縮回頭。
他雙手抱住唐澤對他而言有些大的手機,慢吞吞地爬回了通勤包當中,順便調出了怪盜line的界面。
然後毫不留情的,將自己拍攝與錄製到的內容,一股腦地發送進了羣組的消息當中。
【Ark:[視頻消息]】
【Ark:[圖片消息]】
【Ark:明美姐!星川!你們看他!唐澤又用槍打自己了——】
————
“唐澤請假了?”鈴木園子驚訝地看著前面的空位,湊到了閨蜜面前,“是生病了嗎?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也。” 唐澤,不知道是否因爲之前的遭遇,好像很珍惜學生生活的樣子。
哪怕學習成績一般,先前在班上受到排擠,除了朱蒂老師,也並沒有來往很熟的教師,但卻無論颳風下雨,幾乎從不缺勤。
包括跟著她們出去旅行,結果遭遇各種各樣的人身危險時,都是如此,堪稱風雨無阻,帝丹楷模。
“嗯,早上安室先生拜託我帶假條給班主任了,好像是說,他發現唐澤從來東京以後,從來沒去醫院複查過,之前去醫院看病還遇到了風戶醫生那種……所以他有點擔心唐澤的身體狀況。”毛利蘭點點臉頰,不太確定地回答道,“可能,沒什麼問題吧?”
“對哦,唐澤到現在也是心理疾病患者吧,應該定期去心療科複查的。”鈴木園子捶了下手心,恍然又不免擔憂。
一個長期的慢性疾病患者,剛去醫院,就碰上風戶京介這樣的人渣,會不會影響到他接下來的治療啊……
“我聽說,馬上要來的心理醫生是個專業水平很高,評價很好的醫生呢。要不然,到時候叫唐澤多去心理諮詢室聊聊天?”還沒放棄心理委員夢想的毛利蘭主動提議道。
“聽上去不錯。誒,你說,我是不是應該也順便增加幾個捐贈條目,致力於治療兒童心理疾病什麼的……”
“別、別了吧園子,我看你的基金會,已經涉足三四個領域了,再擴大規模,你爸爸不會有意見嗎?”
“沒事,唐澤當初給我設想的規劃很有用,爸爸他們都說,真的給不少子公司解決了稅務上的難題呢。先從自閉症相關的項目開始好了……”
————
“叮咚——”
經過玄關的星川輝聽見門鈴的動靜,湊到對講上掃了一眼,皺了皺眉。
他先打開手機,拜託諾亞確認過安室透不在附近之後,纔將信將疑地打開房門,探出腦袋,看向站在門口的諸伏景光。
“諸伏先生,你回來了。”
對他的用詞略感意外的諸伏景光本能地愣了愣神。
雖然不管是他,還是零,或者唐澤自己,其實都對他最終需要做出的選擇心知肚明,但這畢竟是沒有正式挑明的事情。
然而,怪盜團的成員們卻已經好像默認了他的加入,用的完全是歡迎同伴回來的口吻。
就好像,這兩天的他不是在多方瞭解現狀,不是在爲自己的去向做出抉擇,只是短暫離開,處理了一些個人事務而已。
他有些不安地扯了下肩頭的貝斯包帶,又不免感到觸動。
“呃……嗯。我,我回來了。”略顯生疏的,他說出了這句暌違多年,許久不曾用過的句子。
說完這句話,他感到了一種難言的放鬆,以及無可避免的感懷。
六年前,從他選擇了這條道路之後,不,更準確地說,在更早的時候,自從因爲家庭的變故,早早離開家鄉,接受親戚的照料時,這句話就已越來越生疏了。
過去的他,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後來的他,是有家不能回的影子。
現在的他,處境也許只比當初更加艱難……但或許,他這次也依然,不是獨自一人。
“鑰匙你晚一點跟明美姐去拿。”熬了個大夜的星川輝打了個哈欠,一邊帶著他朝餐廳走,一邊隨口說著,“你的房間在一樓後面的走廊,君惠姐幫你收拾了一間出來,如果不滿意的話,可以隨便找空房換。需要什麼設備找明美姐說,槍械庫從後面的車庫進去。別隨便進主樓的地下室,志保小姐會咬人……”
星川輝按部就班地將唐澤的吩咐一一告知,聽得跟在他身後的諸伏景光一愣一愣的。
“那個……”在星川輝倒完豆子,拿起水杯喝水的空隙,諸伏景光有點尷尬地擡了擡手,“讓我加入什麼的,不需要有什麼其他要求嗎?或者,不需要和其他人打聲招呼嗎?我以爲你們招募的原則非常嚴格。”
“說嚴格,也許也有點吧。”星川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看回去的眼神卻帶著些探究的幽深,“接下來的話不是leader的意思,但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我們的標準只有一條,那就是唐澤的意願。”
“唐澤的,意願麼……”諸伏景光挑了挑眉頭。
“他需要怪盜團,所以怪盜團存在。他想要幫助降谷零先生,想要籌備所有足以對抗組織的力量,他想要做很多事情……”星川輝轉過頭,那種難以掩蓋的陰暗氣質,隨著他認真的表情流瀉出來,“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意,成爲他的助力,被他接納,這就是唯一的標準。”
“你們都很信任他啊。”沒有被星川輝的陰沉狀態嚇退,諸伏景光笑了笑,“也都很厲害,是足夠威脅到那些傢伙的力量了。”
“或許吧。”聳了聳肩,星川輝指了指餐廳後方的會客室,“leader在那邊等你,有什麼問題你直接問他吧。”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繞過又開始哈欠連天的星川輝,走向他身後的會客室。
一邊走,他還忍不住有點心生疑慮。
爲什麼要專門找人傳話,還要專門設計一個見面環節,這是什麼特殊的儀式感嗎?
他略感困惑地走進會客室的門,然後愣在了原地。
臉上被畫了一堆塗鴉,而且明顯能看出整個臉有點腫的唐澤,託著下巴,生無可戀地坐在沙發裡發呆。
“你這是……?”諸伏景光本能地想笑,看著唐澤幽怨的眼神,努力控制住了面部肌肉。
“沒什麼事,我活該的。”慘遭蹂躪一天,以至於不得不缺勤的唐澤麻木地回答。
真是的,不就是玩了一下快速回復,稍微皮了一波,順便幫大表哥打好澄清的預防針嗎?怎麼一個二個的,都這麼過分……
“你呢,做好決定了嗎?”努力無視自己臉上的塗鴉,唐澤轉過頭,看向諸伏景光,“是否要留下來,成爲我們的一員?”
“……關於這一點,你不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嗎?”諸伏景光失笑,“否則,你根本不必告訴我那麼詳細的情況。”
唐澤的坦誠,可以視作對他展露的誠意,或者說,不想隱瞞零的坦然,也可以當成是一份無可拒絕的邀約。
接受了如此沉甸甸的真相,依照諸伏景光的性格,他也絕無可能坐視其他人爲了這條艱難的道路,爲了自己的其他友人奮鬥,自己隔岸觀火,坐享其成。
這一點,在調查他的過程中,想必唐澤,知道的同樣清楚。
“請多指教。我叫諸伏景光,曾經是一名警察。”
“客氣了,前輩,請多指教。”
在他們兩個的雙手相碰的瞬間,里昂的磁性聲音充斥了唐澤的耳膜。
「吾即汝……汝即吾……」
「汝於此,獲得嶄新之契」
…………
「吾,倒吊人面具之初誕得沐祝福之風」
「爲翱往終局,更添助力……」
唐澤面前彈出了一個界面。
【cooperation諸伏景光】
【阿爾卡納:倒吊人 rank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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