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回到煤城一中,找到孫晉西。孫晉西見到鄭好很高興。
他說:“你的事情,我已經和校長商量了。校長說可以減免你六千元借讀費。你只要交六千元,就可以來複讀了。”說完他望着鄭好,以爲鄭好會很高興。
鄭好說:“謝謝你孫老師。我已經不打算再上學了。”孫晉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你說你不上學了?我沒有聽錯吧!”
鄭好點頭,說:“是的,孫老師,你沒有聽錯,我不打算復讀了。”
孫晉西急了,說:“要知道,努力一年,明年你就可以上北大清華啊!”
鄭好說:“謝謝你,我知道,或許可以。可是我已經決定不上了。”
鄭好說完告辭出門,留下孫晉西愣在那裡,他張着嘴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鄭好消失在視野裡,他纔回味過來,說:“瘋了,他一定瘋了,這怎麼可以,這太可惜了。”
鄭好低着頭向前走。突然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你今年沒有參加考試,是嗎?”
鄭好回身,見是顏曉雪。他心說:“沒想到她竟然也知道自己沒有考上大學的消息”。
鄭好笑了笑說:“是”。她問:“今年再回來復讀嗎?”鄭好看了看顏曉雪說:“不,我不復讀了。”
說完這句,他想:“顏曉雪一定會很驚訝。倘若她說,你回來吧,回來復讀。我們在一起學習,他應該怎樣回答呢?”
沒想到顏曉雪卻毫不猶豫地說:“倘若你不上大學,這不是你的損失,這是大學的損失,是這個國家的損失。真正優秀出類拔萃的人,從來不需要用大學來證明自己。”
顏曉雪的話不響亮。可是卻震撼了鄭好。他有一種久違了的知音感覺。
有的人與你朝夕相處,不一定是你的知己。有的人和你僅僅是一面之緣,一話之交。她卻可以成爲知己。顏曉雪就是這樣的知己。
鄭好說:“謝謝你,我根本沒有你說的這麼優秀。但是有你這幾句話,我要時刻提醒自己努力做一個優秀的人。”
顏曉雪說:“生活中總會經歷艱難的時刻,也總會有無奈的選擇。有時會有崎嶇,只有經歷風雨,方能見到美麗的彩虹。希望你能走出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路。以後你要多珍重啊!”她望着鄭好,那雙眼睛清純而美麗,閃耀着關切。
鄭好說:“我會的。”顏曉雪說:“也許從此我們就不再見面了,是嗎?”對方這句話讓鄭好無限感傷。他默默點頭。
顏曉雪說:“把我喜歡的幾句祝願送給你。以後歲月願你三冬暖,願你春不寒;願你天黑有燈,下雨有傘。願你路上有良人相伴,願你所有快樂無需假裝,願你此生盡興、赤誠善良。”
說至此處顏曉雪眼角淚光瑩然。鄭好感動萬分,他說:“謝謝,謝謝你的祝願。”
顏曉雪轉回身去。鄭好說:“顏....”顏曉雪轉過身,滿含期待地問:“你....你還有事?”
鄭好笑了笑說:“同樣祝願送給你,願你三冬暖,願你春不寒;願你天黑有燈,下雨有傘。願你路上有良人相伴,願你所有快樂無需假裝,願你此生盡興、赤誠善良。”顏曉雪說:“謝謝你鄭好。”
他本想說,我們是不是還可以經常聯繫呢。可是轉念一想。她明年考上大學,以後彼此天各一方。而自己呢?明年此刻還不知身在何處。想及此,心灰意冷之下,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顏曉雪走了,看着顏曉雪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裡。鄭好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孤獨。
其實兩個人沒有見過幾次面。就是每次見面說話也不會超過十句。可是每一次見面他的內心都是感到那麼驚心動魄。每一次談話又是那麼讓人心生溫暖。
顏曉雪在鄭好心中留下的眷戀刻骨銘心。這種感覺和徐芸沒有過,和張靜沒有過,和其她任何女人都沒有過。
下午,有人敲門。鄭好開門。見了對方很出乎意料。竟然是龍山村村長段天明。
段天明來城裡購買拖拉機,順便來看看父子兩人。並且給他們還帶來一些山貨。
鄭鐵山衝好茶,熱情地招呼他坐下。段天明喝了口茶說:“鄭叔,來的時候,見你們配件廠門外面門頭都租出去了,進了裡面,也沒看見幾個人,是不是這裡也要倒閉了?”
鄭鐵山說:“是。過幾天恐怕住的地方也快要收回了。”段天明問:“難道也租出去了。”
鄭好插嘴說:“已經賣給天華集團了。”段天明問:“鄭叔,這裡賣出去,你們怎麼辦呢?”
鄭鐵山說:“我現在正在考慮去處。”段天明說:“鄭叔,如果現在沒有合適落腳的地方,我倒有個主意,你看是不是可以考慮?”
鄭鐵山說:“你說吧。”段天明說:“現在,龍山那邊姑奶奶的房子沒有人住。你們有沒有考慮去那裡住呀?”
鄭鐵山沒有說話,他在抽菸思考。段天明說:“去農村就是有些好說不好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只見從農村到城市,可真沒見過從城裡回農村的。”
鄭鐵山說:“這個可以考慮,可是去農村雖然有居住的地方,我們靠什麼生活呢?”
段天明說:“這個不難。現在村裡有許多出去打工的。只要給他們幾十塊錢,他們就很樂意把閒置的地給你種。”
鄭鐵山點點頭說:“你說得是個好主意,不過我們人生地不熟,這件事恐怕要麻煩你了。”
段天明拍着胸脯說:“倘若鄭叔願意去我們龍山定居,聯繫種地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鄭鐵山說:“那就麻煩你了。”段天明說:“不麻煩,不麻煩。歡迎鄭叔到我們那裡去。種地想要富裕不可能,但是維持基本生活,肯定沒有問題。”
鄭鐵山問:“哪,我們什麼時候去呢?”段天明說:“鄭叔,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鄭鐵山說:“好,那我好好考慮一番。過幾天電話回覆你。”
段天明走後,鄭好問:“我們真的去農村嗎?”鄭鐵山說:“我小時候就是農民,你的爺爺奶奶也是農民,工作本身無高低貴賤之分,自食其力吃飯。農村種地也不是什麼丟人事情。”
鄭好說:“現在城裡沒有住的地方。做生意,城管又攆得厲害。去農村倒也不失是一個好辦法。”
其實鄭好心底裡倒是很樂意去農村。**不是曾經說過嗎,“廣闊天地大有作爲,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
農村有青青的山,綠綠的水,有廣闊田野。可以放牧牛羊,親近大自然。白天在田間耕作,晚間則可以燈下伴着蟲鳴鳥叫、田間花香看看古詩,學習醫書。
也可以坐在院裡的石磨上數天上的星星,這豈不是勝做活神仙嗎?什麼清華,什麼北大,什麼英語化學,全滾他媽的臭鴨蛋吧!
到農村去,到祖國需要你的地方去。鄭好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壓抑在心中的霧霾被一吹而散。他開始收拾東西,開始渴盼着去農村的那一刻,甚至渴盼着錢黑心過來攆人。
錢黑心沒有來。徐曉宇卻來了。他告訴鄭好,李瑤甲說了,張靜正在找她。
聽到張靜,鄭好腦袋一下子就大了。她現在找我幹什麼呢?是要賬,還是送她那個什麼所謂禮物。
無論哪件事情都是很難對付。但是鄭好又不得不去,畢竟還欠人家一萬多呢。
張靜在咖啡廳優雅地坐着。今天她穿了米黃色裙子。白色高跟鞋。這身打扮顯得她的腿又白又長。腰部特別纖細。
鄭好走進來,遠遠地她就向鄭好打招呼。鄭好走過去,對面坐下。
張靜問:“來杯咖啡嗎?”鄭好說:“倘若有人請客,我不反對。”
張靜說:“卡布其諾、拿鐵、藍山還是摩卡?”
鄭好目瞪口呆,沒有想到咖啡還有這麼多品種。就說:“隨便吧!”
張靜說:“隨便不好,人總得有自己主見,否則就成了隨便先生,成了無原則,無主見的人。這樣吧,這些咖啡估計你也沒有喝過,我今天就免費給你普及一下咖啡方面的知識吧!”
張靜說:“卡布奇諾是在咖啡裡倒入蒸汽發泡的牛奶。此時咖啡的顏色,就象卡布奇諾教會的修士在深褐色的外衣上覆蓋一條頭巾,這是卡布奇諾咖啡得名原因。傳統的卡布奇諾咖啡是三分之一濃縮咖啡,三分之一蒸汽牛奶和三分之一泡沫牛奶,並在上面撒上小顆粒的肉桂粉末。但中國一般的小咖啡店很少看到加肉桂粉的,很多都換成了巧克力粉。
拿鐵也叫奶特,牛奶味道特別重,端上來會象彩虹雞尾酒一樣,很有層次感,味道適合女孩子,而且點給女孩子的話比點卡布其諾好。主要是卡布其諾在國內炒的太熱,80歲的老太婆都知道,人家會覺得你沒創意,俗啊。
藍山咖啡酸味、甜味、苦味調合的比較勻。要特別注意,世界上80%的藍山都出口日本,所以中國是少之又少,一般咖啡店都是假的或者混合的,純藍山很少有。
摩卡咖啡豆有比較柔和的酸味,但是往往被很多咖啡店衝的太甜,是嘗不出原味的”。
等張靜說完,鄭好說:“卡布奇諾缺少肉桂粉,那就不能做出地道原味,這個就不要了。拿鐵既然是女孩子的最愛,作爲一個成熟男人,我也不要了。藍山搞不清真假,藍山我也不要了。我喜歡酸甜味的飲品,就來一杯摩卡吧。”
張靜說:“好吧,這裡的摩卡做的很好,其實我也打算要摩卡的。”
不久他們要的摩卡端上來。鄭好嚐了口說:“有些帶有糊味的甜”。
張靜說:“這你就土了吧。應該是苦甜,而不應該是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