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看着我很長時間,看得我心裡毛毛的。
“你幹嘛呀?到底是什麼?爲什麼要我猜?難道我該知道?”
我一連串的問題把安墨給逗笑了。
“我才問了你一個問題,你居然問了我好幾個,佑佑,你這習慣要是被桀兒繼承了,不知道得多煩人。”
本來安墨只是隨口一提,可是我的心卻突然疼了一下。
桀兒!
我的孩子!
我和蕭雨是多麼的相似啊。
她是爲了治療自己未老先衰的毛病不得已拋下自己的兒子,我呢?我是因爲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孩子。
所謂母子連心,我現在卻一點也感應不到桀兒的狀況,心裡不免有些感傷。
“也不知道桀兒現在怎麼樣了。我們都是不稱職的父母,還沒讓他滿月呢,就扔下了他。”
“佑佑,別這樣,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們的孩子。”
安墨也知道我心裡的難過,連忙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同時安慰着我。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他。都說孩子長得很快,他現在也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了。不知道是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我真的希望可以陪在他的身邊,教導他識文斷字,和他一起牙牙學語,可是……”
“別想了,想多了只會讓自己傷心。佑佑,我們會和桀兒相聚的,相信我,一定會的。”
我突然撲在了安墨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世界上最痛苦的莫過於生離死別,而我這一刻寧願享受死別,也不想承受這種生離的痛苦。
這簡直就像是剜心掏肺,疼的讓人窒息。
“真希望早點吧這裡的一切都給解決掉,然後快點出去見我們的兒子。到時候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認識我。如果桀兒對我說,你是誰呀?我要怎麼回答?我和他說我是你的媽媽,他會不會問,你如果是媽媽,爲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呢?”
我越說越心酸,然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安墨拍着我的後背低聲說:“現在想這麼多幹嘛?我比你好不了多少,那也是我的兒子,我每時每刻都會想他。可是佑佑,我們現在想了又有什麼用?我們看不見他,碰不到他。他已經是冥神了,和我們是兩個級別的存在。即便是我們想他又如何?有時候我自己都在想,我們生下桀兒到底是爲什麼?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離開了我們,是天命,是歸宿?我現在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心理能力去承受第二次做父親。我不知道我們的孩子將來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
“會好的吧,其實想點好的事情,桀兒應該算是幸運的,起碼他是神了不是嗎?”
我聽到安墨這麼說的時候,瞬間緩了過來。
“你啊,總是看到我難過,就把自己的難過給收起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安墨緊緊地抱着我,我卻只能埋在他的胸口不說話。
心裡對孩子的思念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那種想念的滋味就好像是螞蟻咬心,痠疼痠疼的。
爲了打破這種氣氛,我不得不拾起剛纔的話題。
“對了,你剛纔問我,蕭雨留下了什麼靈寵給他的兒子,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
我的話讓安墨楞了一下,然後才搖着頭說:“你這話題跳躍的太快,我都跟不上了。”
“少來,快說。”
我裝作惡狠狠地樣子,卻被安墨一把抓住了手,笑着說:“ 你真的猜不出來?她叫蕭雨,姓蕭。”
“那又如何?難不成和我們蕭家有關?”
我的話剛說完,我就看到安墨點了點頭。
瞬間一種不可思議的猜想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你該不會告訴我,那隻靈寵是隻黑貓嗎?”
“是!”
安墨沒有給我任何緩衝的時間,直接點頭肯定了我的猜測。
“不可能!”
“石壁上是這麼寫的。他們仙留門的弟子都姓蕭,所以他們的兒子也姓蕭。當時蕭雨要把孩子寄養到那戶人家的時候,曾經說過,孩子不得改性。那戶人家呢沒有孩子,自然欣喜的答應了。蕭雨養的靈寵就是一直黑貓,可以知陰陽的黑貓。”
安墨的話讓我好久沒有緩過神來。
“怎麼會這樣?這難道是我們蕭家的歷史嗎?那個被寄養的孩子是我們蕭家的祖宗?”
“很有可能。但也只是我的猜測,後面的並沒有記載,只是說蕭雨和他的丈夫安頓好了孩子之後就啓程了。他們尋遍了天下名醫,可是沒有一個醫生能夠治癒蕭雨的病,折讓蕭雨十分沮喪。就在她失魂落魄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安墨說道這裡的時候嘆息了一聲。
“什麼秘密啊?”
我十分着急,可是安墨卻看着我不怎麼說了,弄得我十分鬱悶。
“你倒是說話呀!”
“佑佑,她發現他的丈夫在養小鬼,而那個小鬼赫然是她的兒子!”
安墨一直盯着我說這些話的,說完之後,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
“她兒子不是寄養在那戶人家了嗎?怎麼可能被她的丈夫養小鬼?這不科學!除非她當時生下的是雙生子!”
我的話剛說完,心裡猛然間劃過一絲瞭然,然後再看安墨,果然安墨點了點頭。
我突然想起了我們蕭家在我爸往上的那些叔伯,爺爺們都是怎麼通靈的,一時間覺得手腳冰冷。
“那個師兄真的是我們蕭家的祖宗?”
“很有可能是。他通靈的法子和你們蕭家以前的通靈術是一樣的。當時蕭雨知道這一切之後,整個人差點崩潰了。可是她丈夫告訴她,他這麼做完全是爲了尋找治療她的方法。知道她心裡難受,她丈夫在殘忍的獵殺自己的小兒子的時候,割下了他的一段手骨,做成了骨哨。就是我身上這個。”
安墨說道這裡,再次拿起了骨哨,我的心卻顫抖了。
“這個男人還是親爹嗎?他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
我再次看着那骨哨,終於知道爲什麼那骨感那麼的順滑,原來是嬰孩的手骨!
安墨去嘆息了一聲說:“這骨哨裡面含着太大的 怨氣了,不過因爲是雙生子,骨哨一吹響,他的另一個孩子就會聽到,久而久之,這就是鏈接他們兄弟間的一種物件。蕭雨知道這是他小兒子的手骨之後,將他緊緊地收在懷裡,可是她的病更嚴重了,甚至一夜之間白了頭髮,臉上的褶子也想八九十歲的老人一般。”
“她丈夫看到她這樣,用通靈之術找到了荒蕪之地,說這裡有可以治癒她的辦法,甚至在這裡的人 可以長生不老。蕭雨想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大兒子,可是她丈夫說什麼都不同意,反而帶着她來到了這幽冥村,找到了荒蕪之地的入口,和她一起下來了。”
“但是下來的丈夫好像被什麼迷糊了心智,整個人和原先是判若兩人,甚至爲了搶奪蕭雨手裡的骨哨,生生的把蕭雨給……”
說道這裡的時候,安墨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我聽得是揪心揪肺的,他就停在這裡,讓我覺得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
“他把蕭雨怎麼了?”
安墨看着我,低聲說:“別問了。”
“你倒是告訴我呀!這說話說一半很沒禮貌的你知不知道?再說了,你不是猜測他使我們 蕭家的祖宗嗎?我總要知道我們蕭家的祖宗發生了什麼事兒吧?”
我的堅持讓安墨有些動搖。
就在這時,阿虎突然開口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她丈夫把她吃了。”
“什麼?”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在聽到阿虎說完之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
“是,她丈夫把她給吃了。是用刀子,一塊一塊的從她身上把肉剔除下來煮着吃了。一直到最後一課,蕭雨還是神志清醒的。”
安墨的解說突然讓我覺得頭皮發麻。
“能不能別這樣說,我害怕。”
是的!
我害怕!
我無法理解一個枕邊人,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妻子如此殘忍?
安墨緊緊地抱住了我,低聲說:“我們不會的,你放心好了!”
“可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爲什麼要吃了蕭雨?爲什麼呢?”
“誰也不知道爲什麼,蕭雨的自傳上只是寫着,她丈夫從進了荒蕪之地開始就變了,變得非常暴躁,變得不可理喻,變得十分飢餓。好像時時刻刻都要吃東西,否則就痛苦不堪,滿地打滾。剛開始他還可以忍着,可是後來他實在忍不住了,就拿刀在蕭雨的身上開始割肉吃。爲了不讓蕭雨死去,他每天都餵養着蕭雨。蕭雨是受盡折磨而死的。”
安墨的話在我的心裡激起一層層的漣漪。
爲什麼會這樣呢?
“蕭雨真可憐!”
“或許她丈夫更可憐!”
安墨的話讓我楞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
如果她丈夫是受了什麼蠱惑和控制的話,如果神智還清醒的話,那麼每天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受苦卻無能爲力的時候,他心裡該是多麼的難過和心痛?
當時的荒蕪之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蕭雨的丈夫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卻突然 意識到一個問題。
“蕭雨死了,他丈夫呢?”
“沒有記載!這石壁上寫的只是蕭雨的自傳。她每天都在等待着死亡,每天都在承受着煎熬和痛苦,所以她才靠着寫這些東西來轉移視線。在她死了之後,自傳自然就沒有繼續了。”
安墨嘆息了一聲,我卻有一種感覺,好像蕭雨的丈夫還活着。
只是,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