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翠英的女兒申秋,鍾翰和顧小凡算是有過兩面之緣,直觀的印象是很清晰的,也絕對談不上了解,當然就不好對申秋的人品去做什麼武斷的評價,不過從那個姑娘對施向文的熱情程度來看,白玉冰懷疑她想要藉機勾搭施逸春的這種想法,至少在顧小凡看來多少有點不靠譜,多半是源自於自己搭上施逸春的方法,導致了她這種怪異的思維方式,覺得其他女人一定也和她過去打着一樣的算盤。
“在我們看來,白玉冰的體型遠遠達不到需要想方設法去減肥的程度嘛。”顧小凡順着之前楊詩婷提到的白玉冰因爲減肥不敢吃紅燜大蝦的事情說了一句。
楊詩婷搖搖頭:“那是你們不知道,她現在這樣已經是瘦了很多下來了,其實在我看來也是不用繼續減,但是她害怕又復胖,所以不敢鬆懈。原來白玉冰挺苗條的,瘦瘦高高的那種,後來不是和施逸春結婚前懷孕了麼,然後兩個人又計劃要結婚,她就對肚子裡的孩子寶貝的不行,打聽了各種辦法去補身子,人也跟着就胖起來了,那會兒她也顧不上什麼身材好不好,一心就想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出來,我們倒也能理解,青春麼,能持續多久?她想要在施逸春身邊鞏固自己的地位,多半還得靠孩子來拴住人,結果後來……還是出意外了,孩子掉了之後,她身邊的人也勸她。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把身體養好了以後還有機會懷。所以就又是一陣亂補,你們要是早一年看到白玉冰,肯定不覺得她身材好。”
“那她平時真的是很少吃東西麼?”鍾翰問,白玉冰是中毒遇害的,雖然水杯裡發現了氰。化。物殘留的成分,但是之前劉法醫也提到過,覺得白玉冰的死到底是什麼毒物造成的。還需要進一步的解剖檢查,不能那麼快得出結論。那麼這樣一來,平日裡她所攝入的所有食物、飲料,就都有必要加以留意了。
楊詩婷想了想:“之前確實是吃的很少,幾乎就沒怎麼見她正常吃過飯。後來有一次把自己給餓昏過去了,送醫院搶救,醫生說她低血糖到了一定程度,要是再盲目節食到了幾乎絕食的程度,以後有可能會猝死,這她才害怕了,開始少少的吃一點點東西,吃的也不多,但是比原來肯定算是多吃了不少。就是狀態還不對,總是胃疼啊頭疼啊什麼的,別人說她狀態不好。別減了,她也不聽,好像是覺得她老公現在不愛回家了是因爲她比懷孕、結婚之前胖了,所以嫌她沒有原來漂亮,就更拼命的想減肥,想和她老公好好的加深加深感情。”
“她有沒有吃過什麼比較特殊的東西。日常飲食以外的?”鍾翰又問。
楊詩婷苦笑了一下:“你是說減肥藥什麼的麼?你覺得假如她吃那種東西,有可能會告訴我們麼?不可能的。而且我看她也沒怎麼見瘦,不像是吃了減肥藥的樣子,狀態不好八成也是節食傷身導致的,你們也可以再問問別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的指紋我們也需要採集一下。”鍾翰對楊詩婷說。
楊詩婷對此都是沒有表現出什麼牴觸情緒,點點頭:“沒問題。”
問的差不多了,顧小凡帶着楊詩婷去做指紋採集,之後送她離開,楊詩婷從結束指紋採集到與顧小凡在大門口道別之前,一直在試探顧小凡的態度,似乎還是不放心,怕他們仍舊對自己有所懷疑,顧小凡虛應着,也沒被楊詩婷問出什麼態度來,楊詩婷有些失望,最終離開的時候也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顧小凡回辦公室的時候,鍾翰正在看剛剛送過來的屍檢結果,見顧小凡回來便擡頭用目光無聲的詢問她剛纔的過程如何,是否順利,顧小凡也早就已經能夠默契的領會他的意思,把楊詩婷做指紋採集到離開這段時間裡的種種表現都說了一遍,然後問:“你覺得她今天跑來‘投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麼?”
“應該大部分還是事實的,只不過是加進去不少她自己的主觀成分做調料,故意誇大和加深一些人和白玉冰之間的矛盾,目的麼……”鍾翰故意沒說下去。
“爲了用其他人和白玉冰之間的矛盾來做襯托,讓自己的嫌疑顯得很輕,是這個意思吧?”顧小凡知道鍾翰是想讓自己來得出結論,便把想法說了出來。
鍾翰點點頭:“心有靈犀一點通,我也是這麼想的。”
顧小凡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咧了咧嘴,看看鐘翰手頭的屍檢結果:“怎麼樣?白玉冰的死因已經有結論了麼?到底是不是中毒?是氰。化。物造成的麼?”
“結論還挺複雜的。”鍾翰搖搖頭,“屍檢結果顯示,白玉冰的死確實是中毒造成的,但是並非單純的死於氰。化。物中毒,因爲她的臟器沒有顯示出足夠符合氰。化。物中毒致死應該有的狀態,白玉冰的血液裡殘留有酒精成分,這一點倒是和楊詩婷之前說他們都喝了不少酒是符合的,在殘留的胃容物裡除了沒有消化完的食物之外,還發現了沒有徹底被消化掉的蓖麻子。”
“蓖麻子?”顧小凡一愣,皺眉想了想,還是對這種東西沒有什麼概念,“我以前只聽說過吃蓖麻子油的,沒有聽說過吃蓖麻子的呀。”
“那就對了,來,給你看看這個。”鍾翰把桌上的顯示器轉過去,好讓顧小凡能夠看得清上面他方纔特意查到的關於蓖麻子的相關資料,“榨油有高溫處理的過程,包括要用的研磨也有個生熱的過程,可以破壞掉本身的毒性,所以不但沒有毒性,而且還對身體有一定的好處,但是生的,並且是完整的蓖麻子,如果內服,蓖麻子本身含有的蓖麻毒蛋白和蓖麻鹼,對人體都是有很大毒性的,攝入過多可能導致急性中毒,即便是攝入量不足以致死,如果沒有及時發覺和治療,一樣會產生嚴重的不良反應,甚至導致最後的死亡結果。”
“那白玉冰服用了多少,這個能判斷出來麼?”顧小凡問。
鍾翰搖搖頭:“法醫那邊認爲她並不是急性中毒,應該是慢性的,中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可能根本沒有察覺,本身就已經是愈演愈烈,再加上氰。化。物中毒的不良反應,兩相結合,雪上加霜,把原本就已經瀕臨危險邊緣的身體狀況又向前推了一把,促成了最後的死亡。”
“這麼複雜啊……”顧小凡聽得幾乎傻眼了。
“是啊,這樣的情況法醫那邊以前也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更別說咱們了,情況比咱們想的可能要複雜一點,畢竟是兩種毒物。”鍾翰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爲什麼會出現用兩種不同毒物進行投毒呢?如果說是兩個人都有投毒殺害白玉冰的想法,未免也太巧了吧?如果不是不同的人,而是同一個人用兩種不同的毒物,這也還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顧小凡被這樣的一個屍檢結果弄糊塗了,“按你剛纔查的那個資料上面說的,蓖麻子也是有致死量的,如果用量夠大也可以造成短時間內的死亡,氰。化。物就不用說了,爲什麼要捨近求遠,不直接下足猛料,一步到位呢?這說不同麼!你是怎麼看的?”
“我現在也有點摸不到方向,假如是同一個人的行爲,只能理解成擔心杯子裡的氰。化。物會因爲保姆洗刷餐具壞事,所以又改變了計劃,但是這樣又有點說不通,假如這樣做,那不如干脆找個機會,把氰。化。物下足,比更換種類明顯要方便很多。”鍾翰的表情也略顯困惑,“假如是分別兩個人……那隻能說,白玉冰的人緣也實在是太差了,居然身邊會有人不約而同的想要毒死她。”
“那下一步是不是更關注一下她最近都吃過一些什麼東西?包括日常的一日三餐,和其他任何入口的東西?”顧小凡問。
鍾翰點點頭:“是,看樣子咱們除了還得去一趟那個別墅之外,還得找孫翠英聊聊,她是家裡的保姆,日常和白玉冰接觸的時間最長,知道的也一定最多。”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去走訪楊詩婷協助列出來的那份名單上的人之前,先找一下白玉冰的保姆趙翠英。
篤篤篤。
兩個人商量着準備出發的功夫,有人來敲辦公室的門,倪然從外面探進頭來,目光在辦公室裡掃了一圈,看到鍾翰,笑眯眯的對他說:“鍾翰,有個女的找你,我讓她在樓下等,是你下去,還是我讓她上來?”
鍾翰看了看倪然臉上那極力掩飾興奮的表情,以及她一邊說話一邊朝顧小凡瞥的小動作,沒說話,對倪然點點頭,然後示意顧小凡和自己一起走。
“小凡,我要是你,就不跟着鍾翰一起去。”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倪然又開口對顧小凡說。
顧小凡一愣,不知道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本能的看向鍾翰,徵求他的意見,經過最近的一些事情之後,倪然和鍾翰誰是自己更應該信任的人,顧小凡心裡還是很清楚的。
“走吧,咱們還有正事兒呢,哪有功夫爲了別的閒事耽誤。”鍾翰毫不猶豫的給了顧小凡一個答案,沒理睬倪然說了什麼。
倪然碰了個釘子卻似乎並不介意,聳聳肩,一邊轉身離開,一邊對顧小凡撂下一句:“小凡,我可是爲你好,不聽勸就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