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勝還有別的賬號?”方圓看到賀寧在一旁打電話,也聽明白了賀寧這一次又打電話聯繫那個婁小琴的用意,等她掛斷了電話趕忙過來問。
賀寧點點頭,說出了自己之前的懷疑:“我剛纔就在想,爲什麼婁小琴和倪勝都從網友變成了現實當中的情侶關係,並且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都走向分手了,婁小琴的暱稱居然還沒有改變過,你們不覺得這樣很不合理麼?就算倪勝不是非得把婁小琴的備註名稱改成什麼老公老婆寶貝兒親愛的這一類,至少也不至於還把她和其他那些做過標註的網友混爲一談纔對。另外就是之前婁小琴曾經說過,倪勝對自己的賬號經常遮遮掩掩的,別說是告訴她密碼了,就連登錄賬號之類的,也儘量迴避着婁小琴,不讓她看見,那你說,就算再怎麼迴避,也總有能看到的時候吧?如果倪勝真那麼怕自己賬號裡面的東西被婁小琴發現,他應該會有別的賬號之類的,用來和婁小琴聯繫溝通。”
“那倒是,混在一起,難免容易上線的時候被婁小琴看到,或者是萬一一不小心發錯了消息呢?那不就等於是自投羅網了麼?”戴煦在一旁聽了,也跟着點了點頭,然後打趣似的對湯力說,“湯力,賀寧偵查能力這麼強,你要當心了!”
“沒關係,我喜歡。”湯力臉不紅不白,回答的那叫一個坦然。
他是淡定了,可是一旁的賀寧卻猝不及防的鬧了一個大紅臉,兩個人畢竟纔剛剛確定關係,本身就還是有那麼一點含羞帶怯的,結果現在湯力居然當着戴煦和方圓兩個人的面,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出這樣的話來,讓她有一種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感覺。偏偏人家當事人卻是一臉的淡定,沒有任何的羞澀之意。
這個傢伙真的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悶葫蘆麼?賀寧略帶着一點嗔怪的瞪了湯力一眼,心裡面有一種自己誤上了賊船的無力感。
“嘖嘖嘖,真是沒有看出來啊,湯力,深藏不露!高手!”戴煦調侃的說,順便對湯力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然後示意旁邊的方圓,“方圓,走吧,再繼續留在這裡我覺得形勢對我有些不利,湯力容易把男友甜言蜜語指數給提高上去。”
方圓也忍着笑,點點頭,不過臨走前還是很有正事兒的對賀寧和湯力說:“你們兩個要是回頭需要人幫忙一起查那個什麼龍哥的事,就告訴我們吧!”
等他們走了之後,賀寧才衝湯力一瞪眼:“你剛纔說的那叫什麼話呀!”
湯力仍舊是一臉的無辜,認認真真的對賀寧說:“我不喜歡說謊。”
賀寧覺得自己真的是輸了,自己雖然說對於那種流於形式的浪漫舉動和浮誇的甜言蜜語根本就不爲所動,但是過去她還真的不知道,原來湯力這種外冷內熱的悶葫蘆一旦說起甜言蜜語來,殺傷力卻是這麼的強大,再加上人家是出了名的淡定,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害羞或者尷尬可言,唯獨自己在一旁羞澀難當。
好在過了一會兒,婁小琴終於又發了信息過來,算是打了一個岔,把賀寧從面紅耳赤當中暫時的解救出來了。倪勝還真的是有另外一個賬號,而這個賬號就是倪勝的手機號碼,湯力把倪勝的手機號碼和該社交應用的名稱給戴煦發了過去,讓戴煦繼續發揮他的特長和愛好,幫忙破解密碼,他自己和賀寧則帶着倪勝的手機號到通訊公司去,打算查一下倪勝遇害之前一段時間比較常聯絡的人。
有了手機號碼,查起來就比較容易了,很快通訊公司方面就給他們打出了通話詳單,裡面有倪勝最近半年以來來往比較多的電話號碼。湯力和賀寧仔細瀏覽了一番,發現在倪勝遇害之前的一段時間,他幾乎沒有跟什麼人有過聯絡,距離遇害事件大約大半個月之前的那一段日子倒是和兩部手機都通話頻繁,平均每天都要通話一次兩次,每次的時間最長二三十分鐘,最短也有十分八分,於是賀寧他們把這兩個號碼重點標註出來,又請通訊公司的工作人員幫忙查詢了一下機主身份,最後的結果是這兩個號碼其中有一個是一張黑卡,沒有準確的用戶個人身份信息,而另外一個的機主姓名一下子就吸引了賀寧和湯力的注意。
“荀德壽?”賀寧看了一眼調出來的機主姓名。
湯力搖搖頭:“沒有中間那一橫,是苟德壽。”
賀寧再仔細看看,這才發現自己還真是看花了眼,那個字的中間不是“日”,而是一個“口”,這個人的名字原來是苟德壽,苟這個姓氏在a市範圍內不算太多見,確切的說是在省內似乎都並不是很常見的大姓,挺特別的,並且這個姓氏的讀音也讓她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之前倪勝的前室友韓景明提到過的那件事。
“這個苟德壽,會不會就是之前去倪勝住處找他,還被韓景明遇到的那個‘狗哥’?”賀寧小聲的問湯力。
湯力點點頭:“有可能,走吧,咱們回去再多瞭解一下這個人。”
二人回到公安局,立刻着手調查了一下這個苟德壽的底細,發現這個苟德壽今年已經有四十出頭了,比倪勝的年紀要大上不少,土生土長的a市本地人,早年有過因爲打架鬥毆被拘留的記錄,最近幾年倒是沒有惹什麼新的是非,二人查看了苟德壽的住址,發現他的戶籍是和父母落在一起的,而且住的地方距離公安局這邊也並不算特別遠,於是兩個人就過去了一趟,在周圍轉了轉,打聽了幾句關於苟德壽的事情,收穫竟然比預期當中的還要順利許多,這個苟德壽在鄰居中間還挺有知名度的,一方面是因爲他的姓氏,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爲他的爲人。
“你們打聽那小子啊?”一個湊在一處亭子裡面扎堆看人下象棋的老大爺一聽說他們打聽苟德壽,立刻就撇了撇嘴,“他是不是在外頭又惹什麼禍了?他爹媽啊,前幾年都要被他活活給氣死了,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但是沒見過這麼不讓爹媽省心的孩子!不是打架就是鬧事兒,成天在外面招搖撞騙的!”
“他跟老婆孩子都和父母住在一起麼?”賀寧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噗……”那個老大爺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直接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他?哪來的老婆孩子啊?從小到大,這都一把歲數也老大不小了,從來沒上過一天班兒,就到處招搖撞騙,坑蒙拐騙的!那爹媽得是多不長心,才能同意把自己閨女嫁給他啊!還什麼孩子?他自己都還不知道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呢,哪有錢養孩子!就算真有孩子啊,我都懷疑這小子能把孩子給賣了,換了錢好出去打麻將喝酒,跟外頭那些小流氓鬼混!”
“我說,老張頭兒啊,你就少說兩句吧,那個刺兒頭你也敢提!”旁邊另外一個有些瘦小,年紀也更大一點的大爺忍不住開口提醒剛剛說話的這一位,“你膽子還真是夠大的!忘了那個苟德壽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吧?他一個不高興,連自己老子的衣領都敢揪,之前鄰居替他爹媽打抱不平,多說了他幾句,他把人家的房門都給踹出那麼深的一個坑啊!算了,那小子甭管什麼樣,咱們都別管,也別去說三道四的,都一把老骨頭了,可別給自己去招惹那個是非!”
“我怕啥!我不怕!”張大爺似乎也是個比較執拗的性子,聽那個老大爺一說,立刻脖子一梗,撇着嘴說,“我女婿,體校的老師,人高馬大身體好,手底下的學生哪個不是壯得好像小牛犢子似的!我兒子,就咱們這片兒派出所的!那苟德壽要是敢來找我的麻煩,我隨便給他們倆誰打電話,都有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小子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就是他爹媽脾氣都太好了,才把他慣成那個樣子!這要是落我手,早就把他給規矩回來了!”
“行啦,老張頭兒啊,你就別說硬氣的話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兒子你女婿再怎麼厲害,不也不是在你身邊給你當貼身保鏢麼!”那個老大爺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壓低了一點點聲音對張大爺說,“你忘啦?那小子早些年不是還把咱一個老鄰居給捅了麼,就因爲人家家門口放了一個小醬缸,他晚上喝醉了酒回家沒看見,絆了個跟頭,摔了一跤!那不也是他爹媽求爺爺告奶奶,又給錢又買禮物的,這纔算是私了,把這事兒給壓下去了麼!他上來那個勁兒,誰攔得住啊!就算過後你兒子能把他抓起來,你要是已經被他給了一下子,那不也白費麼!”
張大爺有點不服氣,但是想了想,還是不再說什麼了,估計是想起了對方提醒的那件事,意識到苟德壽還是不要直接得罪比較好。
轉了一圈再回到局裡的時候,湯力和賀寧就帶回了關於苟德壽的一些大致情況,此人就是一個資深老混混,當年的初中畢了業,學習不好考不上高中,爹媽給他送去了技術學校,想要讓他學一門手藝,將來也好找個工作養家餬口,結果他讀書期間結識了幾個小混混,就跟着人家輟學跑去混社會了,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走上過正軌,到現在四十多歲了,沒有正式工作,還是成天和一羣不知道什麼來路的人來往密切,爹媽年紀大了,也管不住他,只好由着他,他也沒有娶妻生子,就一天到晚折騰這一些旁人不知道什麼門道的營生。有的時候心情好了還會大包小包的買點東西回家來孝敬孝敬父母,或者換句話說,給周圍的街坊鄰居看一看,他也不是一毛錢都賺不到,出手還是很闊綽的。只是誰也不知道他的收入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當然了,也沒有人敢去問他。
這一點倒是和倪勝有點相似,倪勝到底以什麼爲生,賀寧和湯力到現在也只是有了猜測,還沒有進一步的確認,他們兩個都是有着來路不明的收入,並且還被韓景明看到過兩個人似乎存在着某種分歧和矛盾。
如果這個性格暴戾的苟德壽就是韓景明見到過的“狗哥”,那麼比“狗哥”的地位更高的“龍哥”到底是個什麼路數,還真就說不好了。
戴煦那邊也有所收穫,有了上一次的成功經驗,這一次揣摩起倪勝的密碼來,難度係數就自然而然的降低了不少,湯力和賀寧跑完這一趟回去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把那個賬號的密碼給解開了,並且幫他們梳理了一下里面的好友情況,除了婁小琴之外,這個賬號裡面的聯繫人也不多,大約就只有那麼十幾個而已,其中並不包括倪勝的任何親戚,其中也的確有一個賬號的備註暱稱就是“狗哥”,他的這些歌好友似乎也都是比較低調的類型,戴煦翻了翻,發現竟然沒有一個願意在晚上曬一些日常生活的照片之類的,所以想要通過這個途徑去側面的瞭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恐怕就行不通了。
戴煦用自己的手機客戶端登錄了一下倪勝的那個賬號,發現這個賬號裡面大約還有一兩塊錢的零錢剩餘,於是他又查看了一下該賬號的交易記錄情況,結果顯示出了很多的轉賬記錄,單筆都是兩千左右,最後一次是幾百,都是轉入到了同一個暱稱的賬戶裡面,那個暱稱的賬號頭像是一個紅衣少女的卡通形象。
剛好湯力和賀寧也從外面回來了,戴煦就把這些情況向他們兩個人做了一下說明,湯力和賀寧聽完了他說的這些情況之後,從戴煦手裡接過手機看了看,一看到那個轉賬的賬號所使用的頭像,心裡面就瞭然了。
“她還真的是有夠喜歡這個頭像的!”賀寧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