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坑?”湯力有些疑惑的扭頭看了看賀寧。
賀寧對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沒什麼,還是他對青梅竹馬的怨念。”
聽賀寧這麼說,湯力便也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他對別人的私事本來就不是特別喜歡關注,更何況現在手頭還有這麼大的一個案子壓着,現在肩膀上的擔子可以說是空前的重,這就讓他愈發沒有精力去關注別的事情了。
“上面怎麼說?”賀寧看湯力這個樣子也知道,方纔他去找楊大隊彙報,估計結果並不是那麼令人感到愉快的,否則他也不會神色這麼凝重。
“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比咱們以爲的還要大一些,因爲網絡上面觀看過這個防化服神秘人的直播,並且把錄像保存下來的不在少數,而且其中很多人並不是咱們A市本地的,所以很多人都在猜這到底是惡作劇,行爲藝術,還是真的出現了這種殺人還做直播公之於衆的囂張的兇手,人的好奇心也是很可怕的,後來又有人在網上提到了咱們之前在小公園的花壇裡找到李高發頭顱的那件事,很快就有人把這兩件事給結合在了一起,推測出來出事的可能是咱們A市,雖然說因爲沒有具體的證據,所以那種猜測也一直都沒有坐實,但這種風聲已經起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造成很大的影響,所以上面對這個案子也非常重視。”湯力嘆了一口氣,“這一回調動了很多的警力,要求咱們務必將那名女性被害人儘快解救出來,不管那個‘防化服’到底是活捉還是擊斃,這個案子不能再有後續的影響。”
“可是……這也不是咱們拼命去排查就一定能夠實現的事兒啊,換句話說,咱們連眼下那名女性被害人還是不是活着都沒有辦法確定,怎麼保證一定能夠解救出來呢?”賀寧一聽這話,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而且假如說興師動衆的到處排查,先不說到底是不是絕對可以取得預期當中的結果,就單說造成的聲勢,滿城風雨不至於,但是肯定也是要擴大影響的,那個‘防化服神秘人’不可能是一個活在真空當中的人吧?誰能保證他不會因爲身邊的人議論這件事所以有所警覺,爲了避免麻煩反而把原本還活着的被害人殺掉滅口呢!原本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件事在外面已經造成那麼大的影響了,現在再結合所有這些情況,我覺得咱們反而不應該這麼大聲勢,打草驚蛇可就不好了!”
“我方纔也是這麼和楊大隊說的,他也同意咱們的這種觀點,但是……”湯力搖了搖頭,“現在這件事楊大隊也沒有辦法一個人做決定,他也得聽上頭的意思,現在上頭就是這麼一個命令,咱們就只能這麼執行。”
“可是這麼做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呀!”賀寧感到十分擔憂。
“這種事情,咱們沒有什麼選擇權,畢竟以現在外面的風言風語,還有現在信息流通的速度,這個案子帶來的影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然之間就大爆發,上頭其實也不是不清楚這麼做會帶來什麼樣的風險,但是即便有風險,社會影響一旦產生了,至少作爲警方來說,有所作爲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至於爲什麼還是沒有能夠講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這就是另外一個要結合天時地利的問題了,可是如果不這麼做,真的在破案之前忽然之間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咱們所有私下裡做出過的努力就都不會作數了,外界都會指責警察不作爲,到時候千夫所指,再說什麼別人也不會相信也不會接受。”湯力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看了看賀寧,“上頭不會允許這樣的污點留下來的,我這麼說你肯定能明白。”
賀寧當然聽得明白,所以除了嘆氣之外,她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雖然說刑警的職責在於打擊刑事犯罪,維護社會秩序,保障羣衆的安全,可是實際做起來,可就不止是字面上那麼簡簡單單的了,需要考慮到的其他因素還有很多,有些時候爲了所謂的大局,在小處可能就要做出一些讓步,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這就所謂的大局意識。
只不過這所謂的大局意識究竟顧忌的是什麼,到底到了最後能不能真的顧全大局,也不好說,她和湯力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線警員,能做主的事情有限,即便是他們的直接領導楊大隊也同樣在很多時候都要服從命令,聽從指揮。
既然現在上頭已經明確要求了,那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能把擔憂放在心裡面,然後服從上級下達的行動命令,按部就班的去實施。
湯力、賀寧還有另外三個同事是同一組的,他們按照上面劃分好的排查範圍開始了仔仔細細的排查走訪,視頻當中的那一名女性被害人雖然看不清楚相貌,但是從體態和穿着來看,應該也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所以他們的排查範圍基本上是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打算初步這麼排查下去,如果一無所獲,之後再考慮向下和向上把範圍擴展的寬一些。雖然年齡區間只有十歲左右,但是從二十歲到三十歲卻又涵蓋了學生、職員甚至待業等多種不同的身份角色,所以排查起來還是很有難度的,五個人馬不停蹄的奔波了好幾天,也始終是一無所獲,有幾個疑似行蹤不明的讓他們以爲能夠有所發現,結果到最後又都逐一被排除掉了。
不僅他們這一組人如此,其他的幾組人也都差不多,沒有任何人取得了什麼突破性的進展,私下裡他們也都在一起討論過,會不會那名女性被害人恰好家在外地,平日裡又一貫與家中聯繫不甚緊密,萬一再沒有從事一份比較正規穩定的工作,即便忽然不告而別,僱主也未必會急着報警或者通過其他途徑找人。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想要找到這個人,還真的是一個大難題呢。
這邊一羣警察疲於奔命,恨不得把地皮都翻一遍,試圖查到那個視頻當中出現那名女性被害人,但是一直也沒有什麼收穫,這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心裡面有一股火在燃燒着,從裡到外的備受煎熬,同時他們又都有一種同樣的糾結,一方面希望那個“防化服神秘人”能夠再發一次視頻,讓他們能夠再多挖掘出一些細微的線索,另一方面他們又害怕對方真的又發視頻,因爲那就意味着這件事情的壞影響繼續擴散的同時,那名女性被害人也等於被推上了屠刀的刀刃上面,畢竟誰也不知道那個防化服神秘人下一次又做網絡直播的時候,是會繼續這麼貓捉老鼠一樣的以折磨被害人爲樂趣,還是會乾脆直接就痛下殺手。
這邊排查一直都沒有什麼進一步的消息,那邊賈大媽倒是積極的不得了,這幾天幾次三番的給湯力和賀寧打電話,彙報她暗中盯梢宮廣浩的最新收穫,只可惜,她彙報過來的東西幾乎十有八九都是沒有什麼特別大意義的雞毛蒜皮,湯力和賀寧又不好意思打擊她的積極性,還得特別誠懇的表示感謝,賈大媽受到了這種鼓勵和肯定之後,就更加積極了,電話也打得更勤了起來,彙報過來的事情也就更加事無鉅細起來,比如說什麼宮廣浩有一天忽然從附近超市買了一大桶油和一大堆的食物,這很反常,因爲平時宮廣浩這個人從來都是靠外賣度日啦。又比如說什麼宮廣浩一口氣買了好幾大包衛生紙,這很可疑,正常人就一張嘴巴一個屁股,哪能用得着一下子買那麼老多衛生紙堆在家裡頭呢。
賀寧和湯力對於賈大媽彙報過來的這些事,該留意的留意記在心上,其他的也都很認真的聽賈大媽講述,但是這樣的反饋還不足以讓他們停下手頭的排查工作去專門調查宮廣浩這個人,他們的工作重心依舊在原來的方向上。
就在這樣的排查進行了一個多禮拜之後,所有人都因爲沒有進展而被上面的領導批評了一頓,,並且網絡上面討論這件事的熱度也一天高過一天,漸漸有些壓制不住的跡象,很多網友都感到十分的恐慌和害怕,生怕那件事就發生在自己當地,那個防化服神秘人就活動在自己的身邊,這其中也有一些本身就喜歡怨天尤人或者個別居心叵測的人,開始煽風點火的引導輿論攻擊警務人員,這些已經夜以繼日的忙了快半個月的刑警一個個都已經是快要疲勞到了極點,在這種時候不管是內部的領導還是外部的羣衆都是一片罵聲,難免讓他們心裡面的那一股火也變得更旺了,這種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有一種感覺,假如現在立刻讓他們抓到了那個防化服神秘人,估計每一個人都有心想要把他給乾脆生吞活剝了。
楊成爲此特意把所有人都叫了回來,給他們開了一個會,強調了一下如果真的能夠活捉防化服神秘人,誰也不許有違反紀律的過激行爲,否則一旦被對方抓住了這種行爲上的瑕疵做文章,反而可能會似的對方有了藉口來逃避應有的法律制裁,這樣一來只能是得不償失,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要避免發生,他順便也表達了一下對這些辛苦了小半個月的下屬的理解和體諒,衆人也很清楚,最近楊成的日子也不好過,他是夾在中間的那個角色,說好聽一點叫做承上啓下,說難聽一點就是上面的壓力和下面的壓力,他都需要去面對和承受,他們所承受到的來自於局領導的壓力,其實都已經在楊成那裡被擋掉了一大半了,這也是楊成一貫的行事風格,所以他這麼叮囑大夥兒,大夥兒自然也都沒有二話的答應了。
又過了兩三天,總算是有了一點進展,湯力他們得到反饋,說是有一所大學裡面一個在讀研究生名字叫做楊曉慧,已經好多天沒有人見到過了,原本因爲她是住在校外的,沒有住學校的宿舍,所以最初統計在校學生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件事,後來是她的導師有事情需要找她,但是無論如何都聯繫不到人,又聽說了學校在排查有沒有適齡的女性教師和學生失聯的事情,就趕緊把這個楊曉慧給報了上去,學校一聽說這件事,也趕忙把楊曉慧的個人信息提供給了警方。
根據學校方面找了老師和同學最終獲取到的一張楊曉慧的近照來看,這個女生身材瘦高,一頭長卷發,與視頻當中模模糊糊看到的倒是的確有幾分相近,於是賀寧和湯力便決定走一遭,去那邊具體的瞭解一下情況。
到了學校之後,負責與他們接洽的學校工作人員向他們介紹說,這個楊曉慧今年二十五週歲,是該校的一名在讀碩士研究生,本科也是在這所學校裡面讀的,所以也算得上是本校學生當中的“老人”了,楊曉慧平日裡的性格比較外向,愛好似乎也比較廣泛,從本科到後來都一直有參與學校裡面的一些社團活動,或者是學生自發組織的那種興趣小組之類的小團體,一直都很積極,甚至因爲太過於熱衷於參加一些業餘愛好類的活動,還被她的導師提醒過要把精力主要放在自己的學業上頭,不要本末倒置,爲了一些沒用的雜事把主業都給耽誤了。
總體來說,楊曉慧不算是那種最最出類拔萃的學生,但是學業表現還是說得過去的,不然也不會順利考上了本校研究生,基本上來說她既不是特別出挑,也不是特別出格,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的家是外地的,並且家中父母離異多年,並且各自再成家,楊曉慧基本上屬於一個不是孤兒的孤兒,她的學費是通過助學貸款解決的,生活費則是幫導師做項目拿到的補貼和獎金,外加出去自己打工賺到的一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