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之後,賀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覺得心裡比較舒坦,還是有些失望,柴元武說的如果只是氣話,那麼他沒有那麼重的嫌疑,就意味着她和湯力要找的嫌疑人仍舊是一個面目模糊的大問號,但是能從現在凌亂的線索當中暫時排除幾條,也不失爲一件對破案有利的事情。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案發現場所在的小區,熟門熟路的找到了丁思源的住處,正好是週末,所以賀寧和湯力就也沒有非得等到傍晚下班時間再來。
來到門口,敲了敲門,給他們開門的人仍舊是丁思源的老婆,她的記性還不錯,一眼就認出了賀寧他們,估計平日裡丁思源的老婆也是那種比較厚道的性格,看到這兩個“片警”第二次登門拜訪,也沒有感到有什麼奇怪,很熱情的招呼他們進門,自己很主動的轉身進去屋裡叫丁思源了。
丁思源家裡面東西堆放的有些凌亂,看起來好像是在收拾東西的樣子,丁思源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也是滿頭的大汗,身上穿着一件背心,脖子上還搭着一條溼毛巾,一看到賀寧和湯力,他愣了一下,扭頭向他的老婆叮囑了幾件事,讓對方替自己繼續去做,等他老婆進了房間,關上了門,才迎了上來。
“二位怎麼又來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他有些疑惑的問,語氣裡面或多或少的帶着一點淡淡的不耐煩。
賀寧不理會他的態度,把自己和湯力的來意對他說了一下,丁思源皺了皺眉頭,幾乎想都沒有想就搖了搖頭:“不記得,沒印象。二位,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事兒,我作爲一個局外人,已經算是很配合你們了,我本來也沒有那個義務非得跟你們去折騰那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事兒,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原本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這麼一趟一趟往我這兒跑,倒好像是把我都給扯進去了似的,我也算夠意思了,你們就放過我吧。”
“我們沒有爲難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再幫忙回憶一下。”賀寧有點不甘心。
丁思源擺擺手:“我真想不起來,你們就別揪着我不放了。”
賀寧還想說什麼,湯力在一旁悄悄的示意了她一下,要她別再浪費口舌,他自己環視了一下屋子裡面的情況,問:“要搬家?”
“對,”丁思源嘆了一口氣,“你們上次來之後,我老婆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後來就一直追問我,我沒招兒了,就告訴她,她聽了以後特別害怕,讓我找了房子,趕緊搬,不敢繼續住在這兒了。所以我真的是盡力了,你們放過我吧!”
賀寧眉頭一皺,剛想說什麼,湯力在一旁已經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打擾了,就拉着賀寧轉身離開,賀寧雖然不明就裡,卻也比較配合的沒有表現出來,跟着湯力一起離開了丁思源的住處。
到了樓下上了車,賀寧纔開口問湯力:“剛纔你幹嘛急着走啊?你不可能聽不出來丁思源剛纔在撒謊吧?咱們到他家的時候,他老婆給咱們開的門,當時的那個態度,根本就不像是知道了對門發生過人命案所以害怕的樣子啊!”
“我知道,”湯力點了點頭,“所以才走。”
賀寧有些疑惑,湯力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帶着幾分胸有成竹,可是她又有些想不通,爲什麼明知道丁思源說謊了,還第一時間就選擇離開呢。
“呆的越久,他疑心越重。”湯力看出了賀寧的疑惑,開口向她解釋了幾句,“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要再找他了。”
賀寧聽他這麼說,自然就有些領悟了,看樣子湯力不僅僅是聽出了丁思源方纔的謊言,甚至已經對他產生了更深的懷疑。
“丁思源不是第一次說謊。”湯力看她已經有些意識到了,又提醒一句。
賀寧一聽這話,連忙回憶起這些次與丁思源打交道,他說過的話,仔仔細細的回想着,生怕漏掉了什麼,起初她並沒有想到什麼,回憶了一遍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合邏輯的地方,於是她又重頭再回憶一遍,這一次,忽然之間賀寧的腦子裡面就好像是靈光一閃似的,讓她一瞬間就意識到了湯力的提醒。
“你是說盧正平臉上的疤?”賀寧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原本並沒有引起自己注意的細節,“他最初跟咱們提到盧正平的時候,說盧正平的臉上有一道疤,他說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右側臉頰上比劃了一下,我從他家的方向考慮,問他是不是左邊,他又改了口,說自己記錯了,確實是左邊。咱們後來也見到盧正平本人了,疤在右側的臉頰上,現在想一想,他那個時候可能就已經撒謊了,他確實是知道盧正平的疤在右臉上,一種可能性是他當時從門鏡看出去的時候,方向並不是他現在住的這一邊,另外一種就是他原本就認識盧正平!”
湯力對賀寧點點頭,表示贊同她的說法。
“我還有一個比較瘋狂的猜測,你要聽麼?”賀寧有點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自己這個不太成熟的觀點說給湯力聽。
湯力對她點點頭:“說吧。”
“有沒有可能,丁思源原來不住在現在那個房子,而是住在他的對門,案發現場那邊?他會不會就是咱們要找的那個租客?你記得上一次咱們去找他的時候,臨走前他說要搬家,他老婆的反應是什麼嗎?她老婆嫌他又要搬!這不就說明在住在這裡之前,丁思源曾經搬過家。他老婆說這話的時候,丁思源好像很緊張似的,不願意讓他老婆多說,當時我以爲他是怕老婆追問的多了,說走了嘴之後會讓老婆害怕,現在想一想,其實他有可能是怕自己老婆說走了嘴吧。哎呀!那要是這麼說的話,現在他想要搬家,會不會是想跑?”賀寧擔憂的問。
“會叫人暗中盯住的。”湯力示意賀寧不要擔心,順便解釋說,“沒有足夠證據,不能打草驚蛇。”
賀寧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可是又覺得有點不放心:“咱們之前找過他,他現在已經有所防備了,你看方纔跟咱們講話的時候,話裡話外一直都是在強調他跟案子沒有關係,咱們這還怎麼在不驚動他的前提下收集證據啊?”
湯力把手伸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證物袋,遞給賀寧,賀寧接過來一看,那個證物袋裡面裝着的居然是一枚菸頭,再仔細看一看,那菸頭上面的商標居然和在範慶借給範志住的那套房子裡找到的一模一樣。
“你什麼時候偷偷搞到的?”賀寧眼睛一亮,感到有些驚喜。
“進門的時候留意到,偷偷收起來的。”湯力回答得老老實實。
“真有你的,幹得漂亮!”賀寧激動的伸手拍了拍湯力的肩膀,忽而又想到了另外的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懷疑他了?怎麼沒聽你提過?”
“沒考慮清楚,我也是想到盧正平疤痕的位置。”
賀寧點點頭,沒有真的去計較湯力爲什麼沒有早早把想法告訴自己,這種事也是很正常的,換成是自己,在沒有考慮成熟之前,也不大可能表達觀點,尤其當與自己配合的那個人還是個缺乏經驗的菜鳥,就更會如此了。
回到公安局之後,他們立刻將菸頭送檢,隨後再一次動身去了一趟c市,和盧正平又見了一面,盧正平對於丁思源這個名字並不怎麼熟悉,不過當他看到丁思源的照片時,還是把他認了出來。
“這人在我以前上過一陣子班的那個廠子見過,好像是正式工,不太搭理我們。”盧正平說完之後,忽然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有些瞭然的表情,“就是這個人吧?是不是就他找小。姐被範志給撞見了?”
湯力和賀寧根本沒有打算回答他的這個問題,既然他認識丁思源,這就足夠了,別的他們也沒有更確切的答案,更不會去對盧正平說明什麼。
之後沒過幾天,負責暗中留意丁思源動向的同事就傳回消息說,丁思源一家已經從原來的住處搬走了,新找的房子距離原本的住處很遠。隨後dna結果也出來了,丁思源家裡找到的菸頭,和範志借住的那套房子裡找到的菸頭上面的dna信息一致,可以確定都是屬於丁思源的,還有之前他們從案發現場地板下面找到的頭髮,也從毛囊裡獲取到了dna信息,比對後發現也與菸頭上的一致。。
然而這樣的結果,卻並不能就此認定丁思源就是殺害範志的兇手,如果現在就去與他正面對峙,丁思源完全可以推說自己與範志相識,曾經造訪過,只不過是因爲怕事,所以撒謊了,沒有承認。
撒謊雖然也是錯,但是與殺人比起來,很顯然不是同一個概念。
“所以關鍵點還是在時浩然身上吧?”賀寧在因爲dna結果而帶來的振奮稍稍平靜下來之後,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咱們要是一直找不到時浩然,豈不是一直都拿丁思源沒有辦法?”
“等等看,實在不行,就攻心。”湯力想了想,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賀寧皺着眉頭點點頭,雖然覺得很無奈,但是事實上湯力說的這個辦法也是現在唯一能夠採納的了,畢竟這個案子是兩年左右之前的,很多關鍵的證據都已經遺失了,根本沒有辦法收集起來,就只能靠着判斷力把缺損的“拼圖”給重新拼起來,試圖還原出最初的真相,而這裡面也需要一定的運氣來幫忙。
在等待進一步消息的過程中,賀寧有些焦慮,這是她第一次負責一個刑事案件的調查工作,現在案子這麼不上不下的懸着,還真是讓人感到十分揪心,好在根據幫忙暗中盯住丁思源的同事帶回來的消息,丁思源搬家以後,照舊每天上班下班,他的老婆孩子也一直在a市,沒有什麼要離開的跡象。
幸運之神終究還是眷顧了他們,就在賀寧都已經有些感到焦慮的時候,忽然之間傳來了一個好消息,時浩然找到了!由於時浩然不敢返回a市,所以只能在電話裡和賀寧他們溝通,他很清楚的在電話裡面告訴他們,當初在他把房子抵債給了張信達之前,房子是租給一個叫做丁思源的人,原本那個人的租期還沒到,他還補貼了對方一部分房租。之所以印象這麼深刻,過去了快兩年還能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自己原本租出去的是一套比毛坯房好不了多少的房子,等到收回來的時候房子裡已經被租客丁思源鋪上了複合地板,並且丁思源一點也沒有想要自己報銷這筆錢的意思,這對於欠了一屁股賭債的時浩然來說當然是一個大大的好消息,因此他有一種自己撿了大便宜的感覺,對丁思源也就印象很深了。時浩然還說,當時他還沒有跟妻子離婚,在原本的家裡面有租房子的時候簽訂的合同,只是隔了這麼久,不知道他的前妻還是不是保留着那些舊物。
不管到底能不能保留着,總還是要嘗試一下才知道的,賀寧和湯力趕忙找來了時浩然前妻的聯繫方式,和對方取得了聯繫並說明情況,時浩然的前妻表示說家中的舊物有些就掉了,有些還沒有收拾,她也不能確定到底是否找得到當初的租約合同,賀寧和湯力只好賭一把,等她的消息。
隔了一天,時浩然的前妻來了電話,合同被她找到了,湯力開車去取了回來,那份有些舊了的合同上面果然有丁思源的簽名以及身份證號碼,經覈對,身份證號碼正確無誤,就是丁思源本人的。
掌握了這些之後,賀寧和湯力覺得時機已到,可以去會一會丁思源了,剛巧又是一個休息日,賀寧和湯力直接找上門去,敲開丁思源新住處的門,給他們開門的人就是丁思源,他一開門看到門外站着賀寧和湯力,頓時就變了臉色。
“你們……你們……”他看着門口的兩個人,面如死灰。
“在這兒聊,還是去我們那兒聊?”湯力開口問,說話的時候,他面無表情,語氣也平淡至極,不夾雜任何情緒的感覺。
而這種平淡不起波瀾的調調聽在丁思源的耳朵裡,卻彷彿多了另外一種意味,他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冒了出來,身子也微微的顫抖着,喘了幾口氣才提高了聲調,對屋子裡面喊道:“老婆,我有點兒事,得出去一趟,現在就得走。”
丁思源的老婆估計在屋子裡正忙着什麼,聽他這麼說也沒有出來,只是在屋內高聲問:“你幹嘛去啊?什麼事兒這麼急?什麼時候回來啊?”
丁思源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晚上別等我吃飯了!”
說完,他急急忙忙的走出門來回手關上,湯力拉住他的手臂,三個人下樓上車,趕回公安局,在會公安局的一路上,丁思源就好像丟了魂一樣,一言不發。
到了公安局,湯力和賀寧把他帶到了審訊室,丁思源整個人就一直失魂落魄的任人擺佈,賀寧問他關於範志的事情,他依舊白着一張臉矢口否認,拒不承認自己與範志相識,賀寧有些火氣上涌,看丁思源的反應,分明是意識到了自己東窗事發,原以爲他會如實招來,沒想到居然還在消極的負隅頑抗。
湯力倒是始終都很淡定,看賀寧有些急了,便示意她不要焦躁,起身從桌上拿起了那兩枚菸頭和dna鑑定結果,放到了丁思源的面前。
丁思源眼神閃爍了一下,嘴脣抖了抖,說:“對不起,我說謊了,我認識範志,但是也沒有特別熟,以前是對門鄰居,去他那邊坐過,你們說範志死了,我有點害怕,所以就沒敢跟你們說實話。”
很顯然,這仍舊是丁思源的一個謊言。
湯力卻並不迴應他,也不戳穿,默默的轉身又拿出範志藉助的那套房子裡找到的小筆記本,把上面那幾個ktv的名字攤開來,放在丁思源的面前。
丁思源偷偷瞥了一眼,臉色又白了幾分,他擡眼去看湯力,等着他問自己什麼,自己好能見招拆招,沒想到湯力卻是一言不發,就那麼直直的看着他,丁思源的眼神開始遊移起來,越發不敢去看湯力的眼睛。
湯力沉默的盯了丁思源一會兒,這才又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鐗——租房合同。他把合同放在丁思源面前,打開來,亮出有丁思源簽名的那一頁,靜靜的看着丁思源死灰一般的臉色,然後不急不忙的說:“你可以否認,我們有辦法檢驗。”
丁思源原本微微張開的嘴,在聽到湯力這句話的一瞬間又閉合了起來。
湯力把這幾樣東西給丁思源展示完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靜靜的看着丁思源,一聲不吭,賀寧坐在旁邊,仔細的留意着丁思源的反應。
丁思源大約沉默了那麼一兩分鐘,然後頭低了下去,眼淚吧嗒吧嗒的低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你們什麼都知道了,還讓我說什麼啊,我承認了還不行麼!”
“我們知道是被動的,你自己說是主動的,這是一個態度的問題。”賀寧一看丁思源已經放棄了僥倖心理,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也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丁思源一邊哭一邊說:“我……我就是一時糊塗,跟我老婆兩地分居時間太久了,一個人也實在是有點寂寞,所以有一次就……就……就……”
“就找了小。姐是不是?”賀寧實在是被他吞吞吐吐的樣子給急死了,乾脆替他把說不出口的話給說出來,並且心裡面也覺得有一點諷刺,有些人明明有勇氣去做某些事,事後卻又偏偏沒有勇氣承認。
丁思源艱難的點了點頭:“就是這事兒,我也是誤入歧途,鬼迷心竅了,就是覺得挺刺激的,不過就那麼幾次而已,我也是倒黴,就那麼幾次,自己還覺得挺隱秘的,都去離家比較遠的地方,結果還是被範志給撞見了,我以前不怎麼認識他,但是他認識我,後來就找到我,跟我要錢,說如果不給,他就把那件事捅出去,告訴我老婆,告訴我單位裡頭的同事和領導。”
“所以你就把他給殺了?”湯力問。
丁思源搖搖頭:“我一開始也沒有那個膽子,他跟我要錢,我就給他錢了,給我要東西,我就給他東西,他說要帶朋友打牌喝酒,我就得大晚上的滿大街亂走,不能回家,得給他讓地方!但是他沒完沒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只要我不願意不答應,他就威脅我說要告訴我老婆,告訴我單位,而且他的要求還越來越高,我一個月的工資獎金一大半兒都給了他,還得一直跟我老婆撒謊,說是廠子裡同事的爹媽重病,跟我借錢,我老婆都有點不高興了。後來我就越想越覺得這樣下去不是那麼回事兒,只要他活着,沒準兒那一天就因爲我再也沒有辦法滿足他的要求,他還是會把那些事給我捅出去,這不是個辦法,後來有一天晚上我看電視,電視劇裡頭有一具臺詞說,只有死人才能真的保守秘密,我覺得有道理,就動了這個心思,想要讓他永遠閉嘴。”
“你是怎麼做的?”
“一開始我想尾隨他,到他住的地方去動手,結果去了之後我才發現,那個房子不是他的,是他住在別人家,我就怕萬一動了手,屋主回來撞見,那就麻煩了,所以就臨時改了主意,騙他說到我家去,我一次性支付他一筆錢,以後他也不要再折騰我,他同意了,一張嘴跟我要二十萬,我就假裝答應,約了時間讓他到我住的地方去,然後趁他不注意,把他給殺了。”
“殺人之後你是怎麼處理屍體的?”
“一開始我想着把他給肢解了,一塊兒一塊兒的跑出去埋了,香港那些警匪電視劇裡不都是那麼演的麼,結果我都把他弄死有一會兒了,以爲人死了血也該凝了,就打算動手切,一切開,血就流出來了,根本止不住,而且把人給拆開比我以爲的難太多了,肢解那事兒我根本就做不來,我就改了主意,打算把範志的屍首整個偷偷弄出去埋了,那時候我時間上也不太方便,得等幾天,怕爛了臭了被人發現,本來想買福爾馬林,又怕被人注意到,就買了一大堆除溼盒,將就了幾天,然後找了一天晚上,跟熟人借了個車,把範志的屍體拉郊外找了個荒地給埋了。”
“房子裡的地板是怎麼回事?”賀寧問。
丁思源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的說:“水泥地被血染過之後,怎麼刷感覺好像還是有印子,我怕被人看出來,就自己買了複合地板回來,把地面給鋪上了,這樣就沒有人看得出來了。”
到了這裡,案子就基本上明朗了,只是賀寧還是有一個問題想不通。
“你就那麼怕自己找小。姐的事情被家裡人和單位知道?寧可殺人?”她問丁思源。
“我一直都是親戚朋友還有單位裡的人公認的模範丈夫,誰都說我是好老公,好爸爸,假如說光是工作受影響,大不了我就換個工作,或者到外地去,躲一躲風聲,我怕的主要是親戚朋友,還有我老婆知道,那我的名聲可就徹底壞掉了,還得被人戳着脊樑骨,我實在是受不了,這一輩子,我都想做個好人,我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上有污點,不能接受別人對我指指點點。”丁思源絕望之中又帶着一點憤恨的說,“就怪範志!如果他不一個勁兒的敲竹槓,我就不會有今天了!”
“範志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如果你自己不做那些事,你讓他怎麼敲竹槓?如果你不把面子和名聲看的比什麼都重,還不敢面對自己的錯誤,又怎麼會有今天?”賀寧想不到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人,心裡面居然這麼偏執,“爲了維護一個虛僞的名聲,現在一輩子都搭進去了,連改正錯誤的機會都沒有了,你覺得真的值得麼?”
丁思源一愣,原本臉上的憤恨隨着賀寧的話而漸漸淡去,兩隻眼睛的眼神也變得空洞起來,他呆呆的愣在那裡,最後忽然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纔是禍根啊!我纔是禍根!”
湯力和賀寧對視一眼,也嘆了一口氣。這個案子的被害人和兇手,一個是真小人,另一個是僞君子;一個因爲自己的卑鄙下作,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另一個也爲了保住一個虛名,枉顧別人的性命,到最後仍舊是一場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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