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功虧一簣,實在不甘心。
他回到中軍大帳,氣得瞪眼珠,踢板凳,拍案桌。
忽然,他一陣胸悶,仰天吐血,萎倒在地上。
衆將大驚,急急扶起司馬昭,急傳御醫給司馬昭診療。
此時,司馬炎率部出城。
他堪堪趕到司馬昭軍營,見狀便哭喪着臉,趴在地上。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司馬昭跟前,顫聲呼喚其父。
司馬孚拉他起來,低聲說:“請公子移駕,老臣有話說。”
司馬炎惺惺作態被打斷,就要發火,忽聽司馬孚這個叔祖父竟然尊稱其爲公子。
他馬上會意司馬孚要爲其獻計獻策了。
他和司馬孚走出中軍大帳。
司馬孚鬆開司馬炎之手,低聲說:“公子,此後,不可離丞相半步。
留守豫州,監督曹奐之事,可交賈允負責。
賈允永遠忠於司馬氏,可放心託付皇宮禁衛大權。
然後,以司馬德、司馬才兄弟爲禁軍左右都督,既監視賈允,也協助監視曹奐。
另外,暗派司馬英攜帶馬蹬南下,暗中交給鄧艾,以此制約鍾會。
丞相原本有疾,戰爭亦會有勝有負。
但每每戰敗,必加重丞相心理負擔,唉!”
後面的話,他就不說了。
他用長嘆一聲來暗示司馬炎要有心理準備,即將處理司馬昭的身後事了。
聰明的司馬炎自然是懂的。
此時的司馬炎成熟了許多。
他不再是那個易怒狂吼的小愣青了。
司馬孚的意思是讓司馬炎挑起大梁,掌控大軍。
而心胸狹隘的司馬昭可能隨時會死。
而賈允是司馬炎的岳父,自然會替司馬炎監督好曹奐,自然會鼎力支持司馬炎繼父位,甚至會鼎力支持司馬炎改朝換代的。
……
於是,司馬炎復回中軍帳,招手讓賈允過來,低聲相商司馬昭的身後事。
賈允心領神會,領着司馬德和司馬才兄弟倆,率部入城,自覺盯着曹奐。
司馬炎又派司馬英率部攜馬蹬西進南下雍州,協助新任車騎將軍、雍州刺史兼兵馬都督司馬舟監管鄧艾及鍾會。
……
豫州城西十里,遍地死屍。
兵器扔棄,到處皆是。
血霧沾塵,天地血紅。
黃昏日落,秋風蕭蕭,屍臭瀰漫。
豫州兵馬大營,盧毓吩咐並指揮徵調來的民夫收屍,打掃戰場,掩埋屍體,收拾兵器。
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任何的敵方出兵襲擊這些民夫的。
每每皆是如此。
……
此戰,司馬叛軍傷亡五萬餘人,死的主要是司馬肆等士族的兵馬。
而司馬昭的精銳傷亡不多。
對面的陸豫“大軍”。
其三座品字形軍營,毀了一座大營,傷亡將士七千餘人。
於永和淳鋒在轅門抵禦時,被率領騎兵衝鋒陷陣的關津、譚平斬於馬下。
此時,呂桐、郭曉文、典剛率部而至,會合陸博、陸盛兄弟及諸將。
呂桐吩咐陸盛負責率部重建第一座軍營,並囑朱騰、李歡整軍備戰。
她又讓霍元超率部打掃戰場,收拾兵器,砍殺死馬犒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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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軍醫治療傷員。
爾後,呂桐、郭曉文又在典剛等人的陪同下,看望仍在暈迷之中的陸豫老將軍。
堪堪此時。
曹髦派何雄、皇甫勝、尤甚、淳贊率原鄧艾降兵中的三萬兵馬前來增援陸豫。
主將何雄也傳皇帝口諭:如果陸豫老將軍不能指揮大軍,可讓陸博代替陸豫指揮。
如果陸豫病危,可送往京都救治,由呂桐代表朝廷在豫州前線監軍。
……
不用曹髦多想,也知道陸豫以兩萬多老弱病殘,對峙消耗司馬叛軍有多艱難。
原本,曹髦的戰略是對的。
他讓文鴛拿下荊州治所襄陽,讓錢清拿下壽春。
如此,即便陸豫戰敗,也對整體戰局無多大影響。
關鍵是曹髦遭到了郭太后的嚴厲斥責。
在此危難關頭,內部團結和穩定是最重要的。
曹髦無奈,只好讓文鴛、錢清諸將從荊襄和壽春撤回來。
如此,他也敢將駐守京都的大部分兵馬交給何雄帶到陸豫軍營,增援陸豫。
而呂桐、郭曉文二妃衝鋒陷陣,也讓曹髦無限牽掛。
所以,在呂桐率部出發後,曹髦又傳何雄來見,着其點步騎三萬,增援陸豫,並要確保二妃安全。
使命光榮,但何雄不肯。
他趴地求告:“陛下,若末將率衆而去,京都城外,僅剩兩萬兵馬。
一旦敵兵來襲,京都危矣!陛下危矣!
末將並非怕死,但心憂陛下,心憂京都。
陛下,可否只讓末將率兵五千增援陸老將軍?”
曹髦扶起何雄,感動而又耐心地勸說:“何愛卿,京都有八大關拱衛,城內有王經的七千多治安軍。
後宮有禁軍護衛,還有侍衛,京都無虞。
眼下,最重要的是陸老將軍的身體。
他病重,七十多歲了,還替朕統兵出征。
朕不能讓陸老將軍死在前線啊!
陸老將軍所謂的大軍之虛實,肯定已經爲司馬昭斥候所偵破。
司馬叛軍近期也必定衝營。
如此,陸老將軍及衆老兵危在旦夕。
何愛卿,去吧!京都有朕,無憂!”
無奈,被曹髦一番苦心感動至極的何雄只得率部而來。
……
此時,衆將相見甚歡。
陸豫老將軍也從暈迷中醒來。
呂桐和郭曉文急率衆將來到陸豫老將軍的病榻前。
陸豫老將軍堪堪醒來,微弱地說:“娘娘駕到,老臣無法起身,無法跪拜,請恕罪!”
呂桐和郭曉文異口同聲說:“老將軍好好休養,陛下已派援軍來此,請老將軍勿憂。”
陸豫睜眼又合上,睜眼又合上。
他的雙手在劇烈抖動,在很努力的掙扎。
他在與死神抗爭。
衆將見狀,知陸豫大限將至。
他們均是心酸心疼,卻又很無奈。
人都會死,乃是自然規律。
陸豫艱難吐字:“剛剛一場血戰,司馬昭不知我等已有援兵,爾等可宣稱老夫已死,然後披麻戴孝,軍營盡掛白幡,引司馬昭前來劫營,予以伏擊之。
奪回豫州就在今夜,最遲也在明天。
若今夜或明天,敵軍不至,爾等可以護送老夫遺體爲名,再引敵軍出營,途中伏擊敵軍,
雖暫時不破豫州,但是,也可以挫敵銳氣,斬敵無數,爲我此戰慘死之將士復仇雪恨。”
他說罷,又暈過去了。
呂桐伸手,探其鼻息。
陸豫氣息甚是微弱。
衆將下跪,泣聲發誓,一定依計照辦。
陸豫的手會蠕動,證明他能聽到。
他就是睜不開眼睛,不能說話。
呂桐吩咐尤甚和淳贊,護送陸老將軍回京都治療。
如此,可讓陛下有機會見陸老將軍最後一面。
……
皇恩浩蕩,陸氏兄弟跪於呂桐身前,握拳言誓,爲大魏盡忠,將戰至最後一滴血,即便不破司馬叛軍,也一定馬革裹屍還!
隨後,陸博又泣聲下令。
尤甚和淳贊只得率領部分侍衛,噙淚護送陸豫回京都。
陸博又噙着淚水,握着純鈞寶劍,來到中軍大帳。
呂桐坐於其左側,郭曉文坐於他右側。
典剛站於呂桐身後。
啪!陸博抹拭淚水,將寶劍拍在案桌上。
衆將肅靜。
陸博隨即點兵派將,按陸豫之前計策行事。
不一會,陸豫三座軍營,盡起白幡,哭聲震天。
……
司馬叛軍大營。
司馬炎代父升帳,集合衆將議事。
忽然哨騎來報,稱陸豫病逝,陸博代其父指揮兵馬。
目前,陸豫軍營盡起白幡,哭聲一片。
此時,又有探馬來報稱,青州、汝州、雍州、涼州、荊州一些士族兵馬已經趕到豫州兵馬大營。
目前,長樂公司馬孚正代表丞相接待這些士族首領及其子女。
前來參戰的各大士族合計兵馬有有十萬之衆,錢糧不計其數。
司馬炎大喜,拍着案桌說:“陸老兒終於死了,我軍又兵力大增,真好!太好了!”
豈料,他話音剛落,司馬昭竟然奇蹟般的病好了。
司馬昭也不用侍衛攙扶,從中軍帳背後的垂簾臥榻上翻身而起。
他來到中軍帳,來到司馬炎的案桌旁。
司馬炎嚇得急急起身讓位,又躬身說:“父親,您睡醒了?太好了!
快快快,請父親坐好,待孩兒稟報相關軍情。”
他說罷,去扶司馬昭落座。
話是如此,他心裡卻暗罵:這老不死,怎會忽然病好?
唉!本公子真是時運不濟,陸豫剛死,我軍援兵已至,本公子原本是要派兵佈陣,打個大勝仗的。
可是,父相他!他竟然不死!唉!
……
“丞相,您氣色甚佳,可喜可賀!”
“丞相,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援軍堪堪來到,丞相就睡醒過來。”
“丞相,您這一覺睡的剛剛好。您看,您剛醒,援兵就到。丞相真是賽諸葛啊!”
……
看到司馬昭忽然病好,衆文武甚是開心,甚是激動。
他們紛紛躬身恭賀司馬昭睡醒過來。
司馬昭分開司馬炎,落座,擺擺手。
他吩咐衆文武列隊站好。
然後,他含笑說:“諸公,今天白天一戰,我軍雖然功虧一簣,但是,傷亡不大。
此戰,各大士族出力甚多。
我等也斬殺陸老兒數千人馬,戰果頗豐。
我軍也因此也探底獲知,陸豫老兒一直以來,都在虛張聲勢。
他的軍營裡,皆是老弱病殘,根本不堪一擊。
壽春、襄陽雖然丟失。
但是,我等也獲知文鴛在襄陽,錢清在壽春,呂揚在幷州。
陸老兒軍營除新來的典剛,並無其他悍將。
典剛來此,也證明文鴛、呂揚不在。
如今,華堪等逆賊攻我徐州,反被司馬久大軍包抄合圍,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