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心病良藥

司馬昭親切地說:“炎兒,你好樣的。

爲父病重,你總攝朝政,統帥三軍。

這次,不要急,與曹髦慢慢耗。

當年,魏國的錢糧絕大部分被爲父以平諸葛誕爲名帶走了。

曹髦雖然暫時獲勝,但是,爲父相信,今冬曹髦及其大軍絕對難熬。”

司馬炎獲得了司馬昭的授權,當即跪地謝恩:“謝父相賞識,父相乃當今天下第一謀臣。

孩兒定不負父相重託,一定耗死陸豫老兒,令其無功而返。

父相早些安歇,孩兒巡視邊關去。”

司馬昭欣慰地點了點頭。

司馬炎隨即起身而去。

他剛出來,便遇上賈允。

賈允張嘴欲言,司馬炎豎指於脣,示意他別說話。

兩人走遠百餘步。

賈允實在憋不住了,側身牽住司馬炎的手說:“賢婿,不得了啦。

司馬孚和高柔無功而返。

成律歸二十萬盟軍被曹軍擊破,頓巴泥被文鴛、呂揚所殺。

成律歸、瑣奴在返草原途中也被盧氏兄妹斬殺。”

司馬炎驚叫一聲:“什麼?”

他又瞬間拔劍,憤怒地砍在路邊一株樹杆上。

咔嚓!樹杆折斷而倒。

可見司馬炎之憤怒,之無奈。

賈允見狀,急低聲相勸:“賢婿,算了,那些人原本就是首鼠兩端,並非好人。

壞人走了,剩下的就是好人了。

現在,還是要重用鄧艾父子。

論軍事謀略,論槍法,鄧氏父子皆天下第一。

鍾會那邊,待其擊退姜維,再斬之也不遲。

當務之急,首穩人心。

丞相之病,乃是心病,如獲晉封,丞相自然病好。”

他給司馬昭開出了一劑良藥,以治其心病。

司馬炎緩過氣來,緩過神來,收劍入鞘。

他點了點頭說:“好,此事先瞞着父相,避免其病情愈重。

另外,即刻起,岳父統攬朝政,小婿主理軍務。

現在,小婿馬上入宮面聖,讓曹奐小兒下詔,加封父相,再由父相加封各級文武。”

賈允喜不自勝,頓時手舞足蹈起來。

司馬炎暗哼一聲,轉身而去。

他又拔劍而出,召來禁軍,直奔後宮,讓曹奐加封司馬昭。

曹奐無奈,只好加封司馬昭爲晉國公。

……

陸豫率大軍一路走來,會否中了司馬炎在潼關以東山林佈置的暗器機關呢?

不會!因爲華露啓程西進前,已有錦衣衛飛鴿傳書。

郭方也密會陸豫,並讓陸豫緩慢進軍。

反正對峙消耗戰策略也是曹髦定下的大策略。

潼關險峻。

陸豫統兵數十年,自然深知。

於是,郭方率錦衣衛尾隨華露行進,梯隊排除那些暗器機關。

華露率天靈教徒在前,郭方率錦衣衛在後。

他們梯隊行進,小心翼翼排除暗器機關。

爲此,天靈教徒傷亡了三十七人,錦衣衛傷亡了二十九人。

但是,換來了陸豫大軍平安兵臨潼關以東十里許駐紮。

在陸豫大軍進入潼關之前,因爲司馬叛軍要佈置暗器機關,從豫州出來還得南下北上西進,

還需北渡黃河,所以,華露率天靈教徒、郭方率錦衣衛屬於尾隨司馬叛軍進入潼關的。

在陸豫大軍距離潼關三十里許。

潼關才關閉城門,收起吊橋,憑險而據,執行司馬炎的消耗戰略。

陸豫率大軍來到潼關城東十里,吩咐朱騰、李歡、霍元超、霍元止等諸將率部安營紮寨,仍然以品字形安扎三座大營,互爲犄角。

陸豫自率大軍在三座品字形大營之後,再安扎三座品字形大營。

這次,陸豫大軍總共有十萬兵馬,不再是假的十萬兵馬。

人多勢衆,但是,他每天消耗糧草不計其數。

而正如司馬炎所料,此時的曹魏確實供給不足,錢糧極度緊張。

幸好之前收復數州,有些繳獲,有些斬獲。

這也是曹髦不敢強令陸豫率部強攻潼關的原因。

另外,潼關以東,多爲崇山峻嶺密林。

爲保障供給,陸豫悄然組建一支擅長爬山越嶺的千餘人的部隊,專挖野菜,專事打蛇獵獸,讓將士們時不時有肉吃,有肉和野菜湯喝。

雖說相互消耗,但是,陸豫大軍仍然是高度戒備的。

因爲也怕潼關忽然出兵襲擊關外自己所部啊!

雖然華露和郭方各率所部,順利潛進了潼關,但是,起內應作用,還爲時過早。

司馬炎當然知道錦衣衛的內應作用。

所以,他封閉關門之後,下令搜查可疑之人。

不過,華露因爲傳教,因爲行醫濟世,到處都有江湖朋友,也有綠林朋友。

同樣,她也有江湖朋友在潼關城內。

她安排自己的人率衆潛伏於城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她規定天靈教徒進入潼關之後,不得傳教,不得行醫濟世,全部潛伏,全部靜默。

時年,雙方無戰事,只爲消耗對方。

但是,司馬炎還有他自己不知道的事。

那就是鍾會從伐蜀繳獲的糧銀中,分一部出來,命親信心腹將士喬裝繞道運送到陸豫大營。

……

鍾會到達雍州,斬殺許洋,收攬兵權,開始與姜維的北伐大軍決戰。

鍾會深知,許洋乃是曹魏將領。

自己斬殺許洋,雖然威風,並使自己在三軍之中威嚴起來。

但是,以曹髦現有的收復失地速度來看,曹髦很有可能會滅司馬氏,一統天下。

所以,鍾會仍是兩面討好。

他一方面斬殺許洋,以獲取司馬昭的信任,從司馬舟手中拿到十萬兵馬。

他一方面又怕將來曹髦追責,故給陸豫大軍暗送錢糧。

這日,鍾會下寨已畢,升帳大集諸將聽令。

時有大將田章、王買、句安等八十餘員將領。

他派出大量的哨騎探知:

蜀將王含守樂城,蔣斌守漢城,見魏兵勢大,不敢出戰,只閉門自守。

蜀軍雖然閉門不出,但是,鍾會可不是陸豫。

陸豫是沙場老將,極其穩重,能沉住氣,又有曹髦暗中叮囑,切莫貪功,胡亂出戰。

而鍾會首次統兵征戰,需要威風,也難得威風。

他召集衆將,激昂動員:“兵貴神速,切莫少停。”

如此云云之後,鍾會乃令前軍李輔圍樂城,護軍荀愷圍漢城,他自率大軍取陽安關。

安陽關蜀軍主將傅僉聽說鍾會率大軍而來,急與副將蔣舒商議戰守之策。

蔣舒獻計說:“魏兵衆多,勢不可當,不如堅守爲上。”

傅僉搖了搖頭說:“非也!非也!魏兵遠來,必然疲睏,雖多卻不足懼。

我等若不出關與之交鋒,鍾會還以爲我等懼之,而漢、樂二城也必休矣。”

蔣舒默然不答,心裡極是瞧不起傅僉。

他慨嘆自己不是主將,而只是副將,決定權掌握在傅僉手中。

他又慨嘆自己生不逢時。

他暗自盤算,得保命要緊,蜀漢已經哀弱下來。

無論姜維如何努力,但是,他終究不是諸葛亮。

諸葛亮威望極高,即便每天不做什麼事情,也能讓敵人猜測不安,也能讓敵人膽戰心驚。

姜維則不同,雖然努力,但是,朝中奸佞背後中傷他,敵人挖坑讓他跳,導致姜維多次兵敗。

這天,忽報魏國大軍已至關前,蔣舒、傅僉二人急急走上城頭觀望。

城外,鍾會揚鞭大吼:“鍾某今統十萬之衆到此,傅僉速速來降。

如爾等早早率部出降,鍾某將啓稟我家主公,讓二位各依品級升用。

如爾等執迷不降,待鍾某打破關隘,安陽關將玉石俱焚!”

傅僉大怒,揚手指着城下的鐘會,吼道:“鍾會小丑,汝乃首鼠兩端之人。

汝一靠曹髦小兒,二靠司馬昭。

汝不配與傅某交鋒。

不過,今日傅某手癢,取汝人頭玩玩。”

他吼罷,即令蔣舒把守安陽關,走下城牆,自率三千兵殺下關來。

鍾會早有算計。

他看到傅僉率部撲來,便舉令旗一揮,大吼一聲:“傅僉有萬夫不當之勇!撤!”

他吼罷,掉轉馬頭便走,其部急急隨之撤退。

傅僉聽到鍾會稱他有萬夫不當之勇,還真以爲自己勇猛無敵。

於是,他便指揮三千兵馬,乘勢追擊。

鍾會及其所部一邊跑,一邊丟盔棄甲。

傅僉追出十餘里逢遇山林,魏軍從密林裡殺出。

箭雨如灑,傅僉三千兵馬或死或傷。

鍾會復掉轉頭,指揮大軍包抄圍殺而來。

傅僉這才明白上當,急急下令殘兵敗將撤退。

當他率殘部欲退入安陽關時。

關上已豎起魏國旗號。

只見蔣舒在關上吼叫:“傅僉,汝非鍾會對手,亦非主將之才,降吧!”

傅僉又怒又氣,厲聲怒罵:“蔣舒,汝忘恩負義,背主求榮,往後有何面目見天下人乎!”

但是,鍾會率部已經殺近。

傅僉只得撥馬,復與魏軍接戰。

魏軍四面合來,如潮水氾濫,將傅僉及其殘部圍困其中。

傅僉策馬握槍,左衝右突,往來死戰,不得脫身。

其殘部也傷亡殆盡。

鍾會策馬趕來,握着手中令旗,指着傅僉,大吼一聲:“傅僉,汝雖勇,但無謀。

鍾某雄兵十萬,汝必敗。

汝若來降,鍾某當稟我家主公,封你爲侯,餘生富貴。”

傅僉執槍仰天長嘆:“傅某生爲漢臣,死亦漢鬼!”

他驀然拔劍,竟自刎而死。

鍾會見狀,一陣感慨,下令厚葬傅僉,然後率部進入陽安關。

他發現關內所積糧草和軍器極多,不由大喜,遂犒勞三軍。

是夜,鍾會悄然叫來親信,吩咐將部分糧草兵器裝車,凌晨四更出城,繞道行走,分批北上,送給陸豫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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