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門外的聲音越來越急躁嘈雜,太監總管面有難色,小心翼翼的問道,“貴妃娘娘,這……”
“開門,讓本宮看看是什麼人,竟然敢在吉祥宮如此沒有規矩!”
太監總管領命而去,大門打開,呼啦啦一羣人立刻用了進來,看到心心念念要見的貴妃娘娘就坐在臺階上,皆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跪地行禮。
跪在地上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貴妃娘娘的聲音,衆人這才漸漸清醒過來,想起這位貴妃娘娘可是個有手段的,如此喧譁吵鬧惹的她不悅,那下場……
等待的時間越長,衆人的心中就越是恐懼害怕,就在衆人甚至都有些瑟瑟發抖渾身冷汗的時候,洛雲霜才慢吞吞的站起來,站在臺階上,冰冷的目光掃過跪在面前的一衆宮人,最前面的正是皇后南宮幽柔棲鳳宮的太監大總管。
洛雲霜鳳眉一挑,冷聲厲喝道,“深更半夜的嚷嚷什麼?發生什麼事情了?”
“回貴妃娘娘,”棲鳳宮的太監總管被洛雲霜冷厲的態度嚇得渾身一哆嗦,生怕這位貴妃娘娘不快之下遷怒與他,驚恐地連聲音都變了調兒,“貴妃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出事了!”
洛雲霜臉色頓時一變,眉頭一皺,大步跨下臺階,邊走邊道,“去棲鳳宮!皇后娘娘出了什麼事,說清楚!”
棲鳳宮裡已經站滿了人,其他的妃嬪也都已經到了,洛雲霜也讓人去稟告了獨孤夜離,不一會兒,全都到齊了,在棲鳳宮中坐的坐,站的站,太醫院的人也在,看到他們進來,連忙“噗通”一聲跪在腳下,“皇上,請節哀。”
宮人們都自覺地讓開路讓獨孤夜離與洛雲霜過去,獨孤夜離已經滿臉悲傷不可自抑了,洛雲霜便只好主持大局,緩緩的環視了一週,方纔厲聲說道,“來人,將今天夜裡伺候皇后娘娘的宮女太監,全都拖出去,亂棍打死!”
“貴妃娘娘饒命啊!”棲鳳宮的宮人們聞言大驚,臉色鉅變,頓時跪在地上哭喊起來,南宮幽柔的貼身侍女已經被兩名太監押着跪在地上,此時卻猶自不肯認罪,大聲求饒,披頭散髮的掙扎着向洛雲霜磕頭,“貴妃娘娘饒命啊,不幹奴婢們的事呀,皇后娘娘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這話一出,滿殿寂靜,獨孤夜離頓時更加悲痛,抱着南宮幽若已經冰涼的身體面色陰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洛雲霜轉頭看着太醫,太醫點頭證實了宮女的說法。洛雲霜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震怒道,“皇后娘娘是你們這些人貼身伺候的,她既然是中毒,一概飲食都是你們負責的,除了你們,沒有人能夠接近皇后娘娘,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中毒身亡,你們還敢喊冤?本宮不拿你們是問找誰負責?來人,拖下去,打!”
“貴妃娘娘開恩啊!”宮女一邊躲避着上前來抓她的侍衛,一邊大哭道,“貴妃娘娘明察,昨天晚上是中秋佳節,又是皇上的壽辰,這樣喜慶的時刻,皇后娘娘身爲後宮之主,卻因爲遭受不白之冤不能參加晚宴,只能一個人在這宮中無比寂寞,所以她根本沒有胃口,什麼東西也沒有用,直到德妃娘娘的貼身侍女錦兒送來了一道芙蓉鹿筋,那時我家皇后娘娘平日裡極愛吃的一道菜,又聽說皇上在宴席上還記掛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心中高興,於是便用了一些……夜裡皇后娘娘就開始嚷肚子痛,叫了太醫來,沒有多少時間,皇后娘娘就……”
在宮女的幽幽哭聲中,洛雲霜豁然轉頭,看向一臉驚訝,站在獨孤夜離身後的德妃尉遲星月,尉遲星月也聽到了宮女的話,臉上頓時顯出震驚慌亂之色,臉色大變上前一步劈手就扇了那宮女一個耳光,怒喝道,“臭丫頭,你敢血口噴人!”
“德妃!”洛雲霜不悅的皺眉,看着尉遲星月,“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這麼着急幹什麼?本宮記得你今晚的確是送了一道芙蓉鹿筋給皇后娘娘,莫不是本宮記錯了?”
說着,她轉頭,目光冰冷的看着其他的妃嬪們,“妹妹們,你們可還記得?”
如今情勢分明,縱然有些人平素與尉遲星月交好,此時也都不敢爲她說話了,更何況尉遲星月平時頗爲冷傲,尤其是在得到獨孤夜離的格外優待之後,更是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連個與她走動多的人都沒有,自然沒有人爲她說話,再說了,這種一不小心就引火燒身的事情,若是讓皇上和貴妃娘娘認爲自己是德妃的同夥的事情,她們避讓還來不及呢!
於是一個個連忙應和,“臣妾聽見了!”
“的確是德妃給皇后娘娘送的芙蓉鹿筋!”
“皇上當時也在呢!”
“鳳貴妃,你莫要誣陷我!”尉遲星月憤怒的看着洛雲霜,“那芙蓉鹿筋雖然是臣妾讓人送來的,但是那可是從你的吉祥宮送來的,在場的姐妹們甚至皇上也都是清楚的,難道是貴妃娘娘你下毒害死了皇后娘娘要謀奪後位麼?”
洛雲霜擡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說道,“德妃,我還以爲你是個本分聰明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等的狼子野心!原來這就是你的計謀麼?想要毒殺了皇后再嫁禍給本宮,自己巧妙脫身,你知道現在皇上最爲寵愛的人自然是本宮,除掉皇后,嫁禍本宮,除掉了最大的兩個敵人,那最後受益的人還不是你麼?可是德妃,你不要忘了,那做芙蓉鹿筋的廚子,可是你的人呢!”
“對呀對呀!”妃嬪們連忙應和,“就連食材,也都是德妃娘娘的廚子自帶的呢!”
“是呀是呀!”妃嬪們繼續點頭,“難怪德妃這麼踊躍的要獻菜呢!”
尉遲星月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咬了咬牙,無意間正好看見獨孤夜離正一臉沉默的抱着皇后的屍體,頓時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悲泣的說道,“皇上!鳳貴妃惡意誣陷臣妾,請皇上一定要爲臣妾做主啊!是皇上您說想念臣妾宮裡的芙蓉鹿筋,臣妾才讓那廚子前來,臣妾一片拳拳之心都是爲了皇上您啊,卻想不到竟然被有心人利用,皇上,您可一定要還臣妾一個清白啊!”
“你的心,朕自然是知道的。”獨孤夜離聲音悲痛的說到,“朕知道,你就是太愛朕了!”
尉遲星月感動的滿眼淚光,她知道自己今晚是掉進了有心人的陷阱,情況對她來說大大的不利,只是沒有想到,皇上居然能夠如此信任她,她真的是太感動了……
還沒有感動完,獨孤夜離又說道,“朕也記得,不光那廚子是你的人,做鹿筋的材料也是從你宮裡帶來的,而且提前都處理好了。朕知道,都是因爲你太愛朕了,所以容不下朕寵愛其他的女人,可是皇后是無辜的啊……都怪朕偏要吃什麼芙蓉鹿筋,貴妃做的明明就很好了嘛……要不是朕要你的芙蓉鹿筋,也不會害死了皇后……朕的皇后啊,你怎麼能就這麼去了……”
獨孤夜離說完,又抱着南宮幽柔悲痛去了,洛雲霜見他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尉遲星月猶自呆愣着還沒有反應過來,洛雲霜無奈,厲聲說道,“皇后身亡,德妃尉遲星月又最大的嫌疑,在調查清楚之前,暫時將德妃禁足於如意宮,不得外出!”
“爲什麼要禁我的足!”德妃終於反映了過來,她深愛的感動的皇上原來在這最緊要的關頭不是拉了她一把,而是將她的一線生機掐斷,生生將她踹入了鬼門關。然而此時她還沒有來得及傷心,就聽見洛雲霜對她的發落,頓時大怒,憤怒的說道,“皇后中毒根本就跟我毫無關係,要治我的罪,拿出證據來!”
“證據當然會有,德妃今天晚上也太性急了一些!”洛雲霜冷冷的說道,“再說了,這也不是治你的罪,本宮也不願意相信德妃竟然會作出這麼狠毒的事情,下毒害死皇后,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必須調查清楚,皇后身爲一國之母,茲事體大,可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在調查清楚之前,既然德妃你沒有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那本宮也只能暫時如此處理,如果德妃不滿意的話,也可以去大理寺待着,本宮不勉強!”
尉遲星月氣的臉色紫青,胸脯起伏不定,半晌惡狠狠的說道,“貴妃又如何,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敢這麼對我,當心我父親……”
“哦,”洛雲霜淡淡的點頭,“本宮十分樂意與兵部尚書大人一同探討此案。”
尉遲星月被堵的說不出話來,終究沒再繼續糾纏,狠狠的瞪了洛雲霜一眼,憤憤轉身離去,將殿門摔的震天響。洛雲霜不以爲意,微笑,“德妃娘年果然勇武,不愧是兵部尚書的女兒。”
說完,她轉身吩咐宮人治喪事宜,隨即說道,“都散了吧!”
洛雲霜轉過身,在衆人恭送的目光下扶着獨孤夜離慢慢的邁步離去,這後半夜的天依舊深沉未明,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帶着秋意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