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在五樓,他經常是走樓梯。走樓梯鍛鍊身體,而且又環保。
其實,還有一點更重要的,就是趙牧晨不喜歡在電梯間那個狹窄的空間裡,尤其是人多的時候,那種氣味兒很不好。
所以,一般情況下,能不坐電梯,他儘量不坐電梯。
在電梯裡是遇不到他的。後來,一些領導知道趙牧晨這個習慣,爲了造成和助理不期而遇的感覺,就會選擇走樓梯,而不是坐電梯了。
如此一來,集團大樓裡慢慢慢慢走樓梯的人就多了,坐電梯的人反而少了。
趙牧晨走上樓梯的時候,小仲正跟在後面。
他們上班都比較早,一般不到八點的時間,趙牧晨就已經坐到了辦公室裡。
今天也一樣,趙牧晨走進集團大樓的時候,正好是七點四十五分。
上樓的過程中,偶爾遇到幾位工作人員,和趙牧晨打招呼,趙牧晨頷首微笑,走了過去。
來到辦公室,小仲給趙牧晨泡了一杯茶,接着迅速把這兩天的報紙和信件整理了一下,然後他把報紙文件信件一起送到了趙牧晨的辦公桌上。
趙牧晨開始喝茶,翻看當天的和前兩天的報紙信件,這一天的工作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正當他仔細地看着當天的報紙的時候,門口急匆匆走來了集團秘書長邱震滬。
邱震滬形色匆匆的,路過小仲門口的時候,幾乎是看都沒有看小仲一眼,就走進了趙牧晨的辦公室裡。
小仲有些奇怪,但是,他又不好這個時候跟進去。秘書長要和助理彙報工作,他這個小秘書是絲毫沒有插話的權力的,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除非趙牧晨或者是邱震滬專門喊他進去。
邱震滬門都沒有敲,就直接站在了趙牧晨的跟前。
“李助理--”邱震滬的聲音都有些不同了,“外面--外面--被圍堵了--”
趙牧晨正在看當天的江南日報,頭也沒擡起來,淡淡地問道:“什麼情況?慢慢說--”
一個集團的堂堂秘書長,遇事還如此慌張,一點兒都不老練,哪像個在集團久經沙場的人?
這一點上,趙牧晨甚至覺得邱震滬有時候還不如小仲來得沉穩,雖然邱震滬比小仲年長了有一輪多了,可他那沉穩勁兒在某些時候還真是不如小仲。
比如這個時候,邱震滬完全可以慢慢地氣定神閒地向趙牧晨彙報工作。
這週一上班的第一天,他就如此着急忙慌的,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李助理--門口,門口被出租車全部圍堵起來了--”邱震滬說道,“現在還有很多上班的人員被擋在了大院的外面!”
趙牧晨聽邱震滬這麼說,不由得擡起頭來,眉頭蹙了一下,看着邱震滬:“具體什麼情況?慢慢說--”
“我今天來得比較早,在路上就發現了很多出租車在往江油集團這邊開來,開始我也沒有多想,我進來的時候,門口並沒有出現出租車的車隊,但是,八點剛到,四面八方的出租車全部聚集到了江油集團大院的門口,把大門口的廣場區圍得水泄不通,現在所有人是進不來也出不去--”邱震滬說道。
“有多少出租車聚在門口?”趙牧晨不由得一驚,他的大腦裡即刻聯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個節目,北江電視臺報道了出租車拒載乘客,並且把乘客扔在半路的報道。
“具體不太清楚,但是初步看來至少有上百輛車租車聚集在門口,而且五一路上也被出租車給堵住了,這條路的交通基本上癱瘓了--”邱震滬說道。
趙牧晨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他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但是,具體是什麼呢?他自己又一時說不太清楚。
“去了解全集團的交通情況,讓劉長水儘快把原因查明--”趙牧晨說道。
“是--”邱震滬說完馬上就離開了趙牧晨的辦公室,回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裡。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整個江油集團大院的工作都要陷入癱瘓。
就在邱震滬電話給集團交通廳長劉長水的時候,路上所有的出租車都在往五一路開來,全集團的交通基本已經陷入了癱瘓狀態。
五一已經被圍堵得水泄不通,所有車子都必須繞道,但是,連接五一路周邊的幾條大路也被出租車給堵住了,可以說整個主城區的交通被幾千輛出租車給徹底堵趴下了。就連公交車都沒法正常行走。
週一的早上是上班高峰,按理是出租車生意最好的時候。
可是,今天一大早,所有的出租車就拒絕載客,大部分車子開到了五一路,堵在了江油集團大院的門口,還有一小部分車子索性就停在路邊,司機下車打牌,反正就是不營運。
一位急着上班的白領,看到這情況急得簡直要跺腳!他要往機場趕去啊,這下子可是完蛋了,機場快線沒有,出租車拒載,他現在可能只有自己插翅才能飛到機場去了。
“師傅,您行個方便,給我送到機場去吧,我真有急事兒啊!”小年輕急得就差點要叫出租車司機爲大爺了!
“操,這個時候急了吧,需要我們的時候你們才感覺到我們的存在,平時怎麼看我們的?說我們出租車司機沒素質,經常不打表坑乘客,還說我們聯合起來拒載,故意矇騙顧客什麼的,什麼話都讓你們說了,我們天天累得跟孫子似的,他媽的一個月下來才賺幾個錢啊?我們的疾苦誰關心過?告訴你,爺今天休息,不出車了!”出租車司機坐在地上說道,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師傅,您行行好吧,我真有事兒啊!我要是誤了這趟飛機,可能我這工作就得丟了啊!”小年輕急得就差跪下來求這幾位司機了。
“小夥子,你也別求我們,要求啊,你去求助理吧,去求助理吧,讓他們把專車給你送到機場去!我們是沒法子了!我們要是敢送你去機場,回頭我們不僅車子沒有開了,可能連小命都沒有了--你趕緊想別的辦法吧!”另外一位年長一點的說道,可能實在是看小夥子急得不行了,心存一點憐憫吧,才這麼對小夥子說話。
小年輕見實在是沒轍,只好一路小跑着往前走去。
“他媽的,需要我們的時候就求我們,不需要我們的時候呢?我們是什麼?我們就是這個城集團裡活得最辛苦的人,我們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貓晚,吃得比豬差,我們就是最苦逼的那羣人!這他媽的鳥活,不幹也罷!”那位年輕一點的司機繼續罵道。
“得了得了,罵能解決什麼問題,你不幹這個,你幹什麼?你除了會開車,你啥也不會啊!鬧吧鬧吧,看看這次能鬧出什麼動靜來,是能把份子錢降低些,還是能直接拿到油補?還是起步價能否提高點?黑車能不能打擊掉?能解決這些問題,我們纔有活路啊!”另一位年長點的說道,“玩牌玩牌,就當給自己放個假--”
於是四位司機就坐在大樹底下玩起了牌,管你什麼交通癱瘓,跟他們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了--
當然,潛意識裡,他們是希望交通徹底癱瘓的,只有這樣,才能引起集團領導的高度重視,才能把他們出租車司機當回事兒啊!
集團交通廳長劉長水這個時候有點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這他媽的怎麼一大早這些龜孫子們就堵在了江油集團大院的門口去了?而且所有的出租車都罷運了!這他媽的組織得很嚴密啊!
看着監控錄像中江油集團大院門口的出租車越來越多,五一路上的車子也越來越多,全城圍繞着五一路周邊的所有交通都癱瘓了!路上的車子堵成了長龍,喇叭聲此起披伏,一陣陣的非常刺耳!
圍堵在江油集團大院門口的出租車司機已經拉出了巨大的橫幅--
我們無力承受高額的份子錢!我們無力承受黑車橫行!我們無力承受油價上漲!我們起早貪黑卻難以餬口!請助理爲我們做主!
更有幾位出租車司機代表,拿着大喇叭,站在了車頂上,不停地喊着這些話,現場出租車司機的情緒一時間被煽動得無比激動,大家都跟着喊口號,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喊了一陣口號後,所有司機又在這兩位代表的指揮下,同時鳴響了汽車喇叭--
只聽得江油集團大院上空響起了刺耳的汽笛聲,一陣連着一陣,經久不息--
趙牧晨聽到了,這聲音明顯是在向江油集團示威,在逼着江油集團領導出來和他們對話--
江油集團書記吳碩林也聽到了,他的臉色非常嚴峻,這樣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江油集團的出租車行業,確實是非常混亂的,昨天北江電視臺的節目他也看到了,不好好整頓這個行業,江油集團的形象將大打折扣!
吳碩林一個電話把趙牧晨召喚了過去。
趙牧晨讓邱震滬把劉長水召喚過來。
只是,劉長水這個時候,只有插翅才能飛到江油集團大院裡來了。
集團交通廳距離江油集團大院還有好一段路程,要經過五一路,現在這個情況,他只有化身孫悟空纔有可能飛過來了!
想了想,劉長水決定還是要親自出馬的,這個時候坐在家裡一定是死,出去面對還有一線生機啊!
他硬着頭皮讓司機把他送到江油集團大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