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慕容冰雨道:“我很冷靜,死亡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用我的死亡,換來慕容家族對你瘋狂的追殺、報復,滅了你這個人類的惡棍渣滓,我覺得是值得的。你這樣的人多活一天,就會禍患無窮!今天,要麼你跳下去,要麼我跳下去。”
張高說:“冰雨,就沒有別的選擇嗎?”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甚至帶着憂鬱。
“沒有別的選擇。我活着就是受罪,你活着是爲了讓更多的人受罪。”
“冰雨,回頭吧!接受我的愛,我們在一起,一切都可以轉變的。我會在你痛苦時陪着你,我會宣佈脫離張氏家族,只和你在一起,遁入世外,不問世事。就我們兩個人。幸福一輩子,不好嗎?”
“不要再花言巧語,你讓我再也無法相信你。沒有誠信的人,永遠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愛,我從未想過要愛你!”
張高的聲音變得更爲低沉。甚至有了哭腔:“冰雨,爲什麼你不愛我?爲什麼要這麼決然地拒絕?我爲你,付出了我的右腎。右,是陰性,屬於女性。我的右腎天生只爲你而準備着,這是上天的安排。爲何不珍惜這樣的緣份?爲何?難道你還在想着林雨那個渣嗎?他有什麼好?有什麼值得你在想念的?他都已是a+通緝犯了,早晚有一天會落入法網,被公判槍斃的!”
靠!
我正在攀爬,驚得都快停下來了。張高爲了治療性亢奮而摘掉的一顆腎,居然移植到了慕容冰雨的身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哦,對了,成人禮上,張武陵介紹過,慕容冰雨的母親周清泓正是著名移植專家,是她爲女兒做的手術嗎?
我之驚,也因爲張高最後的話,難道慕容冰雨真喜歡我?可能嗎?
但我不能停下來。離慕容冰雨還有四十米的樣子。天刀峰越發陡峭,難以攀爬,但我必須上去!
只聽慕容冰雨回道:“一顆腎,你就想換我的一生嗎?不可能!慕容家族早已在尋找適合的腎源。如果可以,我現在都想把這顆腎挖出來還給你。不!不想還給你,我寧可將之丟掉,喂狗!我沒想着林雨,我只是喜歡他……”
話到此處,張高已然絕望地哭吼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喜歡他?爲什麼?他有哪裡值得你喜歡了?冰雨,你腦子怎麼了?壞掉了嗎?爲什麼?”
裝逼時溫文親和到極致,一派暖男味兒;癲狂時淚流滿面,慟哭無限之感,這是我熟悉的張高,一點沒變。
慕容冰雨說:“你和他,就是兩個極端。你虛僞,他真誠;你兇殘歹毒,他善良正直;你家勢傾天而不思正道,只知踐踏他人的權利和尊嚴,他家貧如洗卻一身正氣,抗強扶弱,尊重他人;你鑽營賣弄恬不知恥,他坦蕩低調踏實上進;你狹隘自私變態之極,他寬容豁達一腔淳樸;你的身上有太多渣的品質,他的身上有太多閃光之點;你只是想得到我的身與心。他只是當我爲朋友;你是低端到入地獄的渣,他是崇高如雲端天使;如果可以,我願意選擇去更多瞭解他,甚至愛上他,嫁給他;而你,如果可以,我唯一想殺的人就是你!我相信他是冤枉的,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冤枉的,我祈禱他能洗冤歸來,能斬除你這樣的人類毒瘤!我甚至也懷疑是你從中作梗,害得他逃亡天涯,不知所蹤。收起你的鱷魚淚,你沒有資格流淚!”
好吧,我承認她這麼一說,我快飄起來了,有點穩不住,但渾身充滿力量。
張高失心瘋了似的:“慕容冰雨,我沒有從中作梗,是他林雨自作自受。他無法翻身了,只有逃亡一途。他只要敢現世,就是大結局!你把他誇得這麼好,看來是真的愛上他了。你們見過幾次面,聊過幾次天,有過相處嗎?你是傻呀,還是電視看多了,公主愛上窮光蛋?”
“我討厭看劇,我只喜歡真實的生活,真實的人和事。林雨,就是世界上不多的真實。我們沒有太多的相處,但一切說明,這一切就足夠了。他被關押的日子,逃亡的日子,我甚至都能夢見他,平靜的微笑,弱小卻堅強挺拔的身軀。他對我微笑,叫我雨姐,說他不會死,說他要與黑暗抗爭到底;說他要活着,活到還我五十萬的門票錢,活到真相大白,活到可以娶香姐,風風光光。給她幸福。而你,很奇怪,從小到大,我都沒夢見過你!”
“哈哈哈……”張高一陣瘋狂大笑,真的像是瘋了一樣,“你連夢都沒夢到過我?可林雨。你竟然夢了那麼多?慕容冰雨,你真的思春了,讓我好失望,好難過。你是不是還夢到和他ml了,他佔有了你的完璧之身?一個心裡只有香姐的男人,你竟然這樣下賤地夢他,爲他祈禱?他就是搞了你,腦子裡想的也是香姐,就像我搞別的女人一樣,腦子裡幻想她們就是你!我懂他,愛得深的男人,都他媽這樣!你說你賤不賤?你賤不賤啊?”
他徹底瘋了。真的瘋了。上帝欲其滅亡,便先讓其瘋狂,張高已經到了臨界點。
慕容冰雨沒有發怒,平靜,自然,依舊冰聲語感:“我沒有!世界是純潔的。友誼也是純潔的,沒你想得那麼骯髒!我說過,如果可以,我可以試着瞭解並愛上林雨,哪怕他心裡有孟雲香,但不能改變我可以愛他的現實。我的夢裡。是吻過他,他有些拒絕,茫然,這就是他,一個比你好百倍千倍的他!”
“夠了!你這個賤人,賤賤賤!我原以爲你可以迴心轉移,與我一起離開紅塵俗事,如今看來沒有希望了!我得不到的,我便會將之毀滅,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我追你追得慢,不是因爲我追不上你這個病秧子,而是因爲我在給你機會。讓你自己回來,誰知你竟如此執迷!那你去死吧,我不怕慕容家的報復,永遠不怕,我有n種辦法應付!你放心跳吧,你死了。我不會放過你的屍體,最近我迷上了屍體,冰涼的屍體,無與倫比的緊緻感!你跳吧,跳吧,跳啊!你不跳。那我就過來幫助你,然後讓你死後也不完整!”
艹!
張高完全瘋了,已到極狂之境,一聲聲咆哮在峽谷裡迴盪不絕。這是一頭惡魔,在暴怒之中。我也沒想到,他竟然又多了一種癖好,但這就是我熟悉的高公子,沒有極變態,只有更重口更無恥!
慕容冰雨離我只有十五米左右了啊,我心急如焚,但上方的花崗岩快沒縫隙了,黑煞狼牙的彎鉤爪都不再鋒利了。這手套是合金打造的,再堅硬也擋不過長久抓掛堅硬岩石的消耗。
時間啊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我需要爭分奪秒。我甚至需要慕容冰雨繼續堅持,拖住張高啊,繼續嘴仗啊!
然而,就在那時,慕容冰雨一側身,仰望西邊已要墜入羣山聽如血殘陽,半邊絕美的側臉神情決然。長長的天然翹睫毛映耀着落日餘光,根根晶亮。
潔白的皮膚比身上的白裙還白,晶瑩剔透之感。精美修長的小腿,光潔的小腳站在祼石之上。修長的白色身影。直逼完美,她是風中長髮亂舞的完美女神,赴死之心毅然。
沒有淚水,沒有悽然,只有她一聲聲企望的話語:“林雨,加油。我看好你!早點歸來主持正義,除掉張高這個變態人渣。如果有來生,我要比孟雲香更早一點認識你。張高,你別過來,你會污染了我呼吸的最後一口空氣!”
說完,她雙眼一閉。向右一倒,直墜了下來。
沒有驚呼聲,她竟然平靜跳崖,如天使之殤。
我來不及大叫,她已帶着一身桅子清香,黑髮狂搖,閉眼而來,神色那麼平靜,平靜到讓人欣賞甚至膜拜。她的身後,天刀峰頂,張高似乎沒動,卻在瘋狂大笑着,聲音震響整個峽谷。
我只能拼盡全力,右手以黑煞狼牙抓緊了裂縫,身體在凌空近八十米高的地方硬生生向左一蕩,儘量展開左臂,伸出左掌,用力一攬。
慕容冰雨急落近十五米,身體控制不住,變爲向下撲壓之勢,我左臂摟住了她的a4小柳腰,緊緊的。
一瞬間,她“啊”聲驚叫。
然後,巨大的下墜力讓我右手黑煞狼牙支撐不住,拉破裂縫,我們一起往下墜去。
我之右臂爆出全部力量,死壓花崗石面,一路颳得崖面“嗞嗞”響,火星子直冒,碎屑飛濺。
右腳外側拼命地蹬着起伏不平的崖面,貼緊了,以緩下降速度。當場摩擦破了右腳外側、大腿、左胯部皮膚肌肉,一路下崖,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