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元年秋,劉淵西巡歸長安後,關中局勢隨着時間的推移,劉淵對諸郡統治漸穩。
涼州那邊馬騰果真死了,眼見夏軍無西進的舉動,也知夏軍後勁不足。韓遂率領好不容易重新武裝起來的三千軍馬,向北進攻馬氏殘餘,意圖吞併武威以增長實力。
韓遂此舉,也是在賭。
韓遂之殺馬騰,算是與馬氏結下死仇了,不過利益當頭,其也顧不得那麼多。武威羣龍無首,受韓軍進攻,無法擋。直到馬超與龐德迴歸,武威局勢已然崩潰,無法抵擋。浴血廝殺,突圍而出,率着寡母幼弟,出武威投羌人部落而去。
韓遂藉此據金城、武威兩郡,徵發羌、漢壯丁入伍,擴充兵力。兩郡精壯男丁,半數之上都爲其強制入伍,得六千餘兵馬。如此窮兵黷武,韓遂自然知曉其中的危害,但東面虎視眈眈的夏軍,令其寢食難安,唯有衆兵,心裡方有一息安穩。
同時南聯逃回枹罕的宋揚,意欲共抗強夏。宋揚的日子可不好過,東去將士幾乎全軍覆沒,損失那諸多壯士,對他的威信打擊沉重。宋揚的小朝廷,實則是由一干羌、胡部落聚集聯合,自娛自樂。
這個時候,手下有不少“朝廷大臣”對其不滿,多有怨言,宋揚正忙着外御夏軍,內安人心。這內安之法,自然是刀兵相加。宋揚是夠心狠手辣的,對那些鬧得兇的人,盡屠其卒而收其部衆。如此快刀斬亂麻,內部騷亂被宋揚強硬的手段所鎮壓,但此舉之後遺症所帶來的苦果,則需其慢慢品嚐。
韓遂主動來使聯合,都不用怎麼考慮,當即拍板同意。有夏軍這頭猛虎在側,自要協力同心。至於之前的些許不諧,直接揭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記在腦中,日後再計較。
烏華黎作爲涼州夏軍的統帥,對於涼州的局勢變化,一直關注着。穩穩地待在冀縣,鎮守漢陽。軍隊沒有什麼大動作,但來往於東西的夏國軍探,幾無斷絕。他默默等着機會,一面整訓士卒,積聚實力,隨時準備西進。
......
長安這邊,經過兩個月的調整,對關中夏軍的整編也接近尾聲。劉淵從發跡時起,對軍隊的重視一直都是擺在第一位的,牢牢把握住軍權,這是他統治偌大夏國的根本。對他而言,只要軍隊依舊忠誠於他,任何變亂都是小問題。
稱王建國,軍權亦由他獨攬,從不敢假手於人。此次整編,亦爲適應時局變化,入關中以來,屢番大戰,軍隊損耗不小,除了涼州的萬軍,分散於諸郡的夏軍已然不足四萬。
劉淵一聲令下,將此前的降服行屯田事的關中俘虜,盡數化爲軍戶,開始行世兵制度。軍隊暫時不需要擴充,日後那數萬人便是劉淵的兵源。
所有的關中夏軍,都被統一編爲夏國中軍了,受夏王劉淵直轄,與幷州、河東、河套、漠南的夏軍區分開來。此前於美稷所立之左、右、前、後、中五軍,也即時被廢除。
長安東南的藍田再次被利用起來了,屬於夏國的藍田大營建立起,常備兵馬萬五,七千鐵騎,八千步軍。藍田大營主將,劉淵考慮了許久,終是選了劉仇。
夏國中軍統帥,自然落在了須卜赤弇身上,劉淵以之爲中領軍大將軍,以中護軍大將軍佐之,下設領軍將軍、護軍將軍。另設虎賁、武衛、屯騎、越騎、射聲、長水六營,各營編制兩千人,置將軍統率,屯駐三輔,守備諸塞。
除了原本的夏軍將校,之前收降服的關中將領,如張繡、李蒙、王方等都充爲中軍將校,呂布原麾下魏續、郝萌、侯成、宋憲四人亦同。
與中軍同時編練的,便是對侍衛軍的整改。原本侍衛軍士,都是由劉淵從夏軍諸軍精選的貴族人才與百戰之士,既負責劉淵的起居宿衛、戒備,還有王城守備事。多以鐵騎爲主,此前分爲南北兩軍,但南侵以來,入得長安,僅靠其一軍,難以支持那諸多職能。
新的侍衛軍,被拆分補充爲宿衛、侍衛、禁衛三軍。宿衛軍三千人,負責長安帝宮守衛,另有侍衛騎軍三千,平時駐上林苑。至於禁衛步軍五千,駐於長安近郊。
此三軍,就是帝都長安之守備了。士卒亦爲全軍所遴選之精悍之士,無軍功、非精銳,不得入。隆頡爲侍衛將軍,高順算是升職了,爲宿衛將軍,郝昭也入禁衛軍爲校尉。
長安城防,另設城衛軍,以爲長安城池守備,亦負責平時的治安。
長安西郊,上林苑。偌大的皇家園林中,有不少三輔戶民被遷入,屯田種植,爲劉淵耕作。
秋來,是行獵的好時機,難得地有些空閒的時間,劉淵入苑放鬆。新編的侍衛騎軍正伴着劉淵,驅趕着獵物,供其遊獵。
劉淵並無特別強的勇力,但作爲草原人,騎射這樣的看家本事,劉淵是從來沒有丟下。雖然國事愈見繁重,但有時間,劉淵還是會親自踐行之,且甚愛之。
與須卜赤弇策馬於原野上好生奔弛一番,馬蹄飛奔,濺起一路的煙塵。兩側侍衛軍士不斷將驚散而逃的獵物趕向劉淵方向。
眼見着一頭麋鹿倉皇而逃,雙腿踩着馬鐙,拉弓上弦,施放,一氣呵成。然而並未射中,羽箭擦着麋鹿尾巴,紮在其後土壤中,這,偏得有點遠。
面對這樣的情況,劉淵早沒了尷尬之心。爽朗一笑:“今日運氣端是不好,不打了,傳下令去,射此鹿者,孤重賞!”
此言一落,遊弋在側的數百侍衛騎士,齊動趕了上去,想要得大王賞。
“大王非射鹿也,而長於射國!”須卜赤弇知曉劉淵這射藝,可不怎樣,含笑道。
再暢快地奔弛了一番,緩緩減速,停了下來。踏在秋草之上,劉淵問道:“關中將士,經此調整,軍心如何?”
這麼大規模的整肅,就是將關中夏軍全面地整頓,各種評比、考覈、賞罰,一併進行。有不少得意者,升職賞金,自然也有不少受罰貶罰者。劉淵問的就是這些失意者。
“大王處事評比公正,上下將士無不服者!”
這話劉淵可不怎麼信,那些無功而降職者,若說其毫無怨言,是不可能的。但須卜赤弇如此表態,至少證明,大部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