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很不錯!叫什麼?是哪一部的?”呂梁山脈西側一陡峰下,百多侍衛軍騎士緩緩向前移動,百夫長對方纔苦戰得生的頭目道。
雖然同爲百夫長,但與侍衛親軍比起來,地位可是相差甚遠。拖着戰後疲憊的身體,一臉恭敬地道:“小人隆頡,是南部匈奴蘭黎大人麾下,多謝百夫長救命之恩!”
“想加入侍衛親軍嗎?”百夫長玩味問道。
“想!”隆頡聞言,精神一振,身體的疲憊似是消散一空,兩眼熱切地望着百夫長,靜聽他下文。能進入侍衛親軍,沒有匈奴勇士會拒絕,那是地位、實力、財富的體現。
百夫長淡淡一笑,糙後的面容醜陋不堪,對隆頡來說卻是“天使”般的笑容。用力拍拍隆頡肩膀,百夫長沉聲道:“我可以將你推薦給統領大人,至於能不能進,就看你的運氣了!”
“多謝百夫長!”隆頡十分欣喜道,手舞足蹈,無意中觸碰到傷口,劇烈的疼痛也難掩心中激動。
“好!很好!孫司馬麾下立功將士,本將重重有賞。看來這匈奴人也不過如此嘛,帶我大軍出大山,定能一舉破敵!”呂梁山嶺中,張懿親自聽着司馬的彙報,有些興奮。
此時的張懿,身着甲冑,不過在大山中行軍幾日,已然無法保持名士風度了。自大軍進入呂梁山中之後,張懿方纔體會到行路艱難,山路崎嶇難行,糧草軍械運輸麻煩,哪怕沿着前人所開之路,也逡巡了六七日,方纔走到呂梁西麓。
這段時間,不時有匈奴小股部隊前來襲擊。初時張懿還有些緊張,誰料這羣匈奴人也是蠢,在這曲折的山道上,騎兵反倒不如步卒好使,幾番交戰,擊潰殲滅了好幾波敵騎。
殺傷敵軍近千人,連戰馬都繳獲了數百匹,讓張懿開懷不已,對戰勝匈奴有增添了不少信心。司馬戰勝歸來,他也不疑有他,匈奴人的戰力也就如此了。
“匈奴人近日多番來襲,妄圖影響我大軍前進,不過以卵擊石罷了。看來他們是沒有準備好應對我漢軍,傳令三軍,加快行軍速度,待出山後,定讓兒郎們好好休養一番,而後雖奔將擊破匈奴賊子!”
張懿有些意氣風發,而後又吩咐道:“山嶺險惡,必須廣佈斥候哨探,以免匈奴人設伏!”小心地戒備,縱使匈奴人有伏擊也無妨,張懿暗思。待出了山嶺,到時候再不虞匈奴人的偷襲,張懿很是想當然。
在張懿的不斷催促下,三萬漢軍開始繼續沿着山道前行,依舊有匈奴小股部隊前來騷擾,讓漢軍不甚其煩。所幸都被漢軍迅速擊退,繳獲頗豐,讓張懿對匈奴人“孱弱”的戰力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一路上,發現了不少匈奴人的臨時駐紮點。掃了掃匈奴騎兵留下的殘藉,耐心已經快消磨殆盡的張懿問道:“還有多久,才能出山?”
見到惡狠狠的張懿,嚮導趕緊指着前方遠處的兩道山壁:“將軍,只要過了前邊那條峽谷,便出山了,外邊是一片開闊地,距中陽縣三十里。”
張懿聞言,舉目望去,遠處兩道高聳的山峰直插入雲,周邊古木森森,絕壁險惡,如一條惡龍張開雙口,隨時欲噬人的樣子,危險極了。
“派人給我將前方峽谷探查乾淨,以免匈奴人伏擊,爲其所趁!”前路險峻,似是澆醒了張懿一般,不敢再催促漢軍急行走。出乎意料,幾乎將兩峰翻遍了,也未尋到匈奴人一點蹤影。按下心中的不安,張懿領着大軍,小心翼翼地緩緩進入峽谷。
峽谷幽深,比起外邊所視,更加深邃綿長,給人的感覺也更危險。一路心懷忐忑,戰戰兢兢地越過谷底,哪怕普通士卒也感到莫大的壓力。張懿居大軍陣中,一路走過,不禁冷汗迭出,臉上沾上幾道不知哪裡蹭到的泥污。此時他也顧不得了,周邊的雜草、碎石、凸巖,在他眼裡彷彿都變成了擇人而噬的毒蛇。
蜿蜒曲折的穀道綿延十餘里,途中幾處險惡到極點的路段,竟然也無匈奴人的蹤影,過了足足兩個時辰,三萬漢軍方纔全部出谷而來。
見大軍安全出谷,張懿大鬆了一口氣。到此時,經過艱難的呂梁跋涉之路,他已經有些後悔自己的冒進了,風險太大,所幸終得順利跨越山脈。
“哈哈哈!”張懿突然一通哂笑:“如此險惡的地利,匈奴人竟然不加以利用。此前做那些騷擾動作,不過無用之舉,給我漢軍兒郎送戰功。果然是蠻夷胡族,不知兵法,該是被我軍殲滅!”
“立刻將哨騎派出去,給我打探匈奴人動向,讓大軍安營紮寨,在此好好修養一夜!”對身邊的校尉吩咐道。經過數日的勞累,張懿如今只想洗漱一番,原本光鮮亮麗的鎧甲讓他着實難受。
漢軍將士也都是疲憊不堪,但還得強打着精神搭建起營寨,只怕得消耗掉他們所有精力,方纔有得空時間。
此時,距離北邊百餘里的莽莽山嶺中,一場簡單而殘酷的廝殺剛剛結束。凝視着眼前的一地匈奴屍體,足有兩百餘具,臧旻心情沉重,問身邊的臧洪道:“這是匈奴人的第幾波襲擊了?”
“第八次了!區區兩千多匈奴人,竟讓我大軍寸步難行。以弱擊強,以攻代守,匈奴人戰力當真不弱,那匈奴將領也是足夠悍勇瘋狂,不少軍士已經被他殺怕了!”臧洪冷靜答道。
臧旻雙拳緊握,恨聲道:“匈奴人如此賣力地牽制我軍,只怕當真將張懿那邊當作目標了!爲父甚是憂慮,以張懿之前急功近利的性格,只怕會掉入匈奴人的圈套啊,稽婁淵可非易與之輩!”
臧洪默然,忍不住望着南邊,輕聲安慰臧旻道:“父親,南邊還有董太守的河東軍,若是其及時北上,也可策應張使君。事情還未到最危急的時候,父親不必太過焦慮,況且張使君的情況也多爲我們猜測!”
“但願吧!”臧旻輕嘆,只是眼中的憂慮卻一點也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