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兵?”
林玧琰搖了搖頭,不知這個時候,桓羽提出來這等條件究竟是什麼依仗,但是不管究竟是什麼打算,大秦還沒有一條無故借兵於他人的行例,故此林玧琰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壽王桓羽在竟陵亮出旗號,聚攏殘兵,亦是接到了林玧琰的回絕消息,想來當日也是因爲慘敗,桓羽略有一些氣昏了頭,故此冷靜下來纔是知道秦人沒有什麼理由可以信任他。
但是熊紀的奪地之仇又不能不報,可偏偏儘管這幾日甘魚口的潰兵逃出來不少,終究不過萬餘人,這還是鎮守內方山的柘王軍故意放水的後果,究其原因很多壽王軍士卒並沒有隨桓羽逃潰到竟陵,正是因爲熊紀佔據了鄢陵,拿捏住了他們的軟肋。
想了想,桓羽將竟陵壽王軍亦是交給了子將桓平,自己則是親赴烏林,與林玧琰商談。
得聞桓羽已經是趕赴烏林,林玧琰自然也是趕了過去,原因無二,這次的和談絕對是比上次烏林江畔談的更爲容易一些。
桓羽不過是帶了二三士卒,身上的血污還未來的及清洗,黃荃將他安置在烏林府衙內,待林玧琰到來,再前來引見與府衙中堂。
桓羽作爲敗軍之將,姿態身爲頹廢,被熊紀和屈衍聯兵擊敗甘魚口之後,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不復之前的桀驁姿態,見到林玧琰,居然先是拱了拱手,說道:“公子琰。”
林玧琰伸出手,示意其落座之後,纔是說道:“桓將軍不必多言,甘魚口一戰,我已經適有所耳聞,但是與將軍有約定,非故不入漢江以南,故此當日桓將軍之後有追兵,大秦軍隊也只能憑藉漢江阻截!”
原先林玧琰還是稱呼桓羽爲【壽王】,只是似中原的等級森嚴,王的稱號目前只有姬周天子能夠佔有,不似大江兩岸,似百年前的楚國、吳國、甚至是越國、巴國和蜀國就已經僭越了姬周天子的規制,更勿用是起於平民暴亂之間的荊國了。
桓羽也是面有異色,不過敗軍之將,此番前來亦是有事相求,故此纔是沒有表現出來,當下亦是應下來當日救援的情分:“多謝秦國出手援助了!”
林玧琰先發制人道:“前幾日桓將軍遣人借兵,非是我不願意借,只是大秦素來沒有此種規制,尤其是眼下,那荊國被稱爲精銳之師的西柱國武陵軍和柘王軍都是出動了,眼下……非是出兵的時機。”
桓羽沉默許久,終是看着林玧琰問道:“若是某說,願意率領壽王軍歸附秦國呢?”
聞言,林玧琰擡起頭看着壽王桓羽,其能夠這麼說已經是頗爲了不得了,不過很明顯,林玧琰並不打算就此答應下來桓羽的這句話:“若是一月之前,甚至是十數日之前,桓將軍能夠這般說,某一定是殺雞宰羊,掃榻以待,但是如今……桓將軍,大秦需要安定,桓將軍的驍勇,當初在南郡,在襄城我已經適領教過了,但是如此驍勇的壽王桓羽居然沒有能夠在熊紀和屈衍手上能夠支持三日便是遭遇大敗,可見此番桓將軍的敵手何等強勁,我大秦何故要招惹這樣的一位敵人?”
桓羽聞言,已經是面色鐵青,他沒有想到自己這般低聲下氣的求人,居然會被這秦公子拒絕了,想了想,桓羽最終是站起身來,對林玧琰面無表情的說道:“就當某今日孟浪了,告辭!”
林玧琰站起來,攔住了桓羽,笑着說道:“桓將軍不惜渡江來我烏林,空手而歸恐怕是不好的,如今甘魚口已經是落入敵手,長沙郡和南郡的門戶已經不是在將軍的手中,恐怕壽王軍與大秦交易的荊奴亦是中斷了,既然如此,桓將軍即便是商議不了借兵一事,倒也需要商議借糧一事啊!”
聞言,桓羽停住了腳步,如林玧琰所言,甘魚口一路走來乃是潰兵,糧草輜重,桓羽已經是徹底燒了,避免落入佔據了甘魚口的武陵軍之中,至於竟陵這邊,雖還是有些儲糧,但壽王軍好歹還有萬餘人,恐怕還用不了幾日。
“條件呢?”桓羽問道,先前他便是已經知曉,這位秦公子一定是無利不起早的人。
林玧琰沒有先提出來條件,而是拋出來了秦國許諾出來的種種誘惑:“雖是借不了兵給桓將軍,但是今歲江夏乃是一個好收成,故此借些許糧食與桓將軍還是不成問題的,眼下大秦軍隊正在淘換軍備,這淘換出來的舊式軍備在荊國依舊算是可用的兵刃,若是桓將軍想要,大秦可借糧支援舊式軍備於桓將軍招兵買馬,如何?”
林玧琰看着目不轉睛的壽王桓羽,亦是壓低了些許聲音說道:“而桓將軍所要付出的,無非就是明年春上大秦與吳楚結盟攻伐荊國的時候,出兵且聽從大秦的號令,自會有機會給予桓將軍一洗甘魚口兵敗之恥的……”
“如此簡單?”桓羽並非是指林玧琰提出來的條件簡單,而是意外林玧琰只是簡簡單單提出來這樣的一個條件,而不絲毫制定一些約束的條件,就不怕自己出爾反爾麼?
倒是林玧琰聽岔了意思,還以爲自己提的條件還沒有到達桓羽的底線,當下心中自是懊惱的一番,至於桓羽所想的出爾反爾,林玧琰是真的沒有想過,因爲他想不出在這種情勢之下,桓羽究竟還有什麼理由出爾反爾。
林玧琰道:“就這麼簡單。”
“一言爲定!”桓羽鄭重其事說道,隨即又是補充了一句:“某與你歃血爲盟!”
一聽歃血爲盟,林玧琰不禁手心一陣疼痛,自出閣的時候起,他的右掌心位置便是有一道傷疤,大秦民風尚武,即便是林玧琰貴爲大秦公子,亦是無法逃離歃血這種方式,最多的還是宗府的祭祀之中。
果然,桓羽對此事極爲看重,立即拉着林玧琰進行了所謂的歃血爲盟,數個時辰後,桓羽纔是告別了烏林南城,自漢水返回竟陵,臨別時候,桓羽還是對林玧琰有意無意說了句:“今日不管秦公子有沒有答應某,這漢水之上的浮橋怕是不得不多上幾座的。”
待桓羽離開片刻之後,林玧琰纔是後知後覺桓羽的用心險惡,竟然是想接着漢水浮橋捆綁上大秦應戰,還真是起了禍水東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