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邑,祜鏃蚵率領數萬援軍率先到達之後,已經是吳軍攻打唐邑無功而返的次日,待秦軍士卒發現吳軍連夜拔營撤走,也是在半日之後。
唐邑令唐笏亦是建言祜鏃蚵,眼下江夏北部的民卒已經是悉數到達了唐邑周圍,反觀吳軍攻伐唐邑的過程中損失慘重,卻是被祜鏃蚵拒絕了,告知後者漢水軍已經是着手準備反攻吳軍的事宜,唐邑這邊不得逼迫吳軍太過。
夫概撤兵的速度並不慢,但一直沒有接受到有關於秦國出兵的消息,夫概一直是沒有放鬆下心中的警惕,畢竟,秦軍反應再怎麼遲鈍,這個時候,理當是派遣出來追索己軍的斥候前來打探了,但是夫概卻是一直沒有聽聞到相關消息。
“秦國……難不成是虛張聲勢?”
仗已經是打到了這種程度,即便是夫概心中明知,一切有關於己方勝利的籌碼都是被秦軍一一抽走了,但夫概的心高氣傲……準確的說,乃是夫概在吳王面前許下的軍令狀,皆是不允許夫概有着絲毫的撤退。
“接下來,又該如何?”就是在夫概苦思冥想之際,卻是見到夫達前來稟報,說是姑蘇王軍那邊已經是起了營嘯!
身爲領兵的將領,夫概豈會是不知曉營嘯的可怕之處,尤其是眼下這種處境,極有可能是讓自己全軍覆沒,故此,夫概也是面色慍怒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夫達回道:“乃是今日與秦人的血戰,讓麾下的士卒生了畏怯之心,孤軍深入秦境又是過久,多番原因纔是釀成了此番營嘯的後果!”
“真是沒有一點用處!”夫概大怒道,毫不遮掩的將此番戰敗之責歸於夫律與夫錯兩個草包的身上,“此番攻秦之戰,千不該萬不該,讓君上將此二人作爲某的副將,伐秦大業,功虧一簣皆是賴於此二人之出戰不利也!”
夫概拔出來長劍,眼神之中居然是閃現出來了一絲狠厲之色,對着夫達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此番姑蘇王軍營嘯,未嘗不是某等藉此剷除夫律與夫錯二人的機會!”
聞言,夫達面色一緊,看着夫概許久沒有說話。
見到夫達這副臉色,夫概亦是對其說道:“此番先鋒軍上下盡數死戰,所戰不利原因何在,皆是夫律與夫錯此二人怯首怯尾,若是不能除此二人,恐怕伐秦將會無功而返!”
說到最後,夫概亦是直接暴露出來了殺意,對夫達又道:“且若是不殺夫律與夫錯,姑蘇王軍此番營嘯恐怕不足以平復,眼下秦人尚未追來,還不必措手不及,若是秦人追來……”
無論是夫概、夫達亦或者是夫錯、夫律二人,皆是出自吳國公室,出自相同一脈,如今眼下夫概卻是起了殺心,讓夫達一時有些措手不及,是故,在疑慮片刻之後,尤其是注意到了夫概已經是完全失去了耐心,夫達連忙點頭道:“末將皆是聽從將軍的吩咐!”
“好!”夫概拍了拍夫達的肩膀,極爲賞識夫達現在的識相,當下全盤托出自己的打算:“借平息營嘯爲名,派遣先鋒軍的善戰士卒接近夫錯與夫律二人的身邊,出其不意將其斬殺,隨後高舉兩人首級平息營嘯,隨後,某再帶領先鋒軍將士收編姑蘇王軍!”
“喏!”
夫達點首之後,便是點出來三百先鋒軍的善戰士卒,當下分爲了兩隊,朝着姑蘇王軍的陣營之中走了過去,看來是打算將夫概的想法付諸實踐。
待夫達離開,夫概也是撤回了盯着後者的目光,起始的時候,夫概還是有着一絲緊張的神色,但數十息過後,夫概放開了緊緊攥住的拳頭,居然是放鬆開了,其眸子裡也是多出來了一絲釋然。
“此戰吳軍十有八九乃是勝不了了,倒不如某早作打算……”夫概的喃喃聲響起來,隨後夫概又是眺望向南方,用着略帶戲謔的目光嘆息道:“看來,某終是輸了那孫長卿半籌……”
似乎是認定了自己的將才的確不如孫長卿,夫概的眼神之中已經是沒有了當初的執拗,不過,卻是多了一份莫名的神采:“但某能做的,卻遠不止吳國的右將軍,吳國的王……某究竟是有哪一點輸給了他?”
神思良久,夫概終是被麾下的親兵打斷:“將軍,夫達將軍已經是得手了,夫律梟首在王軍之內,夫錯亦是被追殺跌入山崖,九死一生!”
“好!”難得的順心如意,亦是讓夫概心中安定了不少,旋即,夫概也是回過頭來,舉起手中沾血的長戈高聲道:“諸將士,隨某鎮壓王軍叛亂!”
“然後……”夫概策馬,掃過了先鋒軍諸將士的陣列之前,旋即又是高聲道:“然後,某帶着你們返回吳國!”
“好好好……”吳軍將士響起來了陣陣喝彩聲。
是故,夫概以“伐秦主將”的身份率領先鋒軍以武力鎮壓住了姑蘇王軍的營嘯,且是將接連多日的戰敗之責歸咎於夫律與夫錯兩人的不戰之罪,將夫律梟首於王軍之中高懸震懾,終是平息了這場營嘯,又是半日的時間,夫概從先鋒軍之中挑選心腹精銳,充作姑蘇王軍的五百人將、伯長、什伍長之類的中低層將吏,以求能夠徹底掌控這支王軍。
隨後,夫概又是傳達了將會率軍返回吳國境內的消息。
聽聞到能夠返回家鄉,諸多將士因爲孤軍深入而產生的畏懼之感也使得到了緩釋,步伐也是快了不少,到達沂邑居然只用了來時的一半時間。
夫概還想再沂邑休整一兩日,將沂邑的糧食製成趕路的軍糧,豈能夠料到見到沂邑城牆的時候,早已經是換了旗幟,且是城門口上一道身影用着極爲洪亮的聲音高聲道:“秦將嵇狩已經是在沂邑等候諸位多時!”
話音剛剛落下,沂邑的城門便是直接洞開,從內可以窺伺,沂邑低矮的城牆之後,乃是一列列的戰車,其後更有有着一柄柄的秦國長戈刺立着,盡散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