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登法印】。
這種法印在獵魔人的作戰體系裡,往往作爲一個佈置在地面上,外表呈現出一個冒着紫色魔法靈光的符文圈的樣子。
它可以對進入其中的敵人進行阻滯,敵人做出動作、發力的難度都比正常情況下高出不少。
還可以將妖靈、鬼魂等等常態來講沒有實體的怪物,強制性的顯露實體,讓獵魔人的銀劍不至於揮砍空氣。
但這都只是些非常淺顯和死板的用法而已。
【亞登法印】實際上是一種魔法封印的技術。
之前藍恩就曾用這種法印進行封門、堵路等等操作。
傑洛特在讓他名聲大噪,解除泰莫利亞公主吸血妖鳥詛咒的時候,也曾用【亞登法印】封住棺材板,讓其不能打開。
使變成怪物的公主一整夜回不到自己的棺材裡,最終解除了詛咒,變回人類。
【昆恩法印】是保護自己,【亞登法印】則是封堵環境和敵人。
當然,獵魔人的施法能力跟術士們完全沒得比,【亞登法印】雖然是大法師阿爾祖師徒三代人,聯合他們的研究團隊,爲獵魔人量身打造的簡易法術體系。
但是施法能力限制了法術的高度。
【亞登法印】在術士面前依舊是戲法一樣的東西。
可是傳送門這項法術,本來就是一項對法術精度有着極高要求的高端法術。
別看藍恩身邊這些美豔動人的女術士們擡手就是一個能洞開在半空的傳送門,光是能做到這一點都有資格被稱爲大法師了。
雖然大法師之間亦有明顯的強弱差距,但這底線可也不算低。
像是這間牆壁夾層的密室裡一樣,用事先準備好的法陣或者魔法道具輔助,才能慢慢打開的傳送門纔是施法者羣體中的常態。
而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在附近放上一塊小小的阻魔金,又或者是讓【亞登法印】這種魔法封印的力量對其進行干擾,都只會有一個結果——
傳送門是會崩潰的。
“呼~嘭嘭!”
洞開的傳送門,內外氣壓的劇烈變化和涌動,掀起了如同空氣炮似的沉悶響聲。
這間密室裡零零碎碎的東西和浮灰,都在混亂氣壓的牽引下一會兒被吸過去,一會兒被往外吹,亂成一團。
並且肉眼可見的,那原本還處在緩緩擴大階段的傳送門,此時像是個接觸不良的燈泡似的,閃爍不定的同時也收縮不定。
最後‘噗’的一下,發出了像是個悶屁的動靜,
而那如同肛腸一般蠕動收縮的傳送門也確實‘排’出了某些東西。
“噼啪噼啪~”
已經碎到即使以藍恩對人體的認識都分不清楚哪是哪的各種血肉碎塊,一股腦的從崩潰的傳送門裡噴了出來!
期間還有同樣已經零零碎碎成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碎片也‘叮叮噹噹’的混在一起出來,砸到牆面和地上。
剎那之間,整個狹小的密室裡就鋪上了一層能淹沒鞋底的粘稠血水。
不光是血,崩潰的傳送門絞碎了進入其中的每個人,他們的內臟、腸道里的污穢、黏膩富含油脂的腦子所有東西都被攪在一起撕碎了噴出來。
這味道絕不好聞,糞便的惡臭與內臟的腥臭、血液的鐵鏽味幾乎像是被攪拌之後糊在了鼻孔裡,這味道直往腦仁裡鑽。
“嗚哇!”
那個‘好運的’被永恆之火傳教士拽了一把,沒來得及進去的矮人,乾脆就直接吐了出來。
嘔吐物糊在他茂密的大鬍子上,可是一向愛護鬍鬚的矮人連擦都來不及擦,站起身來直接就要往密室外面衝。
藍恩好心的側身讓開一個身位,讓這位矮人得以順利的從他錘出來的牆壁垮塌處出來,大口喘氣。
“看在瘟疫的份上嗚!”
嘴裡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繼續嘔吐的矮人,狠狠在牆上擦着自己剛纔撐着地被沾到那些噁心液體的手。
藍恩瞥了他一眼,徑直走進密室裡面,想翻找出一些信件或者文書什麼的。
但是很可惜,似乎這間密室真的就只是爲了這個傳送法陣而建立的,其他什麼都沒有。
最後藍恩面不改色的走出來,從走廊裡隨便拽了一面白薔薇的騎士團旗子,擦起了剛纔在裡面翻東西的手。
而那矮人也吐得差不多了。
他雙手撐着膝蓋彎腰喘氣,只把頭扭過來,看着旁邊正慢條斯理擦手的高大人影。
“呼~俺也算是殺過不少人,在戰場上能正常吃飯睡覺的人了,但是這味兒.嗚!”
說着,他又幹嘔一下,好不容易纔平息下去。
“這他媽的是把人打碎攪勻乎了?就跟碾麥子和麪一樣?肚子被砍得腸穿肚爛都沒這麼難聞!”
“不然呢?”藍恩慢條斯理的將手甲上的髒污擦在旗子中的白薔薇圖案上,“不然你以爲,爲什麼術士的傳送門事故,叫人處理起來小費都會多給一倍?埋汰啊。”
“俺以爲”那矮人隨意的抹了抹自己被嘔吐物糊成一團的鬍子,嘟囔着,“俺以爲你在戰場上的表現都是吹出來的,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厲害的戰士,但是顯然俺錯了。”
他撐着膝蓋站直了腰,即使如此他的頭頂也還不到藍恩腰帶位置,比膝蓋高點有限。
“俺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獵爵】,辛特拉大公,竟然會直接上門把得罪過自己的騎士團給屠殺乾淨。雖然這羣玩意兒確實挺噁心人的。”
“但這可就跟傳聞裡不太一樣了。”
眼前的矮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態,雖然嘴裡一直在說‘俺’這種矮人化粗俗口語,但是氣度可比已經變成肉糜的魯道夫團長都要鎮定了。
藍恩對矮人的評價不置可否,對自己的身份也是。
他只是朝矮人點點頭:“還沒請教?”
“丹尼斯。”矮人平靜的說着,“丹尼斯·克萊默,俺是希沃德親王御前侍衛的侍衛長。”
“希沃德的御前侍衛長是個矮人?”藍恩饒有興致的追問,“我還真沒聽說。”
“出於各種考慮吧,這個那個的。”丹尼斯·克萊默並不關心這些,“俺反正就只是幹活兒,親王說啥,俺就照辦。”
不過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麼藍恩自從進入白薔薇騎士團的駐地城堡之後,那個剛喝過酒的酒蒙子騎士都能立刻發現不對了。
因爲這城堡裡已經來了一個代表希沃德意志的人,怎麼可能又來一個,還像是壓根不知道前面已經有人來了的樣子?
當然是假扮的了。
“你很厲害,這不假。”矮人咬着牙,腮幫子鼓起來,手按住腰間的斧頭看着藍恩,“但是俺也不會站着等死。來吧!”
藍恩把擦手的旗子扔到地上,無語又輕蔑的看着他:“說得好像希沃德跟這城堡裡的兩百多白薔薇騎士多委屈一樣。”
“真把自己當掃清邪惡的好人了?”
可是藍恩剛把自己的不屑和輕蔑發泄出來,卻陡然發覺了不對。
因爲眼前這個已經兇狠的像是要在死前最後反抗一下的矮人,此時卻驟然瞪大了眼睛。
“你說啥?”丹尼斯·克萊默按着腰間斧頭的手都在驚訝中放下了。“城堡裡就兩百個騎士?就兩百?”
“你不知道?”藍恩原本稍微發力握緊的拳頭也慢慢鬆開,他敏銳的說着,“不,是希沃德不知道?”
“俺該知道啥?希沃德親王又該知道啥?你跟俺猜謎語呢?!”
矮人暴脾氣的沉聲說着。
“俺只知道,希沃德親王已經不敢再拖了,弗爾泰斯特的信使都快把蓋了王室印章的命令扔他臉上了。他派俺來監督白薔薇騎士團加快集結速度。”
“俺從昨天下午就呆在這塔樓裡受招待,魯道夫說他們基本都快集結完了啊!小一千人的大型騎士團怎麼會就只有二百?”
兜帽的陰影之下,藍恩觀察着丹尼斯·克萊默臉上的表情,還有他眼眶周圍肌肉哪怕最細微的抽動。
他沒說謊。
藍恩做出判斷。
眼前的矮人,還有希沃德,確實都不知道白薔薇騎士團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這是完全可能的。
希沃德是希望能得到白薔薇騎士團的力量,而將自己的立場與他們的立場進行協調。
但是與此同時,他也絕對不敢違抗弗爾泰斯特的命令。白薔薇騎士團幾次三番以‘集結部隊需要時間’爲由拖延執行,他在前面分擔壓力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再拖下去他都可以不考慮‘怎麼依仗白薔薇騎士團’,而是考慮該怎麼將自己與他們進行切割了。
我想要你們的力量,並且也確實幫了你們很多,但是你們要找死的時候血可別濺我身上。
他這個公國爵位可坐得舒服着呢。
可是這樣一來.
藍恩本來始終輕鬆的眉頭,現在卻微微皺起來。
如果希沃德不摻和這一堆破事兒裡,那麼白薔薇騎士團的這次行動,就可以看做是跟永恆之火教會私下合作,在狂信思潮下進行的一次衝動性軍事調動。
但問題就在這裡。
如果希沃德不摻和,甚至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那些白薔薇騎士是從哪得知的關於獵魔人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