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呢?”
艾琳往亨利克身後看看,卻並沒有發現將他們召喚過來的獵魔人。
亨利克的土黃色三角帽左右搖搖。
“咱們似乎依舊不夠快,他把那隻神奇小貓和一匹看起來就很厲害的馬也都放出去了,現在應該還在下面清理那些殘餘的”
老獵人的腳尖踢了踢血泊之中已經粘在地上的松鼠尾巴飾品,頓了頓。
“松鼠黨。”艾琳提醒了他一下,“這名字聽起來都有點可愛了,不是嗎?”
兩個亞楠獵人,一個帶着面罩,一個戴着鳥嘴頭套,說話聲音都悶聲悶氣。
同時他們的語氣還非常有亞楠的特色,輕緩的如同夢中呢喃。
混合起來的這些特質,幾乎讓這個滿是屍體和血液的修羅場,變得在殘暴之外,氣氛也越發的詭異深沉起來。
“不過這邊還真是挺有手段啊。”
亨利克擡起頭,氣質陰鬱的亞楠老獵人看着那棟已經幾乎要被燒融化的塔樓。
“殺人沒問題,但是我可不想進到這種地方。”
亞楠的老獵人精擅獵殺,但那只是針對個體的獵殺。
他們可以獵殺某個強大的獵物或者怪物,卻並不擅長對付這種通過大範圍的力量,將環境都影響了的東西。
如果露出實體還好說,可眼下這棟塔樓眼看着都要像蠟燭一樣燒軟了、塌了!
將景象弄成這樣的人,他們卻連見都沒見到。
“正如他自己所說。”艾琳甩了甩又被拆分開來的【慈悲之刃】,“我們只要跟神奇小貓它們合作,肅清這座橋下面的松鼠黨,並且堵住這個橋口就行。”
“剩下的,他自己會辦的。瞧,他已經過去了。”
亨利克順着艾琳的視線,將頭伸到石橋之外往下看。
建立在礁石山體之中的艾瑞圖薩,一扇華麗的彩繪玻璃驟然從內向外爆開!
四五個松鼠黨被什麼東西硬頂着堆在一起,從這扇直連懸崖的窗戶裡撞了出去!
那些彩色的玻璃碎塊散發着繽紛的光芒。
而緊接着,在那些松鼠黨越發悠遠的墜落尖叫裡,一道巨大的骨白色身影也猛地竄了出來!
一道細長的鉤鎖直接抓到了對面的山體岩石,將他整個人蕩了過去!
“嗯”亨利克在海風中按着自己的帽子,把頭縮回來,“我還是理解不了,他爲什麼能這麼靈活?”
——
在用老獵人們給他的召喚鈴,召喚出自己的兩位亞楠朋友之後,藍恩馬不停蹄的就立刻向上重新衝回艾瑞圖薩的建築主體中!
麒麟也被魔法指環的信號叫上來,新大陸的古龍本來還想給藍恩展示一下自己果決英明的判斷力,準備直接在外海就把那條直衝過來的船給【召雷】劈沉了。
結果誰想到那條船後來頂着魔法護盾直接昇天了?
感覺自己人麻了的麒麟現在心情也很不好。
從艾瑞圖薩的巖壁外面直接踩崩岩石就爬着上來了!
聽完藍恩的意思之後,伸頭一叼小貓盔甲的後脖領子,在絨布球‘喵?’的一聲中,直接就把貓拽走了。
它現在準備把對那艘的不爽,發泄到船裡的松鼠黨身上了。
將松鼠黨在這個時候放上仙尼德島,這確實是一步很好的謀劃。
這個時間段裡,加斯唐宮的禁魔法陣已經打開,從洛夏宮往上的區域,術士們的戰鬥力連普通士兵都不如。
因爲他們參加宴會可不會穿盔甲帶武器。
而往常在加斯唐宮開會的時候,整個仙尼德島是被軍隊戒嚴保護的。
術士在禁魔法陣裡開會,國王的軍隊在外面防止發生入侵。
這也算是一種術士們的獨立地位與王權之間相互妥協的象徵了。
但是今夜,王權在艾瑞圖薩正因爲菲麗芭和迪科斯徹的所作所爲而經受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機。
術士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忠於國王的士兵再繼續留在仙尼德島上了。
這就造成了安防力量的完全真空!
這時候讓松鼠黨有機會上島,那就將是一場完全的屠殺!
光從計劃籌謀的角度來看,藍恩也承認這是個好計劃。
計劃的策劃人必然是完全瞭解術士羣體中的兩大管理組織,各自的行事風格和處理流程。
他必然知道加斯唐宮的禁魔法陣會在這時打開,也必然知道術士們將驅逐士兵離島。
可以說,他已經把天賦與技藝協會、術士最高評議會,這兩個組織的行事風格和內在衝突摸得一清二楚之後,纔在絕對的情報優勢下制訂了這個計劃。
可唯有一點——
這個計劃的制定者,他似乎仍舊把藍恩當做是兩年前戰場上的樣子。
雖然強大,但終究分身乏術,還是個連傳送門都走不習慣的獵魔人。
他以爲,藍恩應該關心自己在城堡裡的騎士團,應該關心苟斯·威倫城中的工坊區,這完全夠讓一個獵魔人焦頭爛額了。
他還以爲,只是孤身一人的藍恩,就算是在仙尼德島內部也沒什麼,松鼠黨將分散到複雜的建築內部,見人就殺。
松鼠黨殺傷術士的效率總比獵魔人找松鼠黨的效率要高吧?
消滅北方術士越多,尼弗迦德就越賺!還是大賺!
但他完全不知道.在這兩年裡,這個獵魔人又經歷了什麼,成長到什麼地步了。
藍恩確實寄希望於以這次會議,通過術士羣體的影響力,來向北方的國王們施壓,達到自己的政治意圖。
但與此同時,他可從來沒有放鬆過任何戒備。
他在跨越世界的旅行中所積攢的人脈與力量,也正是該回應他的時候!
依照危急程度的不同分配力量。
苟斯·威倫城牆根的工坊區,只用加斯科因過去就足夠打破敵人的力量配置。
而這些突襲到艾瑞圖薩,想要散開來進行無差別殺傷的松鼠黨,兩個亞楠的老獵人,還有絨布球和麒麟也完全夠了。
新大陸古龍的雷擊,什麼時候在乎過禁魔法陣或者阻魔金之類的玩意兒?
而面臨最大威脅的高丘堡,藍恩則直接把來自火焰世界的人脈給甩了過去。
分頭襲擊嘛,那不就是分散的力量依次進行比大小?
你覺得分出來的力量比我大?
可你不知道我的牌已經在手上越積越多了啊!
所以,藍恩直到現在,襲擊已經進入高潮的時刻,卻依舊並不慌張。
他本不想用這麼暴躁的過程來達到目的,而是寄希望於巫師峰會。
但既然對方已經開始率先暴躁了,那他就只等着對方撞得頭破血流了!
年輕的獵魔人來到水晶培養實驗室門前,果然,在這個目前術士界名聲最大的項目之一的實驗室門口,三四個松鼠黨的精靈正想暴力破門。
眼見昏暗的走廊中走來一個雄壯高大到超乎尋常的身影,他們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緊張的咽咽口水。
但最後還是如同英勇就義一樣,拔出了刀劍,呼吼着向藍恩衝來。
“爲了愛黎瑞恩!”
“不忘白玫.”
藍恩猜想,精靈們想喊出的口號是‘不忘愛黎瑞恩的白玫瑰’。但可惜,他沒機會喊出來整句話了。
“碰!”
【史矛革】猙獰的手甲攥住衝過來的人頭的聲音,就已經沉悶乾脆的像是用錘子砸頭了!
在體型和力量的絕對差距之下,沒有任何技巧存在的餘地。
藍恩的大手從正面握住精靈的頭臉,揮砍過來的劍刃他也壓根不在乎。
鋼鐵刀刃撞在骨白色的甲冑上,崩刃的脆響連讓藍恩的身體顫抖一下都做不到。
穿着這套盔甲的藍恩,敢讓自己的手臂直接鎖住亞楠【教會第一騎士】捅出來的路德維希之劍。
更別說眼下松鼠黨的尋常刀刃。
像是提溜着一個布娃娃似的,手掌下壓,握着對方頭臉的手掌下就傳來了頸椎骨被向後折斷的‘咔嚓’聲。
接着將尚且沒死的松鼠黨身體打橫一扔!
原本衝過來的幾個精靈就像是被保齡球撞飛的鈴棒一樣倒飛出去。
他們的身體中傳來沉悶的骨折聲,帶着精靈傳統紋身的臉上,表情被突如其來且不可想象的力道扭曲成了猙獰的樣子。
“極端分子搞什麼大義凜然?”
滾地葫蘆一樣,被一瞬間直接掃清到走廊盡頭的松鼠黨們已經堆在了一起。
而藍恩則冷聲說道,同時沉重爆裂的身體也開始緩緩加速,並且在一秒之內進入了衝鋒狀態!
沉重的腳步聲簡直就像是一臺人形戰車!
“愛黎瑞恩自己都後悔了,你們這羣智障就還是不懂嗎?!”
“乓!!!”
這一聲沉悶炸響如同投石車的彈藥砸在了艾瑞圖薩的城堡裡!
讓人簡直以爲艾瑞圖薩現在是在被圍城攻打一樣!
‘卡拉拉’的礁石崩裂聲不絕於耳。
藍恩衝刺狀態下,一腳跺在了堆在一起的松鼠黨人羣中!
暴虐的力量、暴虐的力量使用方法!
頃刻之間讓藍恩的靴子彷彿榨汁機一樣,血液和被碾壓的肉糜飈射出來!
而且即使以人堆作爲緩衝,失去魔法的城堡牆面也完全受不住藍恩衝刺的跺腳!
走廊盡頭的石牆被直接跺碎!連帶着牆壁上開出的彩色玻璃窗也被牆壁的形變擠碎!爆射出去!
海風在一瞬間洶涌的吹進來,但是藍恩卻已經銀髮飄蕩,將一堆松鼠黨完全撞出艾瑞圖薩城堡後,自己也毫不停步的衝了出去。
左臂上的投射器鉤鎖在他越過峽谷半空之後的最遠端,咔嚓一下抓住了對面的岩石,將他帶到了加斯唐宮所在的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