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朋友。”
紅鬍子矮人憂心忡忡的朝着藍恩走過來,仰着頭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席樂頓。”
藍恩先是跟矮人問好後,兩人坐在了會客室的椅子上。
“你知道我回來了?”
等坐穩後,藍恩才微笑着朝矮人發問。
“當然,你不用太敏感,藍恩。”
席樂頓·吉安卡迪毫不掩飾的點點頭。
他不愧是搞銀行金融出身的矮人,他很輕鬆就明白了獵魔人的潛臺詞,並且做出瞭解釋。
“你們人類北方王國和南方帝國的探子都沒法收買俺們,咱們之間還有大筆生意的合作,我都在爲你們打工呢。所以我也是瑪格麗塔女士規定的,允許知道你行蹤的人。”
席樂頓大大咧咧的說着,表明自己足以被信任的立場。
藍恩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
“那爲什麼這個時候來找我?傳話的人說是關於瓦雷利亞鋼商會的事情。商會出問題了?”
“要說商會受不受戰爭的影響,那肯定是有的。”
席樂頓扯了扯他有點緊的脖領子,說着。
“咱們是做鋼材生意的,瓦雷利亞鋼的卓越性能肯定吸引了各國軍方。就別說運貨、流通最方便的北方,就是這次打下來瑪納達之戰的南方軍隊裡,肯定也有咱們賣出去的瓦雷利亞鋼武器。”
“這事兒想都不用想,咱們是大規模買賣鋼材的。如果連這都接受不了,那還不如就開個小作坊,掙個養老錢算了。生意想要做得大,那就得接受大生意帶來的影響。”
“最近幾天,弗爾泰斯特的人,還有瑞達尼亞、亞甸、科德溫反正就是北方王國,來了許多人,他們帶着各式各樣的王室徽章、貴族印章來找商會。要求提高出貨量、降低單價,切斷和尼弗迦德的貿易。”
藍恩聽得直皺眉頭。
“這些要求聽起來就很苛刻。”
“誰說不是呢?”
席樂頓也冷笑一聲。
“是啊,你和艾瑞圖薩學院,還有貝連加爾。商會的股東們都是北方人。而我們矮人也對南方帝國沒啥好感。幫忙嘛,可以。但是幫忙也得有個章程。不然這些北方王國提出來的條件,咱們如果照單全收,那就等着下一波更過分的要求吧。”
“直說了,咱們是肯定是想幫一把北方王國的。但是也得防着那些官員和貴族們見錢眼開,把咱們活吞了。”
藍恩很輕鬆就能理解這種概念。
就跟崇禎皇帝死了之後,京城裡的富戶、大官家裡的財富依舊比國庫還充盈一樣。
那些貪心的渣滓可不管局勢、家國什麼的,他們能撈一筆就絕不猶豫,什麼後果也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
“你來處理這些事,我想你應該有足夠的經驗。”
藍恩將商會的行動方向授權給了席樂頓。
“那你就瞧好吧。”紅鬍子矮人也當仁不讓地答應了。
“俺已經跟四大王國擬了一份意向協議:分批次減少對尼弗迦德的出貨量,直至戰爭結束或出貨量清零,而四大王國也會因此給予商會在關稅、運輸上的方便作爲補償和鼓勵。”
席樂頓看來早就有預案了,因此在說的時候駕輕就熟,自然且自信。
但是在說完商會在本次戰爭中的行動方向後,他隨即話鋒一轉。
“那商會的共事就談的差不多了,剩下來是股東的私事貝連加爾有事要跟你說。”
藍恩眉頭一皺。“他有事爲什麼不直接過來?”
席樂頓攤攤手,一副‘你問我我也不能理解’的表情。
於是獵魔人只能無奈點點頭,表示稍後就去找他一趟。
走的時候,紅鬍子矮人還順走了兩個護符,說明他現在心態確實不算緊張,遊刃有餘。
對方這一如既往不忘佔小便宜的表現,竟然讓藍恩覺得有點安心了。
他不禁爲自己的心態啞然失笑。
——
‘叮叮噹噹’的打鐵聲似乎已經變成了這處鑄鐵工坊不變的聲調。
據說這座生產瓦雷利亞鋼的工坊日夜不停。
周圍的住戶們早已不勝其擾,甚至一度將噪音影響生活的抗議堵到了苟斯·威倫的市政廳。
但是市政廳可不管這些,光是這一個工坊每天就能給城市帶來海量的稅收進賬。
居民抗議哪有真金白銀重要?
不過工坊裡那些不要什麼技術的力工,爲了圖方便和快捷,也大多是從周圍住戶裡找人。所以就掙錢來講,周圍這一圈住戶居然掙得還不少。
“所以你把我找過來,說是有事要商量,結果就是讓我看着你打鐵?”
在這個嘈雜又炎熱的巨大工坊中,藍恩坐在一邊看着貝連加爾敲擊着面前通紅的瓦雷利亞鋼。
他坐的位置有不少被鍛打出雛形的盔甲和盔甲散件,因此倒也沒有人注意到他明顯超乎尋常的身材。
貝連加爾的內心很糾結。
在以往,這位獵魔人中的鐵匠大師,敲擊鐵錠的聲音清脆入耳、富有韻律。
但在今天,那只是有一茬沒一茬的噪音而已。就跟這工坊裡其他技術不咋樣的鐵匠沒分別。
藍恩看得出來這一點,因此才用打趣的方式讓他說話。
貝連加爾因此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摘下了皮革圍裙,只剩赤裸油亮的上半身走到藍恩面前。
看了年輕人一會兒後,老獵魔人遲疑着開口。
“你是準備去戰場?去辛特拉?”
藍恩的眉頭一挑,但也沒怎麼迴避話題。
“是,我肯定要走一趟。”
“尼弗迦德的軍隊是什麼風格,他們的戰略是什麼樣,這些我都不清楚。但是那裡有個跟我關係很好的小傢伙,怎麼着我也得幫她從戰爭裡脫身。”
他本以爲貝連加爾會因此而勸阻,但沒想到,這位老獵魔人卻好像鬆了口氣似的。
“這是你自己要去的,可不算是我躥騰。”
他嘀咕着,從褲兜裡掏出來一根菸鬥,到藍恩身邊坐下。用燒紅的瓦雷利亞鋼給自己的菸斗點上,吸了一口。
“你曾經給一個狼派的小子寫了幾封信,對吧?”
貝連加爾頭也不轉地問。
“關於那小子的命運之子,一個身處辛特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