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營帳佔地很大,而且內部裝飾奢華到放進北方王國的宮廷之中也算得上頂級。
天賦與技藝協會的成員,阿爾託·特拉諾瓦更是用幻術創造了許多俊男靚女來充當侍應生。
昏暗而曖昧的色調和燈光,讓這裡不像是馬上就要上場廝殺的軍營,反而像是諾維格瑞城裡那名氣極大的克里奧帕特拉。
順帶一提,那是一家在聖格里高利橋邊的高級妓院的名字。
術士們即使在軍營裡也要保持自己奢華的生活水準,這讓士兵和軍官們怨氣不小。
也算是會戰迫在眉睫的一個原因。
弗爾泰斯特隱約覺得,如果讓這些術士們和現在情緒緊繃的軍士們繼續互相刺激,可能他們還沒等見着尼弗迦德人,自己就要出大亂子。
法蘭西斯卡坐在燭光的陰影下,並沒有迴應蒂沙雅,反而眼色奇怪地上下打量她。
這眼神讓蒂沙雅渾身不自在,在座位上扭來扭去。
她乾笑一聲:“幹嘛這麼看着我,老朋友?”
法蘭西斯卡還是不說話,眼神一動不動的看着對方,只是手上將酒杯遞到嘴邊,抿了一口。
“你現在膽子大了,瑪格麗塔。”
精靈大法師突然說。
“竟然敢在這麼多法力高深的巫師面前玩弄你的幻術?也虧得大家現在被戰爭的壓力給壓得頭昏腦漲,不然你來這兒的第一天就要露餡。”
‘蒂沙雅’的臉色突然一僵,接着前傾身體,貼近了本就坐得不遠的法蘭西斯卡。
“伱說什麼呢?”
法蘭西斯卡又抿了一口酒杯裡的東之東紅酒。
“我說:我們最近一次並肩戰鬥並不是三百年前,而是一百年多前的法爾嘉叛亂。”
“而我們面前的小桌子上有一瓶紅酒和兩個酒杯,它們被我擺放的既不對稱也不美觀,可你卻從頭到尾看都沒看一眼,更別說整理.還要我說下去嗎?”
‘蒂沙雅’,或者說瑪格麗塔的身體陡然一陣泄氣。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後那件蒂沙雅的淡藍色長裙的胸口就被繃得又高又緊。
法蘭西斯卡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
“穿蒂沙雅的衣服有點緊,吸氣很辛苦吧?雖然蒂沙雅的身材也不錯,但是跟你相比還是有點.”
既然在法蘭西斯卡面前露餡了,瑪格麗塔乾脆不裝了。
她舒服的窩進羊絨面椅子裡,除了依舊頂着自己老師的臉,身材已經不再遮掩。
蒂沙雅典雅風格的長裙,在胸和胯的位置因爲繃得太緊而顯出了驚心動魄的曲線。
“你現在還有心思談這個?看來你對這次戰爭一點都不緊張?”
瑪格麗塔跟法蘭西斯卡也很熟,因此跟她說話甚至比對老師說話還要隨意得多。
精靈大法師將一縷金髮捋到尖尖的耳朵後,平靜的說。
“我曾經見過人類進行比如今還要更加瘋狂的屠殺,尼弗迦德人還嚇不到我。”
這明顯說的是人類曾經對精靈的系統性屠殺。
瑪格麗塔搖了搖頭,不準備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既然尼弗迦德人沒嚇到你,那你幹嘛要過來摻和?這裡不少人都是被嚇到了,才義無反顧的過來幫忙,比如特莉絲和葉奈法。還有的則是欠了威戈佛特茲的人情要還,過來幫他站臺。你是哪種?”
“威戈佛特茲主動找上了我,爲了讓我動手,他開出了很有趣的條件,我答應了。”
瑪格麗塔聽出來法蘭西斯卡不願在具體條件上詳談,於是也不再追問。
巫師們本就是各自有着一堆秘密的人。
秘密的實驗項目、秘密的合作關係、秘密的銀行賬戶深究起來根本不勝枚舉。
但是她不想深究,卻不代表對方不想。
“說完了我,那說說你吧。你又是爲了什麼過來蹚渾水?”
法蘭西斯卡上下打量着頂着蒂沙雅的臉,卻有着自己身材的瑪格麗塔。
“艾瑞圖薩明確了自己的立場?不,如果真是那樣,你反而該頂着自己的臉過來。畢竟你是現任院長,更有代表性。而不是蒂沙雅這個已經離職,進入天賦與技藝協會任職的女術士。”
精靈大法師猜測着,但隨即就否定了自己。
而瑪格麗塔也端着酒杯,用杯口碰了碰自己的臉頰。
“你說得對,所以我和這張臉並不代表艾瑞圖薩。‘蒂沙雅’是以天賦與技藝協會成員的身份進入戰場。”
“而她的學生,瑪格麗塔呢?”
“而她的學生,現在則依舊在這狂亂又混沌的局勢裡坐鎮艾瑞圖薩,保護着每一個探索魔法的女孩的安全和自由。這就是一家學院出了兩個大法師的好處了,不是嗎?”
“呵。”
法蘭西斯卡輕笑着與她碰杯:“看來你也不想說你爲什麼而來,不過沒關係。在這場絞肉機般的戰役開始之後,誰都不會在乎這些東西了。”
“我只不過有些驚訝,這世上竟然還有除了你的學生之外的東西,會讓你拋棄安穩、奢華的生活踏上戰場。我記得你很好滿足,膽子也不大來着。”
瑪格麗塔並不反駁法蘭西斯卡對她的評價,只是笑着說說:“雖然還是很怕,但總要做事的嘛。”
根據書記官的記錄,‘蒂沙雅’在兩天前加入北方聯軍的軍營,這位聲名顯赫的大法師給大家的士氣帶來了一陣振奮。
當天,大法師就與弗爾泰斯特王面談,似乎是要尋找某個人的信息。
但最終,大法師只是手上拿着一份最近名聲不小的游擊隊的情報,沉默不語。
並且在隨後,于軍營中留下了自己的營帳,表明加入戰鬥。
一名早有名氣的大法師加入,這不僅是鼓舞了無數凡人士兵,甚至在早已經就位的巫師之中也頗有反響。
特莉絲、葉奈法、【珊瑚】麗塔·尼德等等從艾瑞圖薩畢業,後來服務於北方各個王國皇室的術士們接連拜訪。
在戰爭越來越臨近的壓力下,所有人的焦慮和恐懼甚至都能被一眼看出來。
他們此刻尋求着任何觸手可及的精神慰藉。
在此時此刻,他們的精神並不因爲有混沌魔力的共鳴而比普通人更勇敢。
所有人就像是已經被宣判過,只等着行刑日期的死刑犯。
而在三天後的早上,‘行刑’的時間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