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鐵匠鋪裡出來,藍恩的失望並沒有持續多久。
臂甲改裝的事情本就是最近受弓弩的壓制太厲害纔想到,連那張簡易設計圖都是曼妥思趕出來的。
圖紙肯定有問題,至於問題多大,那得看鐵匠大師的意見。
可這會兒大師根本不在苟斯·威倫,那這事從根上就無從談起。
但好在,藍恩這麼急着從艾瑞圖薩學院裡出來,也並不是專門爲了改裝臂甲。
鼓鼓囊囊的鍊金皮袋裝在波派的屁股上,藍恩在前面帶路,艾麗婭則負責牽着馬。
獵魔人再次來到了苟斯·威倫排頭名的旅店門口。
一個鐵打的銀色鷺鳥招牌在門口搖晃。
放好了馬,推門而入。在熱鬧的拼酒聲、悠揚的彈唱聲、還有濃郁的飯食酒水香氣中。
藍恩乾脆的彈出兩枚金燦燦的奧倫幣,悅耳的“叮鈴”聲*2迴盪在酒保耳邊。
“歡迎再次光臨,獵魔人先生。這次您有了個侍從?”
似乎是因爲先收了錢,所以酒保的語氣在一開始便謙恭起來。
“你知道,獵魔人的生活有時候也會吸引一些浪漫主義者。”
藍恩裝作無奈的聳肩,也熟絡的和他對話。
“這次還是一間房,多給的那枚奧倫用來升級餐點,準備的豐盛些。再然後......”
獵魔人前傾身體,靠近酒保。
“夥計,給個實在話。這家首屈一指的酒館,在晚上夠平靜嗎?”
酒保的眼神在稚嫩的艾麗婭跟獵魔人之間神色奇怪的轉了轉,好像明白了什麼。
然後他帶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向藍恩挑挑眉頭。
他沒有立刻向藍恩做出保證,反而話頭一轉。
“貴有貴的道理,獵魔人先生。”
酒保把兩枚奧倫摟進手裡。
“銀鷺酒館的每一筆收入,都會分出一部分用於支付一筆特殊的工資。”
“工資的支付對象是七名來自史凱利傑羣島的戰士,他們每一個都在海盜船上掙過錢,每一個都能熟練使用長劍與手斧,每一個都砍下過至少三個腦袋。”
“現在,他們每人穿着一套上好的甲冑。入夜後,三個人守在酒館的每一層樓梯之間,四個人會在入夜後不停巡邏。”
“曾有耍酒瘋的野術士在晚上想要強闖一位淑女的客房,因此那晚稍有些嘈雜。但在那晚過後,淑女退房離開,一位戰士休養半月,銀鷺酒館照常營業,唯有野術士......再不見蹤影。”
收錢入袋,酒保的姿勢維持到跟之前一模一樣的狀態。
藍恩對這個故事不置可否。
“嗯,我只希望這間酒館的夜像我上次入住時就好。”
獵魔人帶着自己稚嫩的侍從轉身上樓。
艾麗婭的肩上掛着鼓囊囊的鍊金皮袋,大量藥水與玻璃的重量讓她不得不彎着腰,費勁前行。
“大、大人,您爲什麼要說那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艾麗婭小口喘着氣,一邊低聲詢問。
“我敢打賭,那個酒保現在看你的樣子就像是看一個*童癖。”
女人在十四五歲,初潮來臨時就可以嘗試性生活。這是這個時代的常識。
但十歲上下,即使以這個時代的眼光也還是太早了點。
藍恩腳步不停地隨口回答:“不是‘像’,他已經認爲我是個*童癖了。”
“但有趣的地方也就在於此,
艾麗婭。當你給了人們一個略微隱藏,實際卻淺顯易懂的答案後,那麼大多數人都將沉溺在這個答案中,再沒有向下深究的慾望。”
鑲釘皮手套伸出一根食指,在小女孩面前晃呀晃,指教她。
“現在,我就是個癖好獨特的客人而已。不常見,但也不應干涉。酒館對我的關注僅止於此。”
“但與此同時,這個酒館每月至少投入了20枚奧倫的安保系統,卻會對我們房間的重視程度上升一級。因爲這個客人爲他的獨特癖好加了錢。”
兩人在入住酒館時已是入夜,木質樓梯在燭光下顯出昏黃的色澤。
藍恩帶着艾麗婭上樓的時候,還跟一個頭戴牛角盔的史凱利傑壯漢點了點頭。
看來那就是七名戰士之一。
“所以。”艾麗婭一言不發的皺眉,直到再上了一層,看不見戰士的影子才輕聲開口。
“您是要在今晚做什麼?如果希望有足夠的安保力量,那爲什麼不留在艾瑞圖薩?瑪格麗塔女士對您......”
“別把一個大型組織看的太簡單,艾麗婭。”
不等小女孩說完,藍恩就打斷了她。
“狩魔獵人掌握了連術士也感興趣的鍊金知識,當我確定了這一點後我就明白。我可以在艾瑞圖薩進行日常生活,但絕不可能在那裡進行我接下來要做的事。”
“不論是瑪格麗塔還是蒂沙雅, 她們都不能代表艾瑞圖薩全部的意志,而只是大部分意志。進來-”
客房的大門被打開,藍恩領着小女孩進去,順手摘下了她肩上的鍊金皮袋。
“叮叮噹噹”的玻璃瓶碰撞聲中,藍恩開始把計劃好的魔藥與器具按照計劃擺列整齊。
他開始在房間裡四處穿梭,一會兒挪開桌椅,一會兒掀開地毯。
房間裡的艾麗婭就茫然的被他的動作趕來趕去。
“一會兒你要一個人下去,漫不經心的吃着咱們房間附送的餐點,咳,這地毯灰真大!......然後在臨近午夜時回到這裡。”
藍恩一邊忙碌,一邊對滿臉茫然的小女孩吩咐道。
“你回來時可能會看到三種場面。”
“第一種,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坐在屋子裡,只不過屋子會有點亂。”
“第二種,我的臉色會跟把你救出人販子手裡那晚差不多,像個死人。並且失去意識。那時我需要伱給我灌下去這個。”
排列在一起的三種魔藥,每種至少三瓶。最後一種乳白色的被藍恩舉起來,朝身後的艾麗婭示意一下。
“而最糟糕的第三種情況......你會看見失去意識的我,和我裸露出來的胸腔。”
“到那時,前兩種藥劑剩下多少,你就要給我灌進去多少,直到我清醒過來或者胸腔癒合,再給我喝乳白色的魔藥。”
艾麗婭在又多又亂的信息流中先是愣愣的點頭,又在驀然間搖頭,神色惶恐。
“但......爲什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