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目睹賢者們對城中的聖職進行趁亂清算的慘狀,讓克林姆忒那斑白絡腮鬍下的嘴脣抿得很緊。
但他最終還是把營救聖女的任務放在第一位,而沒有在憤怒中失去理智。
這多少讓藍恩覺得可靠許多。
這間小房子平平無奇,也沒有多少經過戰鬥的痕跡。
藍恩摸了摸木質門框,朝身後的隊伍點點頭,示意這裡應該沒被人發現過,是安全的。
一個金甲羽翼騎士率先進門,腰上兩把斬首短斧已經拔了出來,握在手上。
克林姆忒那本就嚴肅的臉上,此時的表情一直處於陰鬱狀態,此時低聲呵斥,讓剛剛從傷勢中好了點的銀甲羽翼騎士頓時閉上了嘴。
而原本神經緊繃起來的一隊人,也在看清對方的身份和動作後重新放鬆了下來。
“戴上它,能降低魔法對你的侵害。這本來是歐斯洛艾斯王賜給他親衛的戒指,真不知道對魔法如此牴觸的他,爲什麼到頭來會把大書庫封給賢者們。”
藍恩的第一句話就讓這個羽翼騎士猛地擡起了頭。
“真是你們!還有克林姆忒大主教!”
他將一個個羊皮紙包分給所有人,一邊分一邊說。
這人把自家信仰中,主神級別的神族給殺了,親衛的戒指給拔了。但問題是好像確實是推進了傳火大業,他這個神職人員還一點不能抱怨.
“.那你就留着用吧,這些戒指的能力不迭加。”
爲了任務的完成,藍恩開始在潛移默化中提高自己的命令在隊伍中的優先度。
穿着銀甲的羽翼騎士撲閃着後背的一對小翅膀,跳了下來。
畢竟克林姆忒的表現在他眼裡實在稱不上是一個好指揮官。
讓開了位置後,只剩剛進門的金甲羽翼騎士扶着傷員,而克林姆忒則從懷裡掏出自己的護符,開始施展恢復性的奇蹟。
而就在金甲羽翼騎士進門不久,這間屋子的二層上突然傳出了一聲悶哼。
同時,也是有力的證明。
“你們是、是當初跟隨羅莎莉亞走出洛斯里克的人嗎,我的兄弟?”
這個世界的魔法、奇蹟,都需要觸媒在手上才能發動,魔法需要法杖,奇蹟需要聖鈴或者護符。
必須再次重申,歐斯洛艾斯是白教信仰之中能競爭主神位置的神族。而克林姆忒是白教大主教。
“跟我來,洛斯里克的聖職們給這間補給屋設下了幻影牆壁。”
說着,藍恩向他亮出了手上的騎士團長戒指。
指揮權的切換與轉移,在藍恩的操作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毫不引人注意。“現在,從內城下到高牆休息吧,騎士。”
“現在,估計就連展示它,都會引來魔法師的清算。於是只能在這裡吃灰。”
他的頭盔下傳來似哭似笑的聲音。
他朝着屋子裡的其他人行禮,祈禱他們能順利救回聖女,接着獨自一人走出了這間藏身的小屋子。
每個羽翼騎士都得到了焦炭松脂,看樣子他們也都會使用這種東西。
金甲羽翼騎士立刻握好雙斧,向頭上看過去警戒起來。
“魔力方石戒指,雖然方石戒指系列是騎士的象徵,但是在大書庫被封給賢者們之後,我們跟騎士的關係就一直很好。”
克林姆忒的緬懷過去也只持續了一會兒,他到底還是個務實派的人。
施法者沒有窮人,聖職更不會窮。
“我們就是來接走聖女的。”
現在這裡也沾上了血。跟克林姆忒一樣知道這地方的聖職,在魔法師的清算中逃到了這裡,但顯然已經重傷不治了。
“在武器上塗抹,這些焦炭松脂會讓武器纏上火焰。那些大書庫裡的魔法師爲了在危險的魔法知識裡自保,而往自己身上、眼上覆蠟。火焰會讓那些蠟人好好‘享受’的。”
“我已經有了。”說着,獵魔人從懷裡掏出來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它確實是被分給國王親衛的戒指.上次我在歐斯洛艾斯的寢宮門口殺了兩個教堂騎士,他們手上就有這個。”
“慎言!”
銀甲羽翼騎士知無不言,但最終也只是得出了跟克林姆忒的感應一樣的結論——聖女被直接帶到了大書庫之中。
一羣人魚貫進入屋子,一堆羽翼騎士的進入,讓這些盔甲胖乎乎的傢伙幾乎佔滿了空間。
“曾經這幅出自大師之手的油畫,會被掛在洛斯里克最顯赫的大廳裡供人欣賞,而現在.”
果然。
克林姆忒從手心的絲綢布上捏起一枚戒指遞給眼前的羽翼騎士。
銀甲羽翼騎士看起來還想爭取一下參與到任務中,但是在藍恩堅持的目光下,他只能心情低落的點點頭,認清了自己現在是個累贅的事實。
跟焦炭松脂比起來,還是克林姆忒對於大書庫中賢者‘覆蠟’的描述更引藍恩注意。
而跟歐斯洛艾斯相去甚遠的尋常賢者們,在那座充斥着古老、偉大知識的書庫裡,既想要學習,又想要安全,那麼做出一些反常舉動,反而顯得很正常了。
一陣金色的圈型法陣從傷員的身上閃過,這個銀甲羽翼騎士的狀態頓時好了不少。
藍恩也見怪不怪的收了一份,這東西聽起來跟亞楠的【火紙】一個性質。
從上面跳下來的銀甲羽翼騎士似乎十分虛弱,他說着話還得一隻手撐着牆,才勉強維持着站姿。
畢竟擁有這個外形,還主動往自己的陣型裡鑽,怎麼看都不是敵人。
羽翼騎士的戰鬥能力沒話說,就是這身盔甲外形太肥了點。
“嗯?”
‘爲了在危險的知識中自保,而自己給自己覆蠟’.
不過轉念一想,以歐斯洛艾斯的力量和智慧,尚且在大書庫裡發掘出了白龍的知識,最後把自己變成了那幅模樣。
“這是焦炭松脂。”
就算是隔着這一張鋼鐵面甲,所有人也都能感覺到這個羽翼騎士的愧疚與自責。
而獵魔人也走到克林姆忒身邊,動作幅度很小的推了推他。讓他也從低落的心情中走出來。
在賢者們的大本營裡。
所以藍恩這一句話直接給克林姆忒幹沉默了。
接着,克林姆忒又掂來一張絲綢布,上面躺着好幾枚鑲嵌着方形藍色寶石的戒指。
只不過這地方的富麗堂皇都是以前的事了。
指揮者的低落是戰場大忌,藍恩已經自動進入了領頭人的狀態。
“明白了。”但是在情報上沒什麼收穫的藍恩卻並不顯得很低落,只是安慰性的又拍了拍對方的胳膊。
“你能給我們提供點信息嗎,比如當時劫走聖女的是什麼樣的戰鬥力,聖女會被囚禁在哪裡之類的?”
克林姆忒應該也能感受到,但是他也許是出於自知之明,他默許了藍恩的這種動作。
“呃哦!”所幸,克林姆忒還沒有愚蠢到領會不了藍恩的意思。他回過神來,給大家指路。
那外形肥碩卻技藝高超的盔甲在他的控制下,並沒有發出太大的碰撞聲,只是部件之間有些許關節摩擦聲。
盔甲在藍恩手下‘啪啪’作響。
克林姆忒開始領路,在小屋的二層上,他用腳踹了踹一面毫不特殊的牆壁,接着那牆壁就消失不見,一條通道出現在原本的位置上。
但是當克林姆忒分戒指分到藍恩面前的時候,獵魔人卻擺手拒絕了。
那是疑惑的聲音,只不過被頭盔給弄得音色發悶。
這裡距離傳火派的控制區不遠,一路上沒什麼危險。
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銀甲的雙斧羽翼騎士。
好在克林姆忒下了命令,分上下兩層站人,纔沒有太過擁擠。
抿了半天嘴,克林姆忒最後只能憋出來一句這個。
一陣看起來十分熟稔的翻箱倒櫃後,克林姆忒翻出了不少他認爲有用的東西。
“不用擔心下面高牆的騎士,騎士團分裂了。現在高牆教堂裡的那一羣是跟賢者不對付的,也就是朋友。”
克林姆忒帶着懷念的神情,撫摸着這張不小的油畫作品。
咒術則因爲藍恩還沒有怎麼接觸過而不太瞭解,不過料想應該也是一樣。
藍恩對這個稍微恢復了些元氣的羽翼騎士說着。
只能在一面描繪着‘羽翼騎士從天堂降下’的油畫面前,跪地祈禱着死去。
“你們幾個,先飛上去。”
而後,克林姆忒看着那羽翼騎士的頭盔,帶着誇張笑臉面甲的頭盔深深低下。
克林姆忒嘆了口氣,扭過頭去。而藍恩則從他身邊上前一步,拍了拍銀甲羽翼騎士的胳膊。
“大家都死了,大主教!魔法師跟騎士們突襲了我們,搶走了聖女!我們太軟弱了,沒有保護好羅莎莉亞的.”
身爲王權三支柱之一,這枚戒指的形象在洛斯里克可謂是家喻戶曉。
進入其中之後,這地方纔展示出寬闊的內在,跟符合聖職們崇高地位的裝飾。
這些紙包裡是一種黑乎乎的膏狀物。藍恩覺得有點像是膏藥。
而藍恩則聳聳肩,朝着他身後走去。
那裡還有一個蜷縮着死去的聖職,而從他的懷裡,藍恩抽出了一面精緻的小型圓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