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間感覺呼吸都哽在了喉嚨裡,整個人從後背到頭皮都是一陣陣發麻。
我想蹲下身躲起來,然而我卻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樣。
只能愣愣的看着那個人,覺得這目光已經快要把我殺死了。
這種眼神我從來也沒見過。或許我見過。
但至少從沒有在這個人身上見過。
這個人是秦一恆!!!
我手死死的摳住了窗框,才勉強讓自己沒有倒下去。
我想喊白開救我,可我一句話都說出不來。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那羣人忽然散開了一點。
我這才感覺白開使勁拽我的胳膊肘,人直接癱軟了下來。
我指着窗外,白開..救他....就他...
噓。白開摁住了我的嘴道,別出聲,這次恐怕真的可以真相大白了。
我點點頭,感覺自己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我再次慢慢的擡起頭,發現外面的人已經把秦一恆圍了起來,這次終於能在人縫中看見,院子裡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看起來應該是剛挖不久的。
秦一恆沒再回過頭,似乎在端詳着那個大坑。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連着很多條兩指粗細的鐵鏈,四肢上有,肩膀上也有。也不知道是怎麼固定上去的。鐵鏈這時候已經完全被拉直了,像一張張開的大網,每一根鐵鏈的盡頭,都連着一座九子的大石雕!
我拍了下白開,想要大喊卻不得不壓着嗓子說,咱們別躲了,衝出去吧。
白開用雙手示意我平靜,在我耳邊道,衝你個鬼,咱們現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還想救誰?
我還想說話,就聽見鐵鏈子嘩啦嘩啦的一陣響動,砰砰幾聲,那些大石雕瞬間就有兩個被推進了大坑裡!
我眼見着秦一恆被鎖鏈拖着,人直接倒進了坑裡。
地面上留下了幾個非常深的腳印。
跟着更多的石雕被推了進去,聲音卻沒有前兩個清脆了。
我不敢聯想了,我知道那是砸在了秦一恆的身上。
此時的坑裡,恐怕只有一片血肉模糊。
這時那些人再次圍攏到了一起,完全遮蓋了視線。
我不知道他們又向坑裡丟了什麼,只能聽見一些雜亂的響聲。
跟着所有人都蹲了下來,就用手那麼一點一點的向坑中扒拉土。
我無法再看下去了,不知道不覺得臉上已經落了不少的眼淚。
白開緩緩的衝我擺擺手,小缺,走吧。
沒等我搖頭,他跟風衣男竟然直接拖着我,回到了走廊裡。
我坐在地上,此時我已經不想動了。
即便我知道眼前看見的不見得就是真的,可我還是一時無法接受這一切。
小缺,你聽說我,你堅強點,生死都是定數!Deying定!Shiwu數!懂嗎?白開蹲了下來,哥幾個還指望你呢!
我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勉強擺擺手。
九子宅開始有了凌亂的腳步聲,風衣男從門口探頭看了一下,他們走了!
白開把我拽了起來,拍了拍我屁股上的土,小缺,甭想了!走吧!
我用頭撞了撞牆,我說我懂!不就是定數嗎!真他媽好玩!我的定數是啥?白開你告訴我,我的定數是什麼!我的定數就是看自己最好的朋友死?
白開忽然楞道,我說你怎麼抽風呢!合着你認識那個人?
媽的你不認識!?秦一恆你不認識!!??你良心都被你自己吃了?我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卻見白開似乎一臉的納悶。
秦一恆?哪兒他媽有秦一恆?我告訴你江爍,咱們看見的八成就是九子宅的源頭。就算是真的也不是現在發生的!你哭爹喊媽的是活膩味了?白開給了我一巴掌,你醒醒!秦一恆老子能他媽看不出來?
我被這一巴掌打得一機靈,九子宅的源頭?不是現在發生的?難道他們看見的跟我看見的不一樣?我想到身上有那個女生給我印的手印,心說難道這是我跟秦一恆產生了什麼微妙的聯繫?所以我才能看見秦一恆的臉?
這樣一想我倒是平靜了許多,我頓了頓道,白開,我看見的是秦一恆被拖進坑裡了。難道你們看見的不是?
白開跟風衣男一起搖頭,白開道,不是,那個人我根本就不認識。
我心裡的大石頭瞬間了就落地,我說,那我爲什麼看見的是秦一恆啊!按你說,我看見的應該是被鎮住的真龍啊!
你他媽先把眼淚擦乾了!白開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這思念是一種很懸的東西,必是你思秦心切?
我抹了抹臉,就聽風衣男忽然道,不對,白兄!不對!
我立刻看向風衣男,只見他的臉都已經扭曲了,像是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怖的事情。
白開道,我靠!媽的怎麼又一個抽的!你說,哪兒不對了?
白兄,或許江老闆的根本沒看錯,那個人真的是秦一恆!風衣男的聲音開始顫抖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們之前有過什麼淵源,但有一點你想沒想過,江老闆認識的秦一恆,跟我們認識的秦一恆也許長得不一樣!
啊?白開也像是吃了一驚。半天恍然大悟道,媽的!我懂了!
我完全如墜雲霧,我說媽的懂了你快說啊!!!
白開愣愣的看着我,像是看着一棵會說話的大樹,半晌他才道,小缺,這事你可得挺住了!來你還是坐到地上吧!
白開重新把我按回到地上,小缺,還記得我教你用時間作爲線索嗎?我們就按照時間來推理。
剛剛看見的如果就是九子鎮真龍,那個人是真龍的話。那麼我問你,你第一次見秦一恆,是在這件事之後對嗎?
我點點頭,恐怕是的,九子宅出事的具體時間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很久之前了。我也是聽那個六指說的,那人不見得對我說了實話。
嗯,接下來你要挺住。白開蹲下身盯着我的眼睛,小缺,可能這麼久以來,你看見的秦一恆和我們看見的秦一恆,是不一樣的。那個真龍恐怕很早前就附在了秦一恆的身上,所以你看見的一直是真龍的長相,我們看見的纔是秦一恆的長相。
只有你才能看見他。
白開說完留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讓我消化,我腦海裡不停的迴盪這一句話。只有我才能看見他。
只有我。
秦一恆難道根本就不長這個樣子?只有在我的眼裡他纔是這樣的?
他帶我回了九子宅,發現了棺材板。所以挖出了院子裡的雕像。
雕像!對!那時挖出的九子雕像上沒有鐵鏈!!!
難道秦一恆只是做樣子在給我看?局早就被破掉了!??
後來他帶我去了宗祠,發現了萬家人的排位,發現了衣櫃。
發現了那個本來是秦一恆收好的鼎。
當時我根本就沒想太多,鼎是如何被人偷回去的。
難道壓根就不是被人偷了?是秦一恆拿回去的?
所有的宅子都跟陰河了撈上來的磚有關。
可是秦一恆怎麼知道那些磚都在哪個宅子裡?
難道當初這些磚的去向,都跟他有關係?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謎題,秦一恆都像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答案,太多次我們都只是有驚無險。
難道,這些都是他在演戲嗎?
我認識的那個人到底是真龍,還是秦一恆。
到底是一個我願意無條件相信的戰友,還是一個悄無聲息的幕後黑手。
那他現在做的一切,真的是想讓陰河的事情結束嗎?
還是僅僅,想把他生前沒做完的事情做完?
我忽然想到,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秦一恆身上有東西,白開之前就告訴我過我。我可以作爲那個東西臨時附着的人。所以,我纔是秦一恆不可或缺的搭檔。
難道附着在我身上的,根本就不是從衣櫃裡帶回來的,而是真正的秦一恆?
我頭痛欲裂,只覺得腦細胞一個接一個的快要爆掉了。
我道,白開,你必須幫幫我,你告訴我,到底爲什麼,就算我身邊的人一直就是那個真龍,可爲什麼一定是我?
白開用手輕輕摸住了我的頭,小缺,也許你是最適合真龍還陽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