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我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都豎了起來。門一直就沒關,這餃子館雖然大,但裡頭太安靜了。我們說的話,保不齊哪一句就被那老闆聽到了。如果要下手加害我們,可就是真的甕中捉鱉了。
我立刻示意他們說話小聲點,人就打算站起來把門關上。
剛走了兩步,我差點就忍不住大聲叫出來。因爲我看見在門外的黑暗中有一個人影,藉着包廂裡映出的燈光,我認出來正是那個老闆。
我有些發懵,一時間不知道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打招呼,還是警告秦一恆和白開。
就在我猶豫的功夫,那老闆竟然後退了,再次隱入了黑暗。也不知道是下了樓,還是準備伺機下手了。
我乾脆關上了門,這樣起碼讓我心安一些。手心裡已經不知不覺的出了很多汗。
回過頭,白開和秦一恆都一臉詫異的看着我。我嚥了口唾沫,比劃着用口型告訴他們,老闆就在門外頭偷聽。
白開率先站了起來,把頭伏在門上聽了一會兒,衝我搖搖頭,意思是沒聽出來什麼。
我心說這不是廢話嗎!要讓你聽見還他媽叫偷聽嗎?可嘴上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因爲我猛地發現把門關上是一個致命的失誤。等於自己把自己的後路堵死了,現在那老闆一旦搞什麼手腳,一來我們無法立刻察覺,二來一旦門被頂死,我們只能跳窗戶了。
我悄聲跟白開道,怎麼辦?那老闆是黃大仙?
白開和秦一恆交換了一下眼神,小缺,放心。我跟秦教授罩得住。這樣,我們在這裡弄一個局,你去下樓把老闆叫上來,如果叫不上來,就引他上來。明白了嗎?
我連忙搖頭,不行!八個老頭都搞不定那老闆!我去了不就是送死嗎?
白開拍了拍我的後背,沒事沒事,你年輕,你年輕。而且啊你想,那老闆肯定是想一網打盡的,你一個人出去,他反倒不容易下手。
白開的理論顯然站不住腳。但我尋思着,可能眼下這是他們想到的唯一辦法。嘴上說的輕鬆安慰我,背後也是迫不得已。我看了眼秦一恆,他衝我微微的點點頭。
我心說,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如果他們真想害死我,也不至於等到今天。深吸了一口氣,我就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走廊裡的黑暗瞬間就把我吞沒了,等到白開關了門。四周一下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我待眼睛適應了一下黑暗,才緩緩的朝樓下走。
我走的很慢,一是擔心有什麼突發狀況出現。二也是對這餃子館實在不熟悉,不得不謹慎。
那老闆沒見蹤影,聽動靜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我有幾分懷疑那老闆早就已經走了。
下了臺階,一樓的大廳裡也是空空蕩蕩的。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發出些聲響來,這麼悄悄默默的下來,顯然是有防備的,這要是再被那老闆撞見,反倒相當於撕破臉了。那樣無論是請還是引,那老闆恐怕都不會乖乖的跟我上去。
正想着的功夫,大廳裡忽然就聽見了一些噹噹噹的響聲。
聲音非常的清脆,像是有什麼東西撞擊在木頭上。
我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案板上切菜的聲音。尋聲望去,傳來的方向似乎是後廚。
難道那老闆不僅不想害我們,還屁顛屁顛的給我們準備夜宵去了?
我踮起腳尖,悄悄的摸了過去。找到了後廚的門。
聲音果然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飯館我來過無數次,但後廚從沒進去過。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構造的。
我沒敢貿然的開門,這後廚的門不同於外面,是一道金屬門,我生怕打開了會有聲音。
想了下,似乎老闆也沒有察覺我下來了。乾脆耐心的等了一會兒,等到裡面噹噹噹的響聲停了。我就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準備再作打算。
半晌,那老闆才推開門出來。手裡還端着一個盤子。
我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盤子裡究竟裝的是什麼菜。那老闆似乎對這道菜很滿意,盯着盤子不時的嘀嘀咕咕的。
我越看越覺得詭異,因爲我發現那老闆似乎並不是在自言自語。
而是在跟盤子裡的東西對話。
難不成是個活物?可是活物怎麼會放到盤子裡呢?合着是日本料理?生吃的?即便如此也不至於跟自己吃的東西對話吧?你好,今天我要吃你了,你開心嗎?這麼說?
我豎起耳朵,卻怎麼樣也聽不清老闆說的是什麼。
只見他在原地立了一會兒,轉身竟然又回了後廚。這下讓我有些意外,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跟過去。生怕他只是發現少放了味調料,很快就出來了。
糾結的又等了一陣子,那老闆再次走出來的時候,手裡又多了一個盤子。
這次他沒有多耽擱,把兩個盤子就近放到了桌子上,一個人就朝樓上去了。
我聽着他的腳步走遠了,才從角落裡走出來。上頭有白開和秦一恆坐鎮,應該沒太大的問題。
況且我也圓滿完成了任務,那老闆自投羅網,完全不用我引了。
我倒是對那兩盤子菜非常的好奇,尋過去一看,我就是一愣。只見兩個盤子裡滿滿的裝的都是生肉。那老闆果然是做廚師出身,刀工了得。每塊肉都切得規規整整,碼放的也非常的整齊。
我心說果然是黃大仙嗎?這也不是火鍋店,誰沒事在盤子裡裝生肉?何況這肉切得很厚,顯然不是用來吃火鍋的。
我沒敢上手摸,用鼻子嗅了一下,血腥味兒非常的重。這麼重的血腥味,不像是菜市場買回來的肉。
我打了一個機靈,是老闆現宰殺的牲畜?還是什麼別的玩意?
想着,我就溜到後廚,小心翼翼的開了門。
頓時一股非常強的血腥味直衝腦門。我此時也顧不上其他了,伸手摸了摸找到了電源,立刻就開了燈。因爲我心裡有一個不祥的預感,那老闆殺的或許並不是牲畜,而是一個人。
後廚收拾的很乾淨,一眼望去沒看到血跡。
也不知道是剛剛那老闆打掃了,還是下刀的地方不在此處。
後廚並不大,當然對於一個餃子館而言,還是很寬敞的。案板上立着一把菜刀,我順手拔了下來。菜刀上沒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我拿着菜刀四下環顧,手裡頭有了兵器,倒也不害怕了。
可是邊邊角角我都看了,沒找到任何動物或是人的屍體。廚房裡有一個很大的冷櫃,裡頭卻是空空如也,甚至電源都沒有插。
我越找越詫異,就這麼回去又不甘心。只好開始一個櫃門一個櫃門翻起櫥櫃來。
這一找還真就有了發現。在底層的櫥櫃裡,有一身滿是血跡的衣服,還有一雙黑皮鞋。
皮鞋的表面上也全是血跡,更奇怪的是,鞋內部的血跡更多,幾乎已經浸透了。我回憶了一下,這衣服就是那個老闆的。這麼多的血量,更加讓我確信,這後廚裡剛剛殺過生。
我拿起那雙皮鞋,這是讓我非常奇怪的地方。那老闆是廚師出身的,一定有宰殺的經驗。即便有了失誤或是突發狀況,血濺到了衣服上。可鞋子裡面卻爲什麼也會又這麼多血?難道那老闆是脫了鞋動刀的?所以血纔會濺進去?
剛剛他出去的時候,我倒是真忽略了他有沒有穿鞋了。連衣服都換了,想必鞋也是有事先準備的。
我把鞋放到地上,正打算模擬一下放到什麼位置血纔會濺進來。
忽然我就打了一個機靈,因爲我猛然想到另一種可能。一種不需要脫鞋也會有血流進鞋裡的可能。
那就是這些血,不是濺射到老闆身上的。而是壓根就是他自己流的。所以血纔會順着大腿一直流到鞋裡,脫鞋的時候也會有更多的血落進去。
如果這樣的話,那些肉難道就是那老闆自己的嗎?
能把自己的肉割下來這麼多,還若無其事的上了樓。媽的那老闆真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