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我多想。
我整個人就被這股力量帶的抖動了起來。
彷彿置身於沸騰的泥漿之中。我想,此時的我們在萬錦榮的眼裡一定非常的滑稽。
我若有若無的像是真的聽見了他的笑聲。
我想要掙扎,卻覺得自己正在慢慢的被這片土地吐出來。
身體上的壓力越來越鬆弛。
四周的麥子,成片成片的陷進了土裡。整片土地像是被徹底翻轉了一樣。弄的我頭暈目眩。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感覺一切忽然停了下來。等到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人已經躺在冰涼的土地之上了。
我掙扎着坐了起來,渾身痠痛,但似乎沒有受傷。
Wωω● тt kán● Сo
正當我準備去查看秦一恆的情況,順便找尋時機想要偷襲萬錦榮的時候。我一擡頭,整個人卻怔住了。
在我面前的土地上,竟然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
那巨大的東西似乎在輕輕的蠕動。月光之下,我卻只能看見它的一個輪廓。
倘若不是在這冰冷的麥子地裡,我會懷疑眼前出現了一隻活着的座頭鯨。
這時我看見秦一恆已經恢復了意識,已經站了起來。
他如同我一樣傻在原地,沒做任何的動作。
我很希望此時萬錦榮車上的光,可以調整一下角度,讓我們看清楚究竟面前的是何方神聖。
然而萬錦榮卻像故意吊胃口一樣,把車燈關了。
一下子工地之內就重新墮入了黑暗。
這...
我聽見袁陣的驚歎聲。他顯然也吃了一驚。
幾個人就像是第一次見到火車的原始人一樣,被眼見的一切震撼到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敬畏。
這是一個活物。我只能如此的斷定。那輪廓起初似動非動,讓人還有些懷疑是看花了眼。可而後那輪廓竟然在地面上緩緩地移動了位置,像是刻意的與我們保持距離一般。
可他身下的影子,依然籠罩着我們。可想而知,它有多大的體型。
我不管不顧的打亮了手電。
這個東西顯然是聽從於,或者說起碼是和萬錦榮一夥的。
在如此巨大的對手面前,我們沒有勝算。我心說就算死,也讓老子掀起了你的蓋頭來,讓老子看看你的眼!
手電光照過去,秦一恆就啊了一聲。
我猜,他此時也在期盼着這道光。
只見手電光之下,是無數密密麻麻的巨大的鱗片。這些鱗片的形狀並不規則,有大有小。排列的也毫無邏輯。鱗片之上沒有沾有泥土,反而有大量的粘稠的烏黑的液體。正在順着鱗片慢慢的淌到地上。這時我才反應過來,空氣中瀰漫着一種陰河特有的詭異的味道。
我用手電掃了幾下,試圖找到那東西的頭。可我沒有照見。
又一道手電光亮了起來。是秦一恆的。
兩道手電光在夜色之中交錯,穿插,搖晃。我和秦一恆都在試圖看清這東西的面目。
可照了足有兩分鐘,依然沒有見到。
它像是故意的把臉藏起來了。藏在它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軀後面。
我越看越覺得頭皮發麻。
這個東西,或者說這個怪物。粗看之下像是一條巨大的怪魚,又像是一隻龐大的蛇。可這兩種生物都無法恰當的用來形容它。它的身下,拖着無數條也不知道是腿還是長鱗一樣的東西。倘若這些是腿,顯然是無法支撐這麼龐大的身軀的。可要說是鱗片,也過於柔軟了。癱在地上像是胡亂堆砌的鐵索。
不知不覺的看了好久。
我終於發現,之前看到的那些鱗片,之所以看起來毫無規律。是因爲這個怪物的身上,畫有密密麻麻的圖騰。產生了視覺的誤差。
這些圖騰也不知道在表達着什麼,看不出來任何的信息。
這時候,我猛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回憶了一下,我吃了一驚。袁陣展示給我們的照片裡的萬江虛,怎麼看起來和這個怪物非常的相似啊?那個巨大的青銅器械,難道就是照着它的模樣製作的嗎?
正這麼想着,那怪物動了一下。
我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只覺得它像是挪動了一下身子。整個身軀逐漸的翻轉了過來。我簡直都要緊張的窒息了。他身下的那些真的是腿,只見無數的腿深深地勾在了泥土之中,帶倒了成片的麥子。
它要把頭轉過來了?
果然。
在那巨大怪物挪動了幾下之後。
我終於見到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這他媽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個怪物的臉,或者說這個怪物臉的部分,竟然密密麻麻的堆砌了無數張人臉。那些人臉扭曲着張大着嘴,表情無比的驚恐。像是死在極度的恐懼之中。
我一時間甚至無法把視線集中了。
那些人臉,每一張都緊閉着雙眼。可我卻覺得,所有的人臉都在死死的盯住我。這種壓抑實在讓人太過於難以承受。
我不由得轉移了視線,去看秦一恆。
他正死死的盯着那個怪物。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衝萬錦榮大喊,你告訴我,這個怪物是哪來的?
萬錦榮哼了一聲,像是很不屑。
哪兒來的?當時你不是在場嗎?萬錦榮譏諷道。
我在場?我腦海裡瞬間快速的回憶了一下。媽的你說的是圍城?圍城裡我用鑰匙打開了一把鎖,放出來的就是這個東西?
我啊了一聲又喊道,這是我放出來的?
我轉頭向秦一恆問道,秦二,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秦一恆搖了搖頭,用手電光晃了一下,定在那怪物的臉上不動了。像是刻意的在指給我看什麼。
我順着手電光看去。突然,我打了一個冷顫。
白開!?
在那密密麻麻的人臉當中,竟然有一張分明就是白開的模樣!
我頓時怒火中燒,猛地就朝萬錦榮撲了過去!
然而對於萬錦榮而言,我們的實力相差的太過於懸殊了。
他只是稍微欠身一躲,我整個人就撞到了車上,萬錦榮順勢就用手肘狠狠地壓住了我的脖子。
別這麼激動。你不是說要和我談談我的秘密嗎?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怒道,說你孃的狗腿!你他媽把白開怎麼了?那張臉是他媽怎麼回事?萬錦榮,你nb我承認。但我告訴你,別讓我抓到機會。就算嘗試一萬次只有一次機會,老子也他媽要弄死你。
好。我給你機會。萬錦榮一下子把手鬆開了。我回身就是一拳,萬錦榮後退一步,躲開了。我又追過去一拳,這次萬錦榮用手肘擋了一下,毫髮無傷。
你要知道,一個被激怒的人是很難做成任何事的。就算是殺人,也要冷靜才行。萬錦榮嘲諷一般的說道,況且,你不關心你們的那位朋友了嗎?
我被他這一句話弄的泄了氣。
白開在他的掌控之下嗎?這分明就是一句威脅。
你把白開放了!我就放過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萬錦榮指了指那龐大的怪物。你是在說它嗎?它就在這裡啊?怎麼能成爲秘密?哦?萬錦榮裝作剛想起來的樣子看着我道,還是說,你是指陰河可以複製這件事?這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當初所有的親歷者都清楚這一點。
說吧,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被問的啞口無言,似乎我們所掌握的東西在萬錦榮看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我回身看了一下袁陣,袁陣顯得有些失落。秦一恆則始終把臉對着那個怪物,連頭都沒有回過來。
現在你清醒點了嗎?萬錦榮問道,我的秘密?好?既然你們這麼好奇,那不如我親自講給你們聽吧?
萬錦榮又靠坐在了汽車車頭上。他的半個身子,擋住了車光,映出一個巨大的詭異的影子。
我是萬家人。這是無法擺脫的宿命。江爍,不要以爲只有你才瞭解宿命這東西。萬錦榮緩緩說道,這世界上姓萬的有很多人,但在這龐大的人羣當中。誰也不會想到有一個姓萬的家族,擁有者別人無法想象的宿命吧。
他的這句話像是感嘆,又像是在自問。
我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可能要追溯到歷史記載的源頭。
那時這世間充斥着爭鬥,而這爭鬥的雙方,來自至今都沒有人瞭解的兩方。
這爭鬥持續了數百年,上千年。呵,總之這不重要了。
終於爭鬥有了結果,顯然是一方獲勝,一方失敗。
而失敗的那一方,在危機之中發現了這世間上竟然有萬江這種存在,於是他們做出了他們覺得正確的選擇,永遠的沉入了萬江之中。
在千萬年的輪迴當中,等待着一個時機捲土重來。
嗯是吧?等的有點久了。
而作爲戰敗一方的後裔,因那萬江得姓,少數人苟活於世間。繁衍生息,生存在宿命當中。爲的就是世世代代的去用自己的性命餵養它。
萬錦榮隨手擡起來指了一下那巨大的怪物,他的手竟然微微的在發抖。
所有的萬家人都逃不過這個宿命。
是啊,即便我們在努力抗爭,宿命就像壓在我們頭頂的這片天一樣啊。
它漂亮嗎?萬錦榮擡頭像是看了眼星空道,所以。無數的萬家子孫,都會在每年的同一個時間失去自己的性命。世世代代,千百年來。你們看見的那每一張臉,都說明了這一切。
萬錦榮走到了那怪物身旁,用手輕輕抓了一把怪物身上那噁心至極的粘液。
瞬間就見怪物的整個身體亮了起來。
它身上密密麻麻的圖騰就像是互相纏繞的光帶。那種光我無法形容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顏色。目之所見的地方,這些發光的圖騰像是活了過來,竟然逐漸的旋轉運動,在那怪物的身上流竄。
看的人簡直眼花繚亂!
萬錦榮把手上的粘液隨手在身上擦掉了。
笑道,你們肯定很好奇吧?這需要用我們家族無數條性命去供養的生物,這依附在萬家之上像是永遠無法擺脫的噩夢一樣的生物。就是怎樣的存在?
萬錦榮話音剛落。那怪物身上的圖騰停了下來。
我頓時吃了一驚,那圖騰竟然變成了一幅畫。就如同那些衣櫃之中發現的一樣!看着雖然簡單,又有幾分幼稚。可在這種情形之上,這幅畫卻給人一種壓抑感。
畫上像是有很多個人,圍繞着一隻巨大的東西。
很顯然,那巨大的東西身下有很多條又細又長的足。可是我無法分辨,這究竟是畫的是這個怪物,還是那萬江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