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萬錦榮搞什麼幺蛾子?實驗原子彈嗎?我捂着耳朵大叫,然而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我想起當初在九子宅中聽到的吼聲,幾乎差點把我整個人都撕碎了。
這次的吼聲雖然沒有那麼猛烈,但還是感覺耳朵兩旁立着一個大功率音響。震的人頭暈目眩,心快跳出來了。
白開的聽力似乎更加敏感,雙手抱着腦袋,表情十分痛苦。整個人不停的抖動着。
媽的!快走吧!再下去都聾了!我大叫着。
白開顯然是聽不清我喊什麼,看着我的嘴愣了一下,像是讀懂了我的口型。衝我回喊了一句話。
你他媽說什麼??我確認着喊道。
白開就拽着我的胳膊來回晃了幾下,把臉貼到我面前。
這次我終於看明白了他的嘴型:音浪太強不晃!會被撞到地上!
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功夫扯犢子?我拽着白開推搡着秦一恆就朝遠處狂奔。
秦一恆本來還在觀察聲音傳來的方向。被我弄了一個踉蹌。
三個人在黑暗之中,像是三隻沒頭蒼蠅。
所幸這個地界,也不會擔心有什麼東西絆了腳。連路也不用看了。這麼一跑,直到精疲力盡了才停下來。
而那個吼聲,不知不覺的已經消失了。
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停的喘粗氣。
媽的,萬錦榮這是闖了什麼禍了吧?
萬老鬼估計是把真龍的命根子給點着了燒了?不然怎麼會叫的那麼慘?白開抹了把汗,從包裡翻出兩瓶水來,遞給我和秦一恆。
不知道。總之這個地方咱們不能久留。我覺得事情在變糟。秦一恆灌了口水衝我道,江爍,再堅持一下。咱們越快離開越好。
秦一恆將我身上的包取下來,自己背上。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的腿是徹底軟了,但走路還是勉強可以。
於是三個人就繼續漫無目的的前進。
在這片黑暗之中,就連眼前腳下的地面都很難看清楚。就更甭說分辨方向了。
三道手電光胡亂的晃着。我們幾乎緊挨着彼此。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白開忽然道,小缺!
我啊了一聲,你他媽幹嘛?
白開拍着胸脯,媽的都不是吭聲老子還以爲老子聾了呢。你們倒是說點啥啊,打發時間也行啊。這兒就咱們仨人。
你怕自己聾了啊?那你再叫我一聲。
白開詫異道,小缺?
我張着嘴沒出聲,你——他——媽——幹——嘛?
艹。幼稚。白開摸出根菸來,秦二,你琢磨什麼呢?進來的時候容易,咱們出去是不是也得靠着小缺啊。不然再給他...白開神秘道,再給他打暈了?說不定又能變出房子來?
我在想。既然事情已經結束了的話。秦一恆用手電照了一下我,示意我看他。江爍,我們要不要把身體換回來。你還做你自己。
我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媽的你是不是把老子的身體用壞了,現在想換回來?說實話啊,你這身體我也用習慣了。要是麻煩的話,換不換都行。反正日子長着呢,啥時候我得了不治之症,咱倆再換?讓我多活幾年。
呵呵。好。這樣也行。秦一恆笑着突然又說道,前面好像有亮光。
我和白開同時擡頭看去,果然在很遠的地方出現朦朦朧朧的一團亮光。
也分辨不出光源是什麼。
我的第一個反應。這是我變出來的?
是出口嗎?
管他呢。反正有個奔頭了比啥都強。白開推了我一下,快點快點,爲父困了。需要快點到住地休息。
有了目標之後。接下來的路走的就輕鬆了很多。
我也覺得沒那麼乏累了。這就是所謂的望梅止渴了?
大約走了半個多鐘頭,我終於逐漸的看清了,那光的來源是一棟房子。
孤零零的杵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透着神秘。
我仔細的回憶着,這房子是否是我記憶當中的某一個。可是沒想出來什麼。
等到再走近一些,我看清楚這是一棟老式的居民樓。
房子的年代已經有些久遠了,外牆即便隔了這麼遠,也能看清處處斑駁。好多地方都露出了牆皮內的紅磚。整棟房子不過三層,說起來應該算是我國最早期的一批樓房了吧。不過此時整棟樓的所有窗戶都透着燈光,顯得整棟樓沒有那麼破敗。
我不認識這棟樓。你們是不是準備問我這個?我搶先道。
我認識。白開突然有些嚴肅道,我小的時候,就住在這裡。說着白開哈哈了兩聲,怎麼着,今天輪到你們參觀老子的故居了。都虔誠點啊。
白開快走了兩步,像是主人在領路。
帶着我們就走進了樓道。
我在樓下面停了一下,仰頭看去。這是白開小時候的家嗎?我回想起之前白開的那些往事。對於白開來說,當時這個家中肯定有過很多歡笑吧。
走進樓道之後,意外的感覺到一陣潮熱。
樓道里溫度明顯高出一些。
白開推了一下右手邊的一扇門,沒推開。回頭道,看意思只能我家才能進去?說着人就上了樓梯。
三個人停在了三樓的一扇門前。
我小時候居住的環境其實跟這個很相似。
不過時間長了,對於小時候的很多記憶已經忘卻了。尤其是我這次想起來了很多事情,導致我的記憶有些混亂。
白開推了一下門,吱呀的一聲,門果然被打開了。
裡面的光透了出來,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全感。可能是長時間處在黑暗中,人類還是本能的期盼着光源的。
走進屋去,屋內的陳設很簡單。白開隨手把包放到了一把摺疊椅上。
隨便坐,反正也沒啥可以招呼你們的。轉身白開就往裡屋走。
我和秦一恆倒是不急,人終於感覺疲憊不堪。隨便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顯然白開小時候的家庭環境並不富裕。
家中連個像樣的傢俱都沒有,就更甭說冰箱彩電一類的電器了
不過牆上面倒是掛了很多書法作品,我看了看落款,沒認出來寫的是什麼。
怎麼着,看懂了嗎?白開倚在門框上問,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有文化了嗎?那是遺傳!這字是我爸寫的。
白開走過來摸了摸裱框上沿。我以爲他是在擦灰塵。
白開自言自語道,小時候我矮,總想摸到這上面,因爲我爸經常把錢藏在這裡。可是踩着椅子都夠不到。現在終於摸到了,也算沒白來。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想,我道,這字真不錯。十萬,賣給我吧。
十萬?白開回頭笑道,媽的老子鋼鐵一般的意志,需要你安慰?我告訴你啊,你想多了。我爸這一輩子,除了寫字就是吃喝嫖賭。你覺得我懷念他?懷念鬼啊!有意思是吧?一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人,居然書法上還有點造詣。
行了。白開又看了眼那書法。裡屋有扇多出來的門。我還沒打開,咱們一起去見識見識?說不定就出去了。
我本來正在點菸。想到能出去,乾脆也不抽了。
跟着白開進了裡屋的臥室,臥室的陳設更加簡單。只有一張鐵架子的雙人牀,角落裡放着一個臺縫紉機。可是在縫紉機的後頭,竟然有一扇門。
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儲藏室。
我和秦一恆將縫紉機擡開。白開連猶豫都沒猶豫,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嘭的一生之後,幾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一打眼,有些失望,外面是一面漆黑。
我道,艹,外面還是老樣子啊。話還沒說完,我就唉了一聲。眼見着在外面的那片漆黑當中,竟然也是有一個亮點。我還尋思,是否又是一棟建築。突然亮點就開始移動,朝着我們的過來了。
嘿嘿,有車了!快走。白開提醒道,我被白開推搡着出了那道門。
忽然就覺得整個人一輕,頓時整個人像是被什麼包圍了一般。我用了兩秒才確信,這時一種真實環境對於感官的刺激。
我們真的出來了!
回頭看去,白開和秦一恆就在我身後,那扇門卻已經消失了。
我們正站在一片光禿禿的土地上。之前的亮點已經駛過眼前,卡車發動機的聲音擦着我耳邊過去。
我頭一次覺得這樣的機械噪音也很好聽。
臥槽。終於出來了。三個人面面相覷。
白開,合着你他媽也有超能力是吧?
是嗎?白開指着我道,變傻X變傻X。咦?真的是傻X了。我會超能力哎,好棒哦!
三個人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彷彿每一口呼吸都是得來不易的。
在之後,我們想辦法搭了一輛車。也是幸好我隨身帶了不少現金。起初經過的幾輛車都不肯停,畢竟這是在高速路上。估摸着也是我們幾個人呆的帽子太詭異。把司機給嚇找了。
後來終於搭上了車,我們才發現,此時的我們已經處在河南與河北交界的一個縣城附近了。
我們抵達了距離我們最近的邯鄲車站,坐火車回到了天津。
這才終於重新聯繫上了袁陣。
對於這次行動。袁陣是屬於在外保障後勤的。
與我們失去聯絡之後,因爲有了廠房那次行動的經驗,起初他也沒怎麼着急。
可是我們後來交流才發現,這次進去,竟然已經過去一週的時間了。
所以袁陣在後幾天一直想辦法尋找我們的下落。已經動用了很多關係了。
重新和袁陣匯合,再次住進了宏達旗下酒店的套房裡。
這次我專門讓袁陣給我換了一間,上次那間早已經打掃乾淨了,可我還是隱隱約約能聞到一股鳥糞味兒。
我們在酒店裡停留了四天。起初我每晚都會失眠。勉強睡着,也是不停的做着有關於我以前經歷的那些夢。
等到第五天,我才徹底的有了一種一切都結束的感覺。
風平浪靜,天下太平。
人總算能開始睡個好覺了。
袁陣並沒有打擾我們。只是在得到一切都結束的消息之後,他拿了瓶酒來找我。和我短短的談了十幾分鍾。
袁陣說其實他和我一樣,被這個事件左右了太久之後,現在突然告訴他一切都到了終點,他有些不適應。
同時袁陣也很真誠的邀請我,加入宏達集團。之後一切做一些安穩的生意。股份他可以直接分給我。
這其實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天上掉餡餅。
可我卻真的提不起興趣,倒不是我不喜歡錢。而是總覺得我加入了宏達集團,就沒有跟這整件事脫離干係。
在之後的日子。平淡的不能再平淡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時候,我完全已經呆膩了。人也算是徹底的休息夠了。
就和白開秦一恆商量着,接下來彼此的打算。
白開倒是沒什麼想法,說他折騰了小半輩子,說不再折騰了,他肯定受不了。他決定再回籠街轉轉,過一天算一天。還提醒我,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尤其是牛鬼蛇神什麼的,必須要找他。不爲別的,讓他過過癮。
我只是笑,點頭答應了。白開不知道的是,我偷偷的已經看過了他的銀行卡賬號。已經讓我的員工匯了一大筆錢過去。這也算是我對他最好的謝意了。
而秦一恆接下來的打算讓我很意外。
他準備要挨個拜訪一下玄學術數的同行,順便告訴他們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結果。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禮貌。畢竟很多事情都曾經讓人家幫忙過。秦一恆沒有邀請我同去。我也沒提。只要知道大家都過的很悠然自得,就不在乎是否還並肩前進了。
況且我心裡也清楚,接下來的日子,我和秦一恆還會碰頭的。因爲我已經幫他安排好了一個去處,當我新公司的副總,只不過我還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當天我們談了整整一夜。
這是第一次如此輕鬆的聊天。三個人天南海北的胡扯。再也不用被謎團困擾了。
第二天,我們仨分別啓程。白開去了廣東,秦一恆去了浙江。而我,則就地買了輛車,回了老家。
我用這些年的積蓄,加上又賣了幾套房子。
開了三間公司。兩家做實業,說到底只是想讓自己忙起來。還有一間公司是與張凡合作的金融公司。全權交給張凡打理,而我倆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好好敘舊。回憶了很多讀書時候的時光。
不過生意倒也不是一帆風順的,金融公司就經常會有資金運作上的小麻煩,比如借出去的錢收不回來什麼的。其中就有一個借款人,借了一筆錢跑路了。只留下他兒子撐着家裡的一個餃子館。我們調查了才發現,這個人同時借了很多人的錢。所以款項短時間是肯定收不回來了。張凡對此很鬱悶,因爲是他的失職。
但我只覺得沒什麼,生死都見慣了,這財來財往,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一晃這樣的日子過了足有三四個月。
我和秦一恆偶爾會通話,他似乎轉遍了全國。每次電話裡告訴我他所在的城市都是不同的。
而反倒是白開先進了我的公司。他對做生意沒興趣。只是聽我在電話裡隨口吐槽了一句,現在還經常有人給我打電話賣宅子。白開就風塵僕僕的過來告訴我他手癢,希望收兩個宅子玩玩。
對於此事我是很謹慎的,並不再想趟這趟渾水了。但架不住白開軟磨硬泡。後來我也是有些懷念以前的時光,真的跟白開又去收了幾個宅子。不過這次我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會再輕易犯險了。收的宅子都是處理起來非常容易的。
想起來,這樣的日子也算不錯。有兄弟,有事業,有安穩。
可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事。
就在整件事結束了半年之後,突然來了一個人找我。
這個人我是認識的,也正因爲這個人讓我發現。這眼前的風平浪靜之下,其實只是幻覺。
而真正的風暴,就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