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三十五章 宗祠

我們並沒有直接進大門,而是先溜到牆邊,我這才近距離看清了外牆上面刷的並不是土黃色的漆,而是很多牆面被大片大片地打上了膩子。我用手摸了一下,膩子還沒幹透,應該是最近才刷上去的。衆所周知,膩子是不耐水的,刷上去,趕上連天的陰雨,膩子就會被衝開。這就很有問題。我心說,難道是最近纔有人專門來刷過的?可是這一片一片的膩子刷過的地方看不出有什麼規律。

秦一恆也覺得奇怪,在一旁沉思了半晌,然後從包裡拿出一把瑞士軍刀把膩子颳去,露出黑漆漆的牆體。隨後他轉過頭對我說,這裡面都是血跡。我聽了嘴都張大了,仰起頭簡單看了一下,別的地方不說,單就我們面前這面牆上,零零散散足有十幾片被膩子蓋住的地方,這要真是血,得潑多少啊!

我問秦一恆,不會是人血吧?這要是人血那可就太恐怖了。幸好,他告訴我,這多半是牛血。很多工程、修路或者是建築啓建前都會有殺牛祭祀的習慣。只是這麼多血,殺的牛也不少,他卻想不通這其中的原因來,先拋去要不要活祭這點不說,單是把牛血潑到外牆上,這就已經是大忌了。血的煞氣很重,這樣不就相當於潑了供奉的祖宗一臉嗎?我們倆合計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秦一恆只好說,我們先進裡面看看,也許就能找到答案。

我們溜到大門外,用手電往裡照了一下。進了大門是一個小院子,過了院子纔到祠堂的前門。秦一恆叮囑我儘量別弄出動靜,他自己率先走了進去。剛邁進宅子,我就感覺自己跟做賊一樣,因爲之前去過的宅子,無論兇吉與否,都得到主人許可,所以都是大搖大擺的,這回偷偷摸摸的,我還十分不適應。躡手躡腳地前進看似輕巧,其實也很耗費體力,所幸院子並不大,我跟秦一恆很快就走到了祠堂門前。他活動了一下門,門並沒有上鎖。他就有些皺眉,把手電關了,人立即隱沒在了黑暗裡。我們已經進了院子,之前的月光多半被屋檐擋住,所以見他關了手電,我也照做之後,兩個人誰也看不清誰了。

過了一陣,眼睛才適應了黑暗,我看見秦一恆還是站在門前,像在想些什麼。我就過去壓着聲音問他,這祠堂的門不鎖,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畢竟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加上這窮鄉僻壤的,估計也沒人來偷吧。

秦一恆卻耳語道,不是這麼回事,我感覺這個祠堂裡有怨氣,好像還不小,剛纔開門嚇了我一跳。

我聽他這麼一說,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連忙問他現在怎麼辦。

秦一恆又低聲道,我不是給了你個籤子嗎?那個是桃木做的,如果一會兒進去,感覺有東西想上你身,你就戳自己,使勁戳,戳破了就沒事了。

我連忙點頭,心說,他懂的怎麼盡是些自殘的招式。可是他說得這麼嚴肅,我也不由得就攥緊了籤子。

秦一恆又等了一會兒,衝我比畫了一個手勢,就打開門進去了。我尾隨其後。進了祠堂,秦一恆並沒有立刻打亮手電,而是屏住呼吸靜了一下,然後才亮起手電。我立刻也跟着開了手電亂掃。

我先照向了牆角,總覺得如果這個屋裡有東西,恐怕也都是躲在角落的。見角落裡空無一物,我也就放心不少。手電光下,只見這間屋很小,想必只是祠堂的外堂,多半是供祭祖的人更衣去塵什麼的。我把手電光向前掃去,這一掃差點沒把我嚇死,只見正前方站着一個血淋淋的人,正一語不發地看着我!

我控制不住地叫了一聲,聲音還沒發出來,秦一恆就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還以爲他沒有看見那個人,嘴雖然發不出聲,手上就不停地比畫,想提醒他。

誰知他在我耳邊告訴我,別緊張,那個不是人,是一尊立佛像。我這才穩住了心神,示意讓秦一恆放開手後,自己蹲在原地喘粗氣。待到氣喘勻了,我才又壯着膽子把手電光照過去。

剛纔也是我一時慌亂沒看仔細,這下照過去,果然是一尊立佛像,足有一人高。只是這尊佛像渾身上下被淋了很多血,乍一看,還真像一個血淋淋的人。我雖然有些怕,卻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湊近了一些看。佛像身上的血跡還未乾,走近後很明顯能聞到血腥味。我用手電光照去,發現這尊佛的雙眼被人蓋了兩片葉子,用膠帶紙粘牢了,這下我更奇怪了。秦一恆恰好也在近距離地查看這尊佛像,我就問他這是什麼情況。

他湊近聞了一下,說,這肯定是血,但究竟是什麼血,我也不能確定,但就這個手段來說,應該是黑狗血,而這兩片葉子是柳樹葉。

秦一恆說完,我更加奇怪了,把黑狗血潑到佛像上幹什麼?

秦一恆說,想必都知道,這黑狗血是辟邪的,但那也要看怎麼用。血是煞氣之物,而黑狗血說白了就是急煞之物,用來驅邪其實就相當於用急煞去衝陰,有些以暴制暴的意思。而這尊佛像被潑了黑狗血,顯然是爲了衝佛像的靈性,讓它失去鎮宅的作用。而遮眼就更容易理解,眼睛無論是世界文化還是中國文化都有着一個非常特殊的文化位置,成語就有畫龍點睛之說,而現今很多藝術品或是民俗品在畫師繪外觀的時候,最後一項多半也是眼睛,就連入社團文龍虎上身的小弟們,最後眼睛上的一筆也是要由大哥親自點上的,這其實都是取點睛成活之意,所以,相傳用常年背光生長的柳樹葉遮眼,人用了是可以見鬼的,而在這裡,遮住佛像,與潑黑狗血是一個目的。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然後接着繼續說,這樣就是破了鎮宅的局,這個人是想帶什麼污穢的東西進來。

聽秦一恆這麼一說,我立刻打了個冷戰,有人要帶污穢的東西進來?可是這怎麼說得通呢?這裡是宗祠,雖然還沒看到靈位,但起碼也是供着這一大家子的列祖列宗啊!祖先雖然並非神靈,但也的確能起到鎮宅庇佑子嗣的作用。之前就聽說過,有的人家裡供着祖宗牌位,居然能發出動靜嚇跑小偷,這雖然不知真假,但起碼也是從側面看出祖宗顯靈並非虛談。

想到這,我就又看了一眼那尊佛像,忽然似乎明白了一些,難道說這個人爲了把髒東西帶進來,連裡面祖宗的牌位都用手段毀了?

我琢磨的工夫,秦一恆已經走到了佛像的後面查看裡屋了。我也躡手躡腳地湊過去,問他,這屋裡的髒東西你能不能感覺到?

他卻搖搖頭,表示剛纔開門的時候,的確有一股明顯的怨氣衝了進來,可是這會兒卻離奇地消失了,現在看來,只能走一步說一步,起碼要先進到裡屋再說。

說完,他就推了下里屋的這扇門,從門縫裡瞄了幾眼,無奈裡面一片漆黑,猶豫了一下,他又把門推開一點,人就鑽了進去。

我見他進去,肯定也得跟着照做,就側過身子,想學他鑽進去。通常,我們通過類似這樣狹小空間時的姿勢都差不多,但卻依個人習慣,有的人習慣先探進頭,而有的人習慣先邁進腿。我就屬於前者,可是沒想到我剛把頭探進去,還沒等邁腿,整個人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人立刻失去重心,一下子栽進了裡屋,直接把門撞開了。

這下摔得我還挺疼,秦一恆見狀連忙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這下可好,也甭偷偷摸摸了,門被我撞出這麼大動靜,藏着也沒用了。我乾脆站起身,立刻用手電去照身後,想看看是什麼絆老子,這才發現,居然是一截很高的門檻。剛纔秦一恆鑽進來的動作很連貫,我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還有這麼高的一截門檻。這門檻想必都知道,在古代建築或是古式建築裡面通常都會見到。無論是從玄學還是古代禮數上,這道門檻事實上是有很大作用的。相傳,門檻的高度都是有特別規定的,據說可以擋住冤鬼入門,也可以防止陰氣流入家門,而更有一些離譜的說法是門檻是剛剛高過殭屍縱跳的高度,所以,也是可以絆住殭屍的。而古代所說的大家閨秀二門不邁,其實也有這層含義在其中。古代女子的腳是很隱私的部位,是不能示人的,所以,即便女子站在門內向外看,門檻也正好能擋住女子的雙腳。

我印象中聽秦一恆說過那麼幾句,這門檻因爲長年累月阻擋陰氣,所以是不能踩的,說是踩過的人會走背字,運勢會受阻。想到這兒,我就回憶了一下,剛剛我應該只是絆了一下而已,並沒有踩到,所以運勢並不會降低吧。於是,我就轉過身,想繼續跟着秦一恆,這時,他已經走到屋子的另一邊了,手電光在那裡掃來掃去。我也用手電照過去,發現這間屋子出奇地大,大小跟大學時能容納幾百人的階梯教室似的。我快步跟過去,卻見他已經站定了,衝着手電照住的東西皺眉。

他照的東西,居然是一個靈位。看見靈位了,那這間屋子甭說,肯定就是祭拜的祠堂了。

我也舉起手電掃了這麼一下,這一掃我立刻吃了一驚,只見整間宅子三分之二的空間都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靈牌,一個挨着一個,都放在相同的石頭底座上。這家人還真是個大家族,這他媽的光祭拜的死人都已經這麼多了?我藉手電光着重看了幾個牌位,靈位上都寫着死者姓甚名誰,什麼時候掛掉之類的字。從靈牌上見到的這些人都姓萬,名字起得都文縐縐的,估計是按照家譜來取名的,然後按照輩分擺放。我掃了幾下,也就沒什麼太大興趣了,轉過身看見秦一恆還是站着一動不動,就拍了他一下,他纔回過神。

見他額頭上已經出了不少的汗,我心中大驚,連忙問他是不是感覺到髒東西了。

秦一恆搖搖頭,然後又用手電光掃了一遍密密麻麻的牌位,問我,難道你沒發現這些牌位都有些不對勁?

我頓時心跳加速,心說,你看出不對勁來就直接說啊,這語氣能他媽嚇死人!但這樣的環境下我又不好發作,只好又轉過身繼續掃了幾眼。我見靈牌一個一個地擺放得都挺整齊,可是卻不見什麼貢品,我心說,難道奇怪的地方是這些祖宗並無人供奉?

話還沒出口,秦一恆就先告訴了我答案,這些靈牌上的人都是一天死的。

一天死的?起初聽他這句話我沒反應過來,還尋思,人肯定都是一天死的啊,沒聽說過一個人能死好幾天的,而後我忽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連忙也拿着手電去照,一連照了幾個牌位。我又不甘心,又隨機照了幾個遠一些的牌位,這下,我頭上的冷汗已經流到眼眶上了。

秦一恆說得沒錯,雖然老歷上所指的什麼年、什麼日我並不太瞭解,但起碼我還識字,這些人即便所處的年代乃至朝代都不盡相同,但都是死在時年的同一個日子!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在那一天死是這個家族的傳統?可是這也完全說不過去啊,除非是自殺,否則天災、人禍、疾病、衰老,誰他媽的能計算得這麼精準,都在同一天死?

我想問秦一恆,誰知道他卻已經開始打着手電逐個查看起牌位來。他先是在前面幾排看了幾眼,然後直奔到了最後一排查看了幾個,最後居然定在一個牌位前不動了。我心知這是有事,連忙跟過去,順着他的目光一瞅,整個人就打了一個激靈!這個牌位與其他無異,然而上面刻的名字竟然是萬錦榮!這個名字對我而言並不陌生,他就是那個已故的著名建築師,我手上還有他家的一枚象棋子。這下我倒是懂了,秦一恆爲什麼會一直盯着這個靈位看,因爲這就有一個很大的疑點,首先,這個老頭的家族具體是幹什麼的我們並不知道,單從這個宗祠的規模來看,想必是個龐大富足的家族。雖說宗祠都會建在這個家族最初興起的地方,可是這個村子太偏僻了,而且周圍也詭異得很,那個老馬又被人用了足縛,這一切都顯得很不合情理,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個萬錦榮並沒有死多久,那麼他的靈位也一定是最近才立在這裡的。難道說那個要把髒東西帶進這裡的人就是爲萬錦榮立靈位的人?這不解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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