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了這麼久相宅師,我也多少摸到了點竅門。
但凡有鬼出現,特別是那種怨氣或者戾氣重的鬼。出現的時候都會伴隨着一點異狀。有的是起陰風。有的面前的蠟燭或者油燈的火苗陡然增減等等。
但是我知道肯定有一些鬼魂也會悄然無息的出現,這種鬼魂要麼是近百年的厲鬼。懂得控制自己的身影出行,要麼就是剛剛自然死亡沒有怨氣的散鬼遊魂。
今天我們等在沐曉顏家,我聽到外面突如其來地起了風。就預感到可能是春嬌來了。
此時我布放在客廳四周的幾根白蠟的火苗。也連續撲搖了幾次。
我趕緊摸出懷裡一個小瓶,裡面裝的是待產母牛的眼淚。這種東西很難收集,前一段休息的時候,我開着車去周圍的縣市鄉鎮。花高價才收來了幾小瓶。
我用食指蘸了一點牛眼淚,往眼睛上抹了一下。隨後讓赫連雙也照辦。
因爲這裡並非春嬌的死處,雖然我是佈陣者,但是正常情況下我們也是看不見鬼魂的。只能藉助一些道具來實現自己陰陽眼的目的。
而且這種牛眼淚還因爲傷眼,不能經常用,功能一次只能持續兩個多小時。
廖光明曾經說。大千世界。應該有很多能夠替代牛眼淚的東西。等待我們去發掘。多年來他也一直在尋找,可惜並沒發現更好的東西。
我和赫連雙各自抹了一指牛眼淚後,我轉頭向窗外看去。
鬼魂入宅,一般很少走門。因爲門是人走的,屬於人路,陽氣重。
果然我一側頭,就看到有一個人孤零零站在窗外。
饒是我們早有準備,赫連雙看到這人,依然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但是她的膽子比較大,也算跟着我們見過世面,驚呼了一聲之後,迅速就又止住了。
那人在窗外躑躅了一會,就順着窗戶走了進來。
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飄着進來的。她的腳跟是離着地的,走路的姿勢也是用腳尖着地。
走進來之後,她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我們看。
我看到來人並不像我想象中的農婦的形象,相反看起來倒是很有氣質。她中等身高,身材稍微有些偏瘦,面容雖然不算絕美,但是看上去卻很順眼,但是眼神之中透着哀怨。這讓我有點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春嬌?
她一直盯着我們看,面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突然意識到,我們是要把她引入陣來,這個時候她還沒有進陣,我們不能讓她起疑心,如果跑掉了我們就前功盡棄了,所以我們也疏忽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我們抹了牛眼淚才能看到她,這個時候盯着她看,她肯定就能意識到我們不是普通人,是能看到她的。
想到這裡,我趕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嘟囔着說道:“二舅一家也真是的,自己去滑雪,讓我們來給他看房子。走吧老婆,咱們也進屋睡覺去……”
說着,我起身去拉赫連雙。
赫連雙聽了我的話,一愣,“誰是你老……”
我趕緊衝她使着顏色,好在赫連雙冰雪聰明,瞬間就懂了。她也站起來,攙着我的胳膊:“好吧,老……公……”
同時,她的手在我胳膊下面使勁掐了我一下。
這把我給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差點就喊出來了。我趕緊咬了咬牙,控制住,要是眼淚把牛眼淚給沖掉,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好在我們的舉動看起來還算正常,我們剛往臥室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客廳的地方,鈴聲大作。
成功了!我們趕忙停住腳步,轉回頭去看。
我們看到進來的那個女人已經走進了那座七星鎖魂陣。
此時她在裡面像瘋了一樣,四處去撞,每撞到一個方向,就會引得鈴聲大作,但是那紅線就像是一面牆一樣,她衝到那裡就會被彈了回來。
但是我看到那七根棗木樁,也跟着劇烈地搖晃起來。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這座七星陣,最重要的法門就在那七星位上。如果木樁倒了一根,那陣就出了缺口,就算被破了。
而此時這女鬼已經將怨氣發揮到了極致,知道是我們擺的陣,如果衝出陣來,非對我們下殺手不可。
女鬼撞了幾撞,突然把頭轉向我們,厲聲說道:“是你們……你們居然設陣殺我……”
女鬼的聲音聽起來很真切,但是感覺聲音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不像是從她的方向傳過來的。而且聲音尖厲,讓人聽着直起雞皮疙瘩。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那種時候,就是聽見刺耳的摩擦聲,比如泡沫擦到玻璃上,或者是某種金屬互相摩擦發出的噪音,那種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讓你聽着很不舒服。
這女鬼的聲音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
不過這個時候,我的氣勢絕對不能落下去,這陣法的作用大小,跟佈陣人的道行和中氣有關。道行淺是我的短板,但是我努力站直了身姿,用手裡的巨吃劍一指那女鬼,丹田一運氣,暴喝了一聲:“呔……”
這一聲,把旁邊的赫連雙嚇得一哆嗦。
我接着喝道:“大膽女鬼,擅闖民宅,還不束手就縛?”
“我不是擅闖,我是他們家人,是他把我請回來的……”那女鬼可能是被我的氣勢給嚇住了,趕忙辯解道。
我一聽,她自稱是他們沐家的家人,看來有門兒。
我問道:“這麼說,你是春嬌?”
女鬼一愣:“你認識我?”
我冷哼了一聲:“區區小事,怎能瞞得過本法師的眼睛?”
我的戲份做的很足,連我自己都快認爲我是一個道行高深的法師了。
那女鬼聽了卻相信了,她在裡面不再掙扎,只求饒命。其實她口中的饒命,並非是指陽命,而是陰命。是求我不要讓她魂飛魄散。
我點點頭:“我也無意傷你,此陣還沒觸發殺陣,我有些事想問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春嬌點點頭,漸漸平靜了下來。
“你是怎麼被請入沐宅的?”我問道。
“除夕那天,我在街上游蕩,結果大哥燒紙請神,竟然還給我燒了紙錢。我心存感激,但是我看到大哥的氣色不對,我懷疑是他衝撞了什麼邪穢,便有意幫他,便藉着他請神的機會跟他回了家。我也是他們沐家的人,來到這裡不算是外人吧?”春嬌說着說着,依然在辯解自己。
我點點頭,看來沐凱豐還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他左右不了沐凱倫,也幫不上春嬌太多,不但幫她們料理了後事,見春嬌慘死之後,竟然還在除夕想着給她們燒些紙錢。
“這麼說,你是想要幫他?”我問道。
春嬌點點頭,慢慢將她來到沐家之後的事說了出來。
春嬌來到沐家後,就發現沐凱豐真的被一種很陰邪的東西吸食生氣,便想着幫忙解決。最後她經過排查,發現是那尊關公像在作怪。她本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清除那股邪穢,但是經過幾天夜間的努力,它發現那個邪物根本不像有自主思維的能力,好似創造出來唯一的用處就是用來針對沐凱豐的。
春嬌試着附身到關公像上,但那關公像上的血污卻一直阻擋着自己,不得已它只好一直嘗試用自己的鬼氣包裹住關公像,希望能逐漸取代那一部分邪惡的力量,但是始終都沒能達到。
這時我明白了,沐曉顏夜裡聽到的聲音和第二天發現物品擺放位置發生變動應該就是這兩股力量相互對抗的結果。
想到這裡我對女鬼說道:“春嬌姑娘,這個問題我既然已經接手了,就會想辦法解決的,你雖然是好心,但人鬼殊途,你陰氣比較重,留在這時間長了,對沐凱豐一家也會有不好的影響,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
春嬌點點頭:“我走可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