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說,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要是答應了,我反正也死了。告訴你們事實也無妨。如果你不答應。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我父母……就算我對不起他們。下輩子……下輩子希望再做他們兒子來補償他們吧。”玄浩文說道。
我點點頭,“只要不過分。你儘管提。”
“我這輩子過得窩囊,一直也沒攢下什麼錢,臨了還讓爸媽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我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我就那麼點存款。估計存摺和卡在收拾遺物的時候已經給了爸媽了。我房子是租的,估計我死了,房主很快就會把房子收走。在我住的牀頭裡有個夾層,裡面有幾枚古錢。是幾年前我幫一個學生過了論文答辯,他爲了感謝我送給我的。他爸爸是搞古董收藏的。說這幾枚古錢能值幾萬塊錢,這幾年應該也能增值了吧。我一直也沒賣,這次就拜託你們去把那幾個古錢取出來賣掉,把錢給我爸媽送去吧。”玄浩文說道。
我一聽,心裡一動。聽他說古錢。會不會裡面有我要的王錢啊。又一想怎麼會這麼巧呢?不過無論怎樣。這件事還是很容易辦的,我馬上就答應下來。
玄浩文看了我們一眼:“雖然你們有手段,但是到時候如果沒幫我辦到,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我知道他是怕我把古錢給吞了,我心裡說道,你現在就是個鬼啊。
我看了看時間,距離子時還剩下十幾分鍾了,即便現在出發,也未必能在子時之前趕到沐曉顏家了。
我擺擺手:“事不宜遲,你的事我肯定幫你辦到,我是修道的,你要相信我。但是現在我們得出發去沐家了,不然我怕時間來不及了。在路上你再跟我把事情說清楚吧。”
我讓赫連雙捧着那盤犀角香,上了門口的汽車。
我帶着玄浩文的鬼魂,駕車開往沐曉顏家裡。
在路上,玄浩文將樂靜自殺的前因後果,以及後續的發展,跟我們講了一遍。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當年樂靜雖然遭到沐凱豐的拒絕,但是她是一個樂觀積極的姑娘,她本沒有自殺之意。但是因爲玄浩文打電話過來,說這一切都是沐凱豐在一次聚會之中喝醉酒說出來的,當時還說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話來詆譭樂靜。
樂靜對沐凱豐極爲尊重,說什麼也不相信。但是玄浩文卻跟她說出了信中的很多句子,有些句子正是樂靜寫給沐凱豐的私房話,表達的甚至很露骨,如果不是沐凱豐親自說出去的,別人怎麼會知道?讓樂靜不得不對玄浩文的話懷疑起來。
樂靜去找過沐凱豐,沐凱豐躲着,給沐凱豐打電話,沐凱豐也不接,因爲沐凱豐堅信自己沒做過的事無須解釋,況且自己不想再與這個曾經的學生再有任何聯繫,不希望有誰再借由這件並不光彩的事打擊這個聰明且堅強的女孩子了。可惜沐凱豐的不作爲,被樂靜理解爲了理虧,她不能接受自己深愛的人竟是這樣的膽小鬼和在背後說人壞話的僞君子。於是樂靜懷着怨憤就割腕自殺了。
這個時候,玄浩文出現了。玄浩文的老家,在湘西一帶,小的時候,他曾經跟湘西老家的一個老表學了一種邪術。只是後來求學之後,就將這種邪術擱置了。
這次他不得不動用了邪術禁錮了樂靜的魂魄,取了一部分血液,輸入到雷擊槐木所制的關公像裡,並且將關公手裡的青龍偃月刀拿了下來。原來他是準備利用那關公像來爲自己轉運,這有點類似泰國養小鬼和南洋降頭術。但是後來他發現,這關公像裡樂靜的邪血的怨氣太重,自己怕也駕馭不了,便又心生一計,將這關公像送給了沐凱豐。沐凱豐果然愛不釋手,每日把玩,豈不知裡面樂靜的邪血正在每日裡吸食他的生氣。
而玄浩文之所以如此怨恨沐凱豐,是因爲他跟了沐凱豐十年,自認爲任勞任怨,希望能得到推薦升任副教授,但沐凱豐是個正直到近乎迂腐的人。他始終認爲玄浩文心術不正,還不夠資格,於是玄浩文就恨上了沐凱豐,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沐凱豐身敗名裂,斷送他的學術之路。
而樂靜自殺之時並未想着報復,但魂魄一直被禁錮不得重新轉世輪迴,怨憤逐漸增強,終於衝破了禁錮,反噬了玄浩文,也決定找沐凱豐報復。
至於玄浩文是如何得知樂靜寫給沐凱豐的信的內容的,卻是因爲他從沐凱豐那裡拿了一本學術書,在那書裡看到了那封信。而沐凱豐當時將信夾到書裡之後,就完全忘記了。而玄浩文看到了信的內容,便將這件事給宣傳出去了。這一切竟然都是玄浩文的陰謀,他的目的無非就是報復沐凱豐。
一切都是那麼巧合,而一切又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在玄浩文給我們講述的時候,赫連雙把車子開得飛快。即便如此,我們到達沐曉顏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一刻了。
已經過了子時十五分鐘,我讓赫連雙抓着那盤犀角香,我帶着玄浩文衝進了沐曉顏的家裡。
這時,我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沐曉顏和她的媽媽,正死死拉着沐凱豐。沐曉顏的嗓子喊得都嘶啞了,而沐凱豐像瘋了一樣,直往那客廳的中間掙去。
而沐曉顏和她的媽媽已經使出了全力,卻依然阻止不了沐凱豐。眼見着沐凱豐一點一點拖着她們母女向那客廳中間挪動。
而在那客廳的中間,我擺的那座鎖魂陣,此時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衝擊。
四周那七根棗木樁,劇烈地搖晃着,但是卻勉強保持着直立,上面的鈴鐺噹啷啷響成了一串。
但是這時我們並看不到陷入陣中的鬼魂,犀角香剛剛拿到屋子裡,還沒來得及散開。
沐曉顏看到我進來了,急忙大聲地哭喊叫:“樑雙七,你們可回來了。快看我……我爸瘋了,我們攔不住他,嗚嗚嗚……”
我趕緊安排赫連雙:“快,把犀角香拿到客廳,看好那繩子。”
赫連雙會意,我所說的繩子,就是連着吊燈下面那個桃木劍的紅繩。如果和樂靜說不通,我就只有讓赫連雙拉下那桃木劍,痛下殺陣了。至於結果怎樣,我也無法預知。但是那是一種魚死網破的計劃,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實施的。
可是我們進來之後,那一直在劇烈晃動的棗木樁,突然停了。
而沐凱豐此時也突然安靜了下來。但是隨之而來的,就聽到沐曉顏喊道:“不好了,我爸暈倒了。”
我一看,發現沐凱豐的身體正向地上倒去,而沐曉顏和她媽媽正在拼命地扶着他。
沐曉顏的媽媽看到我也是哭着喊道:“雙七啊,曉顏說你很厲害,快救救你沐叔叔吧?”
我趕緊說道:“阿姨,你放心吧。沐叔叔沒事,你們把他弄回牀上去,明天就應該能醒過來了。這裡交給我了。”
沐曉顏和她媽媽一起用力,拖着沐凱豐的身體,往臥室挪。我知道此時沐凱豐應該沒什麼大礙,估計是樂靜進了鎖魂陣之後,發現被困了,便用意念來控制沐凱豐來客廳將那陣法拆除。而我交代過沐曉顏,無論如何都要將這陣法保住,不然不光她爸爸危險,她和她媽媽都不能倖免。
好在我們雖然回來晚了,但是總算及時。
這時,那犀角香的香氣已經瀰漫了整個客廳。煙氣也逐漸擴散起來。
我看到在陣中有一道不太清晰的影子,孤零零站在那裡。
而我帶來的玄浩文,也站在鎖魂陣的外面,看着裡面的樂靜。我心裡一陣酸楚,兩個好端端的人,此時都變成了冤鬼。和死亡相比,那些所謂的愛情,所謂的名利,真的那麼重要嗎?也許我沒經歷過愛情,真的很難理解。
由於有了犀角香的存在,我便衝着樂靜說道:“樂靜,事情都弄清楚了,你真的誤會你的沐老師了。你們之間的事,不是他傳出去的。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
說着我一指玄浩文,又接着說道:“而你也已經把他給殺了,看到他的鬼魂,一切的冤仇應該也有個了結了吧?別再鬧了,趕快去投胎吧。”
樂靜看着玄浩文,玄浩文點點頭。
我又將事情的經過,挑了一些關於樂靜和沐凱豐的重點細節,講給了樂靜。
剩下的事,出乎意料地順利。樂靜本來就對沐凱豐沒有多少怨恨,一切都是誤會。而且她本身的怨氣,有絕大部分是因爲遭到了玄浩文的禁錮。而這種怨氣也在她反噬了玄浩文之後,得到了釋放。
今天經過我的解釋,她對沐凱豐的怨恨,也煙消雲散了。
這時,我突然聽到從書房傳來一聲啪嗒的聲音。聲音很大,把沐曉顏也吸引了出來,她衝進書房,一會就拿着那個關公像走了出來,遞給我說道:“這關公像突然從櫃子上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