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院牆是灰白色的。
而眼下這幾層院子的院牆,隱約間是紅色的,有點像是過去年代的宮牆。
我低聲問廖光明:“你說況施普他們,會不會進了這院子了?”
廖光明點點頭:“有可能。咱們也過去看看,我聞到的腐臭味,應該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等我們衝下山坡,來到這片宅子的前面。我突然也有了一種感覺,感覺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
但是又不能確定這味道的來源。
如果說我看到的老宅整體是一個民國風格,那麼我現在看到的房子,應該算是更古一些的建築。
廖光明看到了這座建築,堅定地說道:“我想應該就是這裡。”
“哪裡?”我問。
“影響赫連家族的運數根源。”
“爲什麼這麼認爲?”
“直覺加嗅覺。我就說問題不在陽宅,就在陰宅嘛!”
我一愣:“可是咱們已經去過了陽宅也去過了陰宅了。”
廖光明搖搖頭:“不對,我們疏忽了這裡。因爲這裡也算是陰宅的一種,只不過我們剛剛去過的陰宅是在地下,這裡卻是在地上。”
這時我注意到,在這宅院的門庭上方,掛着一塊匾額。
我湊過去看,發現上面有幾個大字:赫連宗祠。
原來這是赫連家的祠堂。我知道祠堂就是一個家族用來祭祀祖先的地方,通常會在祠堂裡會供奉祖先的牌位。
我同時也明白了爲什麼廖光明說着也算是陰宅的一種了。因爲這裡有祖先的牌位,自然也算是祖先的住所,所以也應該算是陰宅了。
一般的祠堂都會在家族舉行什麼大型的祭祀活動或者重大集會的時候纔會啓用,但是現在這祠堂的大門竟然是虛掩着的,我更堅定了赫連雙和況施普剛剛進了這裡的預判。
我和廖光明推開祠堂的門,順着門廊走了進去。
這赫連家果然是家資鉅富,修建的祠堂也富麗堂皇。在祠堂的前廳上空,掛滿了匾額。上面寫着世代流芳、同根共榮、敬宗紹德等鼓舞和激勵家族的詞彙,看着頗具規模。
迎面同樣也擺着一座麒麟吐玉書的屏風,繞過屏風,正面就是滿滿一面牆的牌位。
而與這些牌位比起來,更吸引我們的,是擺放在牌位前面空地上的一個三腳架。
那三腳架我們都見過,就是在老宅的時候,況施普曾經拿來勘測風水的。可是這東西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他們已經來過這兒了。但是當場除了這個三腳架,並沒有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身影。
“況大師?赫連雙?你們在嗎?”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出口喊了一聲。
由於屋子很空曠,我喊了一聲,滿屋子的迴音,並沒有人回答我。
雖然我們對那個況施普並沒有什麼交情,甚至我還有點討厭他。但是此時此刻,我依然有些擔心,因爲他們失蹤的有些離奇。
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況施普扔下了儀器不管呢?
“別慌。我想個辦法,試一試這祠堂的水。”廖光明說道。
祠堂中有現成的香燭,廖光明在那些牌位的前面點上香燭,後退到門口的位置。
隨後,廖光明摸出一個小瓶,用裡面的水抹了一下眼睛,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拜服在地,全身伸展開來。眼睛死死盯着牌位的方向。
我正感到奇怪,卻見廖光明衝我招了招手,意思是讓我也按照他的方法做。
我也跟着他趴在了地上,抹了一下那水。那瓶水清涼入目,頓時覺得眼清目明,非常舒服。開始的時候,除了那些牌位,我什麼都沒看到。但是保持這個姿勢不變,漸漸地我就發現在這祠堂正堂的地下半米高的地方,出現了一層一層的水波浪。
我嚇了一跳,剛想站起來。卻被廖光明按住了,讓我繼續看下去。
沒過多久,在那水波浪之中,好像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就在這大堂裡跳來跳去,一刻也不停歇。
我摒住呼吸,仔細觀察。慢慢地我發現,他跳的步子並不是亂跳的,而是有着一定的規律。
他是從房子的四個角落按照順序依次跳過,最後再跳回中央。他跳到中央的時候,人影就消失了。然後就會在四個角落的一個地方出現,然後再周而復始,最後在中央的地帶消失。
廖光明低聲提醒我:“注意看,那不是一個人。”
我沒明白,不是一個人,難道是兩個人?那個人在哪呢?
不過我找了好一會,看到的就只是那一個人在跳。但是隨着影像越來越清晰,我終於明白了廖光明所說話的意思了。他的語氣重音我理解錯了,他意思是說,這個正在跳的,不是人……而是一個混身長滿了毛的怪物。
廖光明拍拍我,示意我站起身。
等到我站起來的時候,那些水波紋還有長毛怪物就都消失了。
廖光明告訴我,這是一種特殊的踏勘手法,抹的藥水是懷胎待產的母牛的牛眼淚。說是那個時候的母牛多淚,淚水能洗滌一切世間髒物。所以眼睛經過淚水的洗滌,看到的那個怪物應該就在這間屋子裡,但是到底在哪,他也說不準。初步懷疑,屋子的四個角落下面有東西。也許影響運數的根源就在那裡。
我們做完了這一切,況施普和赫連雙還沒有回來。
而廖光明說即便看到了那個長毛怪物我們暫時也沒辦法去處理,只能回去讓李伯多找些人來才行。
我點點頭:“也許那兩個人已經回去了也說不定。”
這間正堂裡沒有其他的門,我們不得不退了出來。出來以後,天已經快要黑下來了。
我們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從祠堂的後面發出一聲喊聲。那喊聲不是很清晰,可能是由於恐懼,那聲音居然聽不出男女來,而且喊到中途聲音就沒了。聽起來好像是喊到一半,就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生生停住的。
我和廖光明對視了一眼,我問會不會是赫連雙?
廖光明點點頭:“估計是。”
我有點着急:“那咱得去看看啊,會不會出什麼危險了?”
廖光明看着我,很意外地說道:“咱們是來賺錢的,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沒必要多趟一趟渾水,很容易把自己陷進去。這是他們自己家的祠堂,發生了什麼事咱們不好插手。再說了,你不是和那個丫頭一直不對眼嘛?”
我對廖光明的態度也有些意外,不過這個時候選擇明哲保身倒也可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對廖光明說道:“這樣吧,你回去找李伯叫人。我去後面看看,如果找到了他們,我們回老宅匯合。”
說完,我沿着這座正堂旁邊繞了過去。繞到正堂的後面,我才發現,這座正堂是獨立在整個祠堂之外的。在正堂後面,還有一個大門,顯然是通往祠堂的後院。
我們在高崗上看到的好幾層的院子,就是從這裡進去的。而剛剛我們聽到的那聲喊,想必也是從這後面發出來的。
可以想象,赫連雙和況施普剛支開儀器,就發現了什麼。於是就扔下了儀器跑到了外面,順着後院的這個門追查下去了。
“後院的陰氣非常重,你要想好到底要不要進去。”廖光明突然在我身後說了一句。
“不是讓你回去嗎?怎麼還跟着我?”我說了一句,悶頭就往那門裡走。
廖光明嘟囔着:“廢話,我把你帶出來,就得對你負責。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他這麼說了,不管怎麼說,我這心裡還是暖暖的,知道這個時候,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我們相視一笑,進了後院,天就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而我們聽到的喊聲過後,就再也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由此我擔心赫連雙她們是不是出了事。
天雖然黑下來了,不過好在在後院的廊房上檐每隔一段距離,就掛着一個燈籠。燈火不是很明,應該是那種定期加燈油的那種長明燈。
光亮如星,照的整個院子悽悽惶惶的。
院子裡迎面就是一排房屋,只有一個門扇。而且那門扇有一扇門關着,另一扇門開着。
廖光明低聲說了一句:“我再一次提醒你,這後院的陰氣好重。我都有點喘不上氣了,這裡面肯定有古怪,你到底要不要進去?”
我低聲迴應:“我們來這裡不就是踏勘來的嗎?不就是爲了發現點什麼嗎?有陰氣不正說明這裡有問題嗎?”
廖光明擺擺手:“我現在基本肯定影響他們家運數的就是在前面那個房子裡的長毛怪物,跟這裡的陰氣應該沒什麼關係。”
聽他這麼說,我又有點猶豫了。一直以來我都是聽他的,他說去哪裡我就去哪裡。而這次廖光明這是準備讓我來做決定了。
我突然想到了我身上的鐘馗刺身,爺爺說他定期要有陰氣來潤染才行,不然就會死掉。這裡陰氣重,不是對鍾馗更有好處嗎?
想到這裡,我一揮手,媽的,死就死,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