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串了大概有二十多串,黃三說了聲,“差不多了。”
我停下手,黃三指着遠處黑漆漆的一處地方。“你拿着這些串好的腐肉丸子,往那個方向走。拐過那裡,就是黑水窩了。然後你把這些丸子都扔到黑水窩裡去。”
我一愣,“都扔了?你這是喂水耗子啊。還是釣水耗子啊?”
黃三瞪了我一眼,“知道打窩嗎?”
“打什麼窩?”我不懂黃三的意思。
“是釣魚的一個術語,也就是誘餌,用大量的食物把魚引來。形成一個魚窩。這些腐肉丸子就是起到打窩的作用,把水耗子引過來,我們纔好釣啊。”黃三解釋道。
“那也不用這麼多啊,這不把水耗子餵飽了嗎?”我疑問道。
“讓你去你就去,聽我的沒錯。”黃三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
我只能按照黃三說的,提着這些腐肉丸子,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果然往那邊走了不到一百米,我就聽到了水聲,同時迎面就看到了一片水澤。只是那片水澤如果不是有所準備,幾乎不太容易被人發現。
因爲在月光的映射下,那水面居然沒有泛出一點磷光,看着黑乎乎的。
真不虧了這裡是叫做黑水窩,我站到了一處高石,往遠處看去,發現果然有一條大河在這裡形成了迴旋。原本水流很是湍急,但是到了這裡後,就變得風平浪靜了。
眼前的黑水窩,靜得像一汪池塘死水。
我把手裡的那幾串腐肉丸子摘下來,在各個地方拋向了黑水窩。腐肉丸子噗通噗通落到水面上,隨即就沉了下去,留下一串小小的氣泡。
我灑完了所有的丸子,就回到了黃三那裡。
我回去的時候,看到黃三居然支起了兩座帳篷。原來他揹包裡鼓鼓囊囊居然裝着這種摺疊帳篷。
我過去沒好氣地說道:“黃叔,您是來露營來了啊?”
黃三指着那帳篷,“少廢話,你要是不想進,就在外面等着。不過你絕對不能往那黑水窩那邊取,別說我沒提醒你。兩個時辰之後,我們再行動。”
說完,黃三一頭就鑽進了一個帳篷,時間不大,裡面竟然傳出了鼾聲。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一個人坐在草地上。
不過我剛坐了一會就有些坐不住了,因爲這裡蚊蟲極多,特別是當人靜止下來之後,紛紛往身上撲,只一會的工夫我就被咬了好幾個包,又痛又癢。我不得不也鑽進了帳篷,把口收緊要好了許多。
我蜷縮着躺在帳篷裡,半夢半醒。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三在外面低聲喊了一句:“時辰到了,出來吧。”
我一激靈,趕緊爬出了帳篷。我看到黃三手裡提着一張漁網。
黃三見我出來了,將一把手電和一把尖刀遞給我:“一會水耗子會露出水面,到時候你用手電照着,我把它撈上來,然後你用這把刀把它解決了,馬上取膽。”
“水耗子不是在水底嗎?還會爬出水面?”
“沒錯。你剛纔打了窩,會讓那些水耗子失掉一些警惕,吃完之後,它們會浮出水面。到時候你用手電定住一個,我會把它撈上來。”黃三解釋道。
聽黃三說得簡單,我也生出了一些希望。其實黃三這種方法說是釣水耗子,其實是網水耗子了。
我們躡手躡腳帶着東西,來到了黑水窩。我們躲在一塊石頭後面觀察。
月光很亮,照到水面上,但是那水面平靜如常,並沒有一點異樣。
我看了一眼黃三,黃三衝着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們就那麼趴在石頭上,靜靜觀察着水面的動靜。
黃三的時間判斷得非常準,我們盯着那水面不足五分鐘,我就發現那水面上突然出現了一串泡泡。
緊接着,那水面上很多地方都出現了水泡。
我精神頓時就緊張起來,這難道說明水耗子有動靜了?
那水泡冒出來不久,在冒出水泡的水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個小小的身影。
我看到有一條條怪魚浮了上來,那怪魚的大小比普通的耗子大了不少,樣子和黃三畫的幾乎一樣。只是這些魚現在都是仰着浮在了水面上。
而且那些魚的肚皮是白色的,此時已經鼓了起來,跟個皮球一樣。
我頓時明白,這些水耗子是吃了那些腐肉丸子,撐得肚皮溜圓而浮上水面的。
不到十分鐘,那水面上就出現了不下二三十隻水耗子。它們全都是一個姿勢,肚皮朝天,躺在水面上。
這時,黃三指着比較靠近岸邊的那隻水耗子,做了個手勢。
我明白他是讓我用手電照向那隻水耗子,不過照過去不就驚動它們了嗎?我心裡狐疑,但是知道步驟很關鍵,此時不敢違拗黃三。
我將手電對準了那隻水耗子,猛地按下了手電的開關。
那是一把強光手電,一道光柱射過去,正射到那水耗子的身上。
與此同時,噗通噗通……
一陣水花響過,其他的那些水耗子紛紛扎進了水裡。一時間水面上漣漪頓生,只一會的工夫,水耗子就都從水面上消失了。
只有我用手電照着的那隻,像是傻掉了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我看到它的像極了老鼠頭的腦袋上,一雙黑豆似的眼珠不住地轉動着。
這時,黃三的身形一動,唰地竄了上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手裡的漁網已經在手裡展開了。
他衝到了水邊,手一揚,那張漁網被甩了出去,準確地罩住了那條水耗子。
等到漁網罩住了水耗子,那隻水耗子像是如夢方醒一般,開始劇烈地掙扎。
黃三緊着收了幾下漁網,將那網兜拉到了岸上。
同時黃三喊了一句,“快,上。”
我扔下手電,跑了過去,拎着我那把巨吃劍,就想刺向那隻水耗子。
結果黃三急的聲嘶力竭地喊道:“媽的,別用這個,用我那把。”
我不知道什麼意思,急忙扔開我的巨吃劍,把黃三給我的那把尖刀抽了出來。
我手持尖刀,竄了上去。
這時那隻水耗子竟然已經將那網兜嗑了一個洞,從那洞裡鑽了出來,正一下一下朝着水裡半爬半跳地移動着。
我看到它是用自己的魚鰭和尾鰭撐着地面,像一隻四足動物一樣爬行。
眼見着它就要爬進了水裡,我趕忙一個虎撲一刀刺向了那水耗子。
水耗子一扭身體,竟然躲開了這一刀。
我用力過猛,卻一刀刺空,身體差點撲到了地上。好在那水耗子離開了水裡,行動畢竟不便,在躲開我的一刀後,依然沒跑出我的攻擊範圍。
我用那刀又連續朝着那水耗子刺了幾刀,有兩刀已經刺到了那水耗子。結果那水耗子身上滑溜異常,我的刀剛刺上去,就偏了下去。
這時,黃三衝了上來,一網又罩了下去,將那水耗子給罩到了裡面。
那水耗子一陣掙扎,將那網都纏到了身上。
這下我看準時機,一刀刺在了水耗子的脖子上。
一股血噴出來,那水耗子抽搐了幾下,終於不再動了。
我鬆了一口氣,黃三讓我趕緊把那水耗子的膽給挖出來。
水耗子畢竟是一種魚,所以它身上的魚膽和普通的魚膽差不多,我刨開水耗子的魚腹,在裡面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比鴿子蛋大小差不多的魚膽。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魚膽收了。
黃三沒好氣地罵道:“你小子,媽的不聽話,我讓你用這把刀,你也不聽。差點壞了大事。”
我點點頭,“我還要問你呢,爲什麼非讓我用這把刀啊,我自己的巨吃劍也很鋒利的。”
黃三啐了一口,“我沒說你的不鋒利。但是這把刀是骨刀,用大魚的魚骨磨成的。只有用這種刀破開水耗子的身體,它的膽纔不會破。如果你用了其他的金鐵之器,破開水耗子的身體後,它的膽就破了。你拿了破膽,還有什麼用?而且,這一水窩的水耗子,這次受驚之後,就會有防備,下次恐怕要到一個月之後才能實施這個方案了。”
我擦了擦頭上的汗,真是好險啊,如果這次沒能成功,赫連雙的媽媽就救不回來了。
由此我對黃三才真的敬佩有加。
黃三拎着那水耗子的屍體,笑着說道:“這東西沒用了吧?那可就歸我了。”
我點點頭,“歸你了,可是你要這東西幹什麼?”
“吃啊……”
“啊?吃?這……這東西是吃屍體腐肉長成的啊,而且……而且剛纔還吃了我做的那腐肉丸子啊……”我聽黃三說要吃這水耗子,差點就吐了。
黃三卻把那水耗子用草棍從嘴裡穿好,收了起來,同時跟我說道:“這你就不懂了,雖然它們是吃腐肉長大的,但是肉質卻極其鮮美,爽滑細膩,入口即化,你要是吃一回啊,保管還想吃下一回。我釣過幾回這玩意,可惜沒有人配合我,等我回去做好了,你也嚐嚐……”
我趕緊擺擺手:“打住,就是山珍海味我也沒興趣,一想到它吃的那東西我就反胃。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吧。”
黃三撇了撇嘴,“沒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