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連滾帶爬地跑下樓去。
我始終手裡握着那根靈幡。
而田繼虎領着那幫鬼,在後面緊追。我能聽到那些鬼魂發出的鬼鳴聲。
我和廖光明朝着那影樓的大門衝了過去。
我們足足狂奔了數十米,一擡頭,卻發現那影樓的大門依然在前面不遠處。
我心裡一涼。心說壞了。難道又是遭遇了鬼打牆了。
鬼打牆算是個小兒科,我和廖光明都能破掉。只是現在我們根本騰不出手來,後面的田繼虎領着那些鬼魂,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他們此時似乎認爲我們都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衝出了樓門。準備順着街道跑下去。
但是我們來到外面,猛一擡頭,卻發現前面起了濃濃的霧氣,那霧氣瀰漫了整個天空。
“快。跟我走。”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同時一道身影從我們身後竄了過去。
我一看,那居然是張真仁的鬼魂。
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倒是衝上來了,我趕緊和廖光明一直跟着他跑了下去。
張真仁沒有領着我們朝門口跑,而是順着旁邊一條狹長的走廊跑了下去。
我這時有點蒙圈了,這還是在影樓裡嗎?我也來過幾次,怎麼從來也沒發現有這麼一條走廊呢?
張真仁在前面沒命地跑,他的身影有些飄。顯然是因爲沒有肉身的原因,而我和廖光明則不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終於我看到在霧氣之中,前面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小門。
張真仁猛地停住了,回頭跟我說道:“大哥。你們終於來救我了……這門通往外界,你們可以走了。”
我一愣,“我們可以走了?你怎麼不走?真仁,你到底怎麼回事?你的肉身呢?”
張真仁搖搖頭,將他手裡的那塊骨牌遞給我,“大哥。我走不了,我被困在這裡了,這幾天我秘密打聽了一下,這裡通往的地方,叫白古溝。你去那裡能找到血梧桐,樹下有百年腐血,用那腐血浸泡這牌子一天一夜,我的魂魄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我還想追問幾句,這時就聽到後面鬼魂的叫聲越來越近。
“大哥。這影樓到了晚上被一個很厲害的角色控制了,他到底是什麼我也摸不透,你們趕快離開這裡。”張真仁說了一句,就往回跑去。
“真仁。”我喊了一聲,張真仁擺了擺手,並沒有回頭。
“雙七,快走吧。這裡情況真的很複雜,咱們先按真仁說的去做。”廖光明催促我。
我只好推開那小門,衝了出去。
我衝出了小門,回身見到廖光明也跑了出來。但是就在一回身的工夫,那門就消失了。
我和廖光明面面相覷,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裡不知道是否安全,我和廖光明又開始往前跑。這時我發現,我們已經跑到了室外了,這裡的環境很陌生,像是到了一個偏僻的山區裡面。
這時我才稍微鬆了口氣,問廖光明知道不知道那門是怎麼回事?
廖光明想了想說道:“我倒是知道玄學裡對這種門的一種解釋。好像是跟磁場有關,相同的磁場就能形成類似傳送門的效果。而有一定道行的鬼魂,會帶來相應的磁場變化。這說明真仁說的對,這影樓裡有個厲害的角色,也許這門就是他改變了磁場的原因。”
我點點頭,“可是,真仁說這骨牌,要用腐血來泡,又是怎麼回事?這真仁也不說清楚。”
廖光明分析道:“我估計這骨牌裡應該是被加了張真仁的禁制。用腐血泡開,才能解除。”
“那真仁說,這裡通往白古溝,要找到那裡的血梧桐?我們是不是得順着這條路往下走走看看。”我指着前面唯一的一條山路,說道。
“沒錯。先找找看吧……我也不知道世上竟然有血梧桐這種植物。”廖光明說道。
我們順着山路走了大概有五六裡,這時突然那山路前面分了岔路了。
我們站在那岔路前面,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廖光明看了看天色,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我們坐在路口期盼有人路過好問問路,結果等了好一會,這時路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經過。
最後廖光明有些不耐煩了,他站起身來,說道:“雙七,我倒是有個法子能指出方向來。”
我眼睛一亮,連忙問道:“啥法子?”
廖光明一笑,說道:“我這個法子,肯定能給咱指出一條路來。但是前提是,無論它怎麼指示,咱們都得順着它的指示走,你可不能反悔。”
我擺擺手:“那當然,現在的情況是,我不認路,你也不認路,如果有辦法能指明方向,我爲什麼不走呢?況且你用的法子,肯定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廖光明點點頭,一隻腳擡起來,一邊往下脫鞋一邊點頭說道:“行,這可是你說的,指錯了可別怨我。瞧我的。”
結果廖光明可能是有日子沒洗腳了,他一脫鞋,一股異味撲鼻而來,我趕緊捂住了鼻子,“臥槽,你脫鞋幹啥?”
“這就是我的法子啊。您瞧好了。這叫仙鞋指路。我把鞋拋起,最後,鞋尖指定的方向,就是咱們應該走的方向。”廖光明自信滿滿地說道,同時嘴裡唸唸有詞:“過路神仙請聽真,法師今日路難尋。現借仙鞋來指路,何去何從定分明。”
說完,廖光明把他那隻鞋嗖地甩到了半空。
鞋子在空中轉了個方向,吧嗒掉到了地上。
那鞋子靜靜地留在地上,鞋尖不偏不倚正好指向其中一條岔路的方向。
雖然我對這法子不太認同,但是此時也只能選擇一條路走了。
結果我們順着這條路一直走到天矇矇亮,也沒見到什麼白古溝,更沒見到什麼血梧桐。
我有些泄氣,說是不是你的鞋指錯路了。
廖光明也有些鬱悶了,而就在這時,在那山口的方向,似乎來了一個人。
那人騎着一輛三輪車,好像拉着什麼山貨,看樣子像是出山去趕集的。
我們倆趕緊跑了上去,結果那人正騎着車,看到我們倆,嚇得媽呀一聲,扔下三輪車,撒丫子就跑。
我們倆被弄懵了,好不容易碰到個人,當然不能讓他跑了。我們倆在後面緊追。
那人跑得急,連續摔了幾個跟頭,終於被我們給追上了。廖光明一搭他的肩膀,那人殺豬般地嚎叫着:“饒命啊,鬼大人饒命啊……”
廖光明罵了一句,“放屁,你纔是鬼!”
那人聽見說話的動靜,有些似信非信,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到我們,又把頭扭過去,哭喊道:“饒命啊,還說你們不是鬼,那你們是什麼東西?”
我這時才注意到,我和廖光明各自穿着一身壽衣,還拎着靈幡。過了子時,我們早就顯身了。在這天剛放亮的時候,出現我們這倆形象,他沒被嚇死過去都算他膽子大了。
我趕緊脫了那壽衣,跟那人說道:“大哥,別誤會,我們就是過路的,想跟你打聽一下路。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你看,我手都是溫的。”
說着我握了一下他的手,那人這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看着我們驚魂未定地說道:“這你們太過分了,穿着壽衣出來嚇唬人,我差點被嚇死過去……”
我趕緊賠不是,問他:“大哥,我想問一下白古溝怎麼走?那裡有什麼血梧桐嗎?”
“白古溝?你們去白古溝幹什麼?”那人年齡在三十多歲,聽我說出白古溝,很是吃驚。
“我們有事要辦。”我敷衍了一句。
“如果沒什麼特殊事,就別去了。白古溝就在前面了。”說着,那人領着我們爬上了旁邊一個小土崗上。
站在那土崗上,他指着下面,說道:“看見了嗎?下面的那個山谷,方圓五里,就是被人們稱爲白古溝的地方。”
我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在腳下果然有一片大山谷,在山谷的四周,都是高低起伏的山。
原來我們距離白古溝已經很近了,廖光明的仙鞋指路居然指對了。
“據說這裡曾經在清朝的時候,發生過一場戰鬥,死了不少人。當時他們的骸骨都沒有人來收,直接就被風水侵蝕,天.葬在了這裡。有時候,這山裡的人還偶爾能發現白骨,所以後來就把這裡叫做白骨溝了。那裡地下埋着死人,而且是死了一百多年的死人了,我們山裡的人都要繞路,今天要不是急着趕路,我也不會走這條路的。”那人很熱心地解釋給我聽。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裡叫做白骨溝,並不是白古溝。
“那大哥,血梧桐呢?那裡可有一種樹叫血梧桐?”我又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血梧桐我也沒聽過。不過那裡好像有一種樹,是長着紅葉子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的血梧桐。好了,我得趕路了。你們好自爲之吧。”
那人說完,忙不迭地騎上三輪車,用力瞪着飛也似地離開了。
也許在他眼裡,我們倆可能就是兩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