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紫紅色僧裙,長齊腳面。上身穿一件類似坎肩的服飾。外面披着一張有身長兩倍半的紫紅色的披單。顯然這就是喇嘛身上的袈裟了。
那紅衣喇嘛把我們讓進了一間禪房,房間裡有兩個隔間。看樣子他是準備讓我們幾個人都住在這間禪房裡了。
紅衣喇嘛把我們安頓完,對着多吉說了幾句話。
多吉回了幾句,然後又看了我一眼。他們說的都是藏語。我聽着乾着急,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紅衣喇嘛說完,就衝着我們行了個佛禮,回身出去了。
我問多吉剛剛是在說什麼?
多吉看着我說道:“他竟然在問。我們之中,是否有一個姓樑的?”
我一愣,“他爲什麼這麼問?”
多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告訴他你是姓樑的,他也沒什麼反應,轉身就走了。”
赫連雙曾經給我們和多吉做了介紹,多吉是知道我們的名字的。只是我不明白,這個喇嘛爲什麼要找一個姓樑的?
而且在得知我姓樑之後,竟然又離開了?
姓樑的和他有什麼淵源呢?還是姓樑的和這座伽楞寺有什麼關係?
我帶着滿肚子的疑問,但是卻無可奈何。
多吉接着又說道:“那個喇嘛還交代我們,白天的時候,可以隨意參觀,但是晚上最好呆在禪房裡,不要出去,否則有什麼後果,自己負責。”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天已經黑下來了。最後一點殘陽也落到了山後,寺院裡被夜幕籠罩,只有點點的燈火,從寺院的各層院子裡透過來。
也就是說,我們幾個都不能走出禪房了。
張真仁問多吉,那個喇嘛說沒說如果出去,會有什麼後果?
多吉搖頭:“那倒沒有。”
“故弄玄虛,我看他們就是故意的,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你沒看武俠小說裡的那些喇嘛,就沒有好人。”張真仁說道。
我趕緊制止了他,“別亂說,那是小說,這藏傳佛教的道場,是神聖的地方。這些都是修行的高僧,怎麼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你可別給我搗亂啊。”
多吉也說:“雙七說的在理,這裡是佛門淨地,我們還是聽他們的,呆在房裡爲好。”
這間禪房裡點着兩盞油燈,我們在兩個隔間各留了一盞燈。我們三個和赫連雙、沐曉顏兩人分別在兩個隔間居住。
很快,外面就靜下來了。我們也各自躺下,想着各自的心事。
這座寺院的環境還是十分安逸的,夜晚降臨之後,萬籟俱寂,倒是休息的好環境。
我聽到張真仁和多吉很快就傳出了輕輕的鼾聲,我迷迷糊糊也準備入睡。
但是就在這時,我隱隱約約聽到外面傳來了呼喚的聲音。
那聲音很低,不像是喊出來的,像是有人特地壓低了嗓音在呼喚。
我激靈一下坐了起來,但是我發現張真仁和多吉依然在熟睡,似乎並沒有聽到那聲音。而我坐起來之後,那聲音也像是消失了。
但是當我再次躺下之後,那聲音卻又神奇地出現了。
我心裡好氣,這聲音不就是衝我來的嗎?我之前也經歷過多次,這對於我來說並不稀奇了。
所以我乾脆來到了窗前,將那窗戶打開了。
藏區的夜晚,格外清冷。窗戶一開,就從外面鼓進來一股冷風。
那風捲着樹葉,發出微微的呼號聲。
隨着那風,我聽到的那若有若無的呼喚聲這次聽得真切。那聲音似乎正在喊着一個字:樑。
“樑?”我下意識地就把這個字,當做了樑字。而不是良、涼等其他字。因爲那個喇嘛曾經問過,我們之中有沒有姓樑的人。這和晚上的這呼喚聲,剛好契合了。
此時此刻,即便是再冷靜的人,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一切都太離奇了,讓我不知佈局地就打開了房門,來到了院子裡。
那呼喚的聲音更真切了,我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個喊聲的方向走了幾步。我走走停停,而那個聲音像是在給我引路一樣,每當我停下腳步的時候,那聲音就再一次響起來。
我心裡明白,這就是在引我。
只有我走過去,尋找到聲音的來源,才能夠明瞭這發生的一切。
這伽楞寺的規模真的不小,裡面有幾層院落。我此時已經辨不清東南西北,這時按着那聲音的方向,一直穿過了幾道院落。
不知道是因爲這寺中的戒律森嚴,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
我這一路走來,竟然沒有看到一個喇嘛。白天的時候我明明看到這寺院裡有很多喇嘛在的。
越是見不到人,我心裡越是沒底。因爲我感覺到了這廟宇裡面透着一股陰氣來。
雖然這裡是藏傳佛教的寺院,但是我想應該和我們那邊的寺院大同小異。寺院裡,特別是到了晚上,是陰氣比較重的地方。
有很多孤魂野鬼會聞着佛香味,來到寺院裡。
此時我不想抹上守宮淚,因爲我還不想看到他們。我想那個聲音把我引到這裡來,肯定不是讓我來見這些孤魂野鬼的。
終於我隨着那聲音走到了這寺院的盡頭。我之所以如此判斷,是因爲我藉着月光,看到了迎面有一道山立在那裡。
而這寺院的最後一層院子,就在這山的前面。而在對面有一排房屋,這排房屋很是奇怪,我看不到有屋頂和牆壁,只能看到有一扇扇的門和窗。
很快我就反應過來,怪不得我看不到屋頂和牆壁,因爲這房子壓根就是鑲嵌在了那山體之中了的。
我站在那房子前面,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這時我聽到身旁有傳來一聲,“你終於來了。”
我嚇了一哆嗦,回身一看,竟然是白天給我們帶進伽楞寺的那個喇嘛。
我指着那喇嘛:“你……你會說普通話?”
喇嘛點頭。
“那白天你爲什麼不直接和我們說話,而是用藏語和多吉交流?”我很是不解。
“呵呵,我本藏僧,何必拘泥於何種語言呢?所謂佛有佛,道有道,你言你,我言我,自是如此……”
我擺擺手:“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懂。你能說普通話是最好了?是你發出“樑”的喊聲,把我引過來的?”
那喇嘛搖搖頭,“不是我。喊你的人,在裡面……”
說着,喇嘛手指向了鑲嵌在山體裡的那排房屋。
“這裡是什麼地方?裡面的人,又是誰?是他在找我?”我問道。
“這裡是閉關堂。裡面的人,當然是達西活佛,只是我不知道找你的人,是不是他。”喇嘛笑了笑,說道。
“跟你們說話是真費勁。”我氣哼哼一擺手,就準備進入那閉關堂。
“慢着。”喇嘛叫停了我。
我一愣,看着喇嘛,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那喇嘛突然從身後拿過一件袍子,也是深紅色的,看着像是一套喇嘛穿的袈裟。
他將那袈裟遞給我,“穿上這個。”
我看着那喇嘛,說道:“我不是和尚。我來這裡也不是拜佛的……”
喇嘛點點頭,“不管你是做什麼的,都要穿上袈裟,才能進入閉關堂。”
我聽喇嘛說完有些生氣,我將那袈裟一推:“是你們用喊聲把我引來的,卻給我定了這麼多的規矩。這閉關堂,我還沒興趣進去呢。”
說着,我轉身就走。
沒想到我轉身剛剛走出去十幾步,眼看就要離開了這層院子,就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樑大師,來都來了,不妨見過老衲再走如何?”
我一回頭,發現這聲音不是喇嘛發出來的,而是來自閉關堂。
“你是誰?”我衝着那閉關堂問道。
“老衲達西。”
“達西活佛?”我一愣,這活佛不是在閉關嗎?怎麼看起來今天是特意找我來的一樣。
我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紅衣喇嘛,他將那袈裟往前一遞。
此時我心中陡然生氣的疑問,讓我情不自禁地伸手將那袈裟拿了過來。我要進去問問達西活佛到底在搞什麼鬼?
而且我們這次來就是來見達西活佛的,只是他在閉關,我們原本以爲至少要等一個月才行。沒想到我們住下來的第一個晚上,我就會見到他了。這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有很多話我也想當面問問達西。
在那紅衣喇嘛的幫助下,我將那袈裟套在了身上。我看了看自己的這身打扮,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來了。
紅衣喇嘛伸手一推那閉關堂的門,示意我可以進去了。
那門吱呀呀地開了,裡面黑咕隆咚的,似乎並沒有點燈。
我站在門口正在猶豫,就感覺到後背有人推了我一把。不用問也知道就是那個紅衣喇嘛乾的。
這推的這一下,力道十足,我一下子就栽進了閉關堂的屋子裡。
裡面黑燈瞎火的,我生怕撞到什麼,趕緊努力將身體穩住。這裡面一股陰冷潮溼的氣息,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真不知道這裡面怎麼還能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