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這不是什麼石油宿舍嗎?”
惠飛一臉疑惑的看着黑車司機,自己接收到的來自狄御的信息,明明顯示的是東方石油宿舍,沒想到司機卻詭秘的一笑。
“嘿嘿,等你到那,你就知道啦!不過。。。。”
司機的話說了半截,突然停了下來,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過那裡現在應該已經荒了”
徐半仙兒接過了話茬兒,惠飛看着徐半仙兒的樣子,好像對這個所謂的紅樓,也知道不少。
“哈哈,老先生門兒清啊,也難怪,當年的紅樓,也叫紅樓院,那可是地標性建築,是多少宅男的啓蒙之地,又有多少爺們兒爲無數美女累斷腰的地方啊,可惜了,可惜啦!!”
司機接着徐半仙兒的話繼續說道,聽到這裡,惠飛多少明白這個地方有什麼風土人情,盛產什麼土特產了。
“可惜了?什麼意思?”
惠飛覺得既然是狄御委派的地點,事情就肯定不會那麼簡單,黑車司機如同城市裡流動的情報站,是打探行情的優選,所以他必定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在到達紅樓之前,調查清楚,以防萬一。
“封了唄,前些年掃黃打非,被打掉了,又失去一座男人的樂園,唉”
黑車司機一臉失望,所有的表情都掛在了臉上,看樣子沒少去啊。
“沒聽說別的事兒?”
惠飛不覺得事情僅此而已,緊接着追問起來。
“別的還真不知道,本來那種地方就魚龍混雜,人員流動性也大,是是非非的事情基本上天天都有,出什麼事兒都不新鮮,就好比說酒吧裡有人喝多了鬧事,你是不是覺得家常便飯,可你哪天要聽說圖書館裡喝多了鬧事,那是不是就算的上是新聞了,所以那邊的事兒,很少有人放在心上。”
司機侃侃而談,汽車也漸行漸遠,慢慢的,遠處一片高大的樹蔭之下,隱隱約約露出來一處紅色磚牆的樓房。
“老闆,我就只能送你到這了,前邊路是封着的,得麻煩你自己走幾步了,老先生的話,我接着帶他找中介,不知道這車費。。。”
黑車司機指着前邊一處崗亭說道,惠飛順着崗亭看去,一個落魄的柵欄大門矗立在路邊,門垛上已經長滿了雜草,順着柵欄看向裡邊,是一片空地,通過空地上網格狀的雜草分佈,可以推斷,這裡之前是一個停車場。
“車錢我給,你就好好帶着他找個房子租下,然後就沒事了,那個。。徐半仙兒,我這有點事要辦,等完事兒了,我要出趟門,你呢,就先好好待着,保不齊我還會找你。”
惠飛從兜裡掏出五百塊錢,遞給司機,轉身看向後座的徐半仙兒,原本按照計劃,他想去一趟浙江,沒想到狄御一點都不讓他閒着,直接安排了這個地方,眼下只能按照之前說的,先把徐半仙兒安頓下來,畢竟關於幽冥八卦的事情,可能還有問題要問他。
靠在後座半睡半醒的徐半仙兒沒有回話,只是擺了擺手,惠飛眼看已經臨近傍晚,心裡暗暗叫苦,“媽的,一會兒又天黑了。”
惠飛匆匆下了車,目送徐半仙兒乘車遠去,自己狠狠的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八卦吊墜掛在脖子上,緩緩地走向崗亭。
“幹嘛的!”
門亭裡傳來一聲吆喝,一個迷迷瞪瞪的保安,從小窗子裡探出頭,歪戴着帽子,死死的盯着惠飛。
“師傅,請問這裡是東方石油宿舍嗎?”
惠飛笑臉相陪,客客氣氣的問道。
“昂,是啊,你幹嘛啊?”
保安警惕的看着惠飛,眼神裡透着一股好奇。
“我是試睡員,這裡有房子要法拍,能讓我進去嗎?”
惠飛並沒有隱瞞自己來的目的,這點他不得不佩服狄御,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當惠飛說出自己身份的時候,一般人不會質疑,,甚至不會覈實他的身份,哪怕惠飛毛幹爪淨,連個證件,名片都沒有。
“噢?試睡員?我牆都不扶,就服你,你等一下”
保安從崗亭裡出來,一邊打開了柵欄門上的鎖,一邊上下打量着惠飛。
“大爺,你這麼看我幹嗎啊?有事啊?”
惠飛決定進去之前,先跟保安套套近乎,瞭解一下紅樓的事情。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你沒事吧?”
保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惠飛,好像他纔是那個有事的人。
“那個。。。大爺,我跟你打聽一下唄,這裡現在什麼情況啊,感覺。。。有點荒涼呢。”
惠飛並沒有直接回答保安,反而直奔主題,希望能夠探聽一些虛實,以備後患。
“破產倒閉了,能不荒涼嗎?老子仨月不開工資了,我比它們還荒涼,都他媽饑荒,要多荒有多荒,要多涼有多涼!”
保安一說就滿肚子委屈,卻一臉無奈。
“我聽人說,以前紅樓不是挺有名的嗎?怎麼會破產倒閉了呢?”
保安一聽惠飛提起紅樓,眼珠子都瞪圓了。
“啥玩意兒?紅樓?哎呀我去,你說紅樓啊,我以爲你說的是東方石油呢,紅樓當然有名啦,要沒有紅樓,東方石油早他孃的倒閉了。”
保安說到紅樓,一時間來了精神,臉上也有了表情,眼神裡也有了光。
“這話說當年啊,東方石油是做石油勘探設備的,原來還能吃國家補貼的時候,那傢伙也算是風生水起,可後來啊,國家不管了,一下子就完犢子了,眼看自己快活不下去了,公司就開始往外出租自己的設備和房子回籠資金,這紅樓。。。就是當年承包出去的資產。”
惠飛順着保安指的方向看去,終於看清了紅樓的真實面目,一排高大的樹後,一棟紅色的五層磚牆,看樣子,很像八十年代職工宿舍筒子樓。
“這紅樓啊,當時的職工宿舍,裡邊的房子,都是小單間,結果公司也沒想到,正是這樣的房屋結構,被一羣外地來的皮條客給承包了,帶了一幫小妹到這裡做皮肉生意,一時間,紅樓的名字在全市都出名了,紅樓一語雙關,由於是老式紅磚房子,又是做那種買賣,叫紅樓也沒毛病,也有文雅一點的叫紅樓院,也有糙一點的直接叫炮樓的。”
保安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惠飛自己端詳着保安,看樣子有六十多歲,能把這裡的事情說的這麼清楚,想必乾的時間不短了。
“所以後來掃黃打非,這裡被查封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是嗎?”
惠飛利用從黑車司機那裡聽到的小道消息,繼續試探保安,
“唉~這咋說呢,也對也不對吧,掃黃打非也好,查封也罷,都是後話,因爲在這之前啊,這裡出了一檔子事兒,要是當時不出事,也不會觸發當年大規模的掃黃打非行動,這麼說吧,出事在前,查封在後,一個是前因,一個是後果。”
保安說到這裡,看向了一旁的停車場,臉上閃過了一絲落寞,彷彿在回憶從前,那個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時代。
“出事兒了?出啥事兒了?”
就當惠飛覺得自己就要了解核心事件的時候,保安突然又變得警覺起來,看着惠飛,一臉謹慎。
“你打聽這,打聽那的,你到底是幹啥的,你是不是什麼媒體?記者?你不會是來暗訪的吧!”
完犢子了,自己問的太過於着急了,可天馬上就要黑了,時間有限啊,要是有一壺老酒,二兩花生也許就能多聊幾句,唉?對呀!!
“那個大爺,你別誤會,我就是來試睡的,不是什麼記者,更不是什麼暗訪的,這不是膽子小,多問幾句寬寬心,別誤會,別誤會,反正這也沒啥事兒,我去買上一瓶好酒,弄點下酒菜,咱爺倆邊喝邊聊,到了晚上,也能做個伴兒!”
惠飛試圖用喝酒的方式拉近和保安的關係,卻被一陣急促的鬧鈴聲給打斷了,鈴聲大的都有點刺耳兒,很明顯是那種老式上弦的搖頭鈴。
“行啦,行啦,要喝你自己喝吧,七點了,我下班了,我不管你是不是記者,暗訪的了,你不是要試睡嗎?去吧!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這個地方死過人,怨氣重的很,聽說夜裡會有光着腚的女人來回溜達,所以有人把這裡的名字改了,不叫紅樓院,而叫紅樓怨。。。。怨氣的怨。。。。”
保安說完,轉身就回到崗亭,按停了鬧鐘,準備下班。
“聽說?哎哎哎?大爺,你不是保安嗎?現在就下班了嗎?誰接你的班啊?”
惠飛一聽保安說自己聽說夜裡鬧鬼,不由得心裡一驚,趕忙追問起來。
“夜班?哪裡來的夜班?自從出事之後,這裡就再也沒有人敢上夜班了,所以我說,你敢來這裡試睡,我牆都不扶,就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