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煕來熱河圍場狩獵,當然不是一天兩天便可載興而歸的。這地方密林草茂,山青水秀,放養了不計其數的勇獸。木蘭秋獮每年舉行,有時扈獵官員和士兵達數萬人,而從江南、西北和東北地區駐防的八旗也會選派精兵參加行圍,周圍的蒙古盟旗也按例派兵參加,甚至新疆的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等民族的貴族也不遠千里前來隨圍。
昨日康煕的心情不佳,大家都在暗自思忖原因為何,但只隔了一宿,今天便見他精神抖擻,背挎弓,刀懸腰,踏着青緞涼裡靴,披着一件藍緞錦袍,滿面紅光地走來。
"今日人來得齊全,很好!這苑裡都是未馴之獸,可供大家玩個痛快,但可要謹記安全為上!"罷手一指,魏珠即端着紅木盤呈上,康煕把黃布一扯,上面露出文房四寶:"狩獵一是為了訓練體力,二是為了遊戲。朕也不賜什麼黃金珠寶,顯得俗氣。今晚在清音閣有京城的名戲班上臺,捕獲獵物最多者,可任意選擇一戲目。"
"哎,皇阿瑪在搞什麼?今天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胤禟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想讓人發現他在說話。只有站在他身旁的胤祀才聽到,他沒有答話,倒是胤俄迴應:"皇阿瑪也真是,太小氣了吧,贏了就賞齣戲而已。"
"十叄弟,今天你要盡全力,把昨天那場仗贏回來。"胤禛在最後翻身上馬時對胤祥說,昨天的風光只是一支金箭,沒有什麼特別。
"四哥,你的意思是......"胤祥自小武術便好,胤禛在這方面一向較弱,所以胤禛不爭也不是奇怪之事。
"這齣戲,無論如何不能讓八弟他們來點,皇阿瑪在試我們吶,你要贏。"
康煕的心思其實並不難懂,皇子們只需稍稍用神便知其意。此時,他一溜地掃視眾人臉上的神色,也已心中有數,隨即宣佈開始狩獵。
而在寢宮歇息的齊宣,昨晚的破處見紅之痛,似乎到現在還隱隱感受得到--難怪人家說女人的第一次是特別難忘的,因為很痛。
"齊貴人醒了?奴婢馬上去為齊貴人準備浴水,請齊貴人稍候。"
"皇上呢?"一個宮女走後,尚有另外一個宮女為她掀簾整被,扶她坐起。自從經過李穎滋用藥用針那一遭之後,她的生理週期被打亂,氣色較以往有所差。
"皇上今早就去獵場了,說是王公貴族都到了,皇上有旨讓齊貴人好生歇着,不必叫醒你。"
一看天色,竟是快臨近中午,齊宣還是第一次睡這麼久的時間。手邊摸到一些凹凸不平的東西,好奇地掀開牀單,赫然發現一些蓮子。
"這不是蓮子嗎?"那宮女看來也是一臉地不知情。
"不是你們放的嗎?"她知道宮中一向有這個規矩,初侍寢過後的牀鋪一定要留有蓮子,寓意早生貴子。
"奴婢沒有。"忽然,她想起什麼,笑開了嘴:"一定是皇上!皇上今天早上命我們拿些蓮子來,我們還當皇上想吃呢。"
溫熱的浴水已經**好,宮女們扶着齊宣,為她寬衣:"齊貴人,皇上真疼你。"她們不知昨天是她的初夜,由此也可見康煕的細心體貼。想起昨晚他待自己小心溫柔,雖然痛楚始終難免,卻也不失甜蜜幸福。
"是啊,皇上說,貴人昨晚勞累了,所以就命內務府**了這一花浴,有消除疲勞、疏經活絡的功效呢。"
嘴邊帶着甜如玫瑰花開的笑意,昨晚種種,記憶猶新…...現在全身被玫瑰花、旋復花、蓮花、月季花、金銀花、扶桑花等多名貴花粉和花瓣包圍,暖暖水流滲透肌膚,卻也不及藏於他雙臂之中那般美妙。
她擡起手腕,那明黃福字玉佩透徹明亮,這是昨天夜裡康煕親自為她掛上:"你帶着這個,沒人敢再欺負你。"康煕還要封她為嬪為妃,但是皆被齊宣拒絕:"我……"當時才發現自己一直忘了臣妾二字,便欲改口:"臣妾…..."康煕微笑打住:"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你不用拘於這些禮數。"在康煕的心裡,"臣妾"二字反而代表着距離,他不喜歡和她有這種距離。
把玉佩脫下,放回他的掌心:"我是你的妻子,你已經給了我貴人的名份,夠了。就算當妃子,當皇貴妃,甚至當皇后,也只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
"可這樣,你纔可以和她們平起平坐,省得她們都對你趾高氣揚的。"康煕豈會不知這些女人的行事做風,所以哪怕是破了後宮之例,他也要封齊宣為妃。
她搖頭:"名銜越大,要煩的事越多,我不想把心思浪費在那些雜務上。"
"那你的心思都在什麼上面?"
她丹脣逐笑開,窩在他的懷中:"為**者,心中所想自然是夫君之事。"她當真這樣想,即使在二十一世紀,她也是這樣想。婚後當以夫為先,凡事想了他再想自己--因為這是她媽媽當年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她的話着實感人,讓康煕的心潮涌動,如此貼心之話真的很久沒有聽過:"只可惜,朕不能給你東宮之名。"
重重一聲嘆息:"做朕的皇后,都命不久矣…..."他緩緩道來幾任皇后的事情,孝誠仁皇后因生皇六子,產後幾個時辰就死於坤寧宮,時年二十二歲。當時康熙很悲痛,輟朝五日,諸王以下的文武官員及公主王妃以下的八旗二品命歸人等。俱齊集舉哀,持服二十七日。五月二十七日奉移皇后梓宮權厝都城北鞏華城。孝昭仁皇后則是康熙的第二位皇后,初入宮封爲妃,康熙十六年八月二十二日冊爲皇后僅半年,於康熙十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已時崩於坤寧宮,距第一位皇后死還不足五年。第叄位皇后是孝懿仁皇后,康煕二十年晉爲皇貴妃,康熙帝自孝昭仁皇后死,十多年時間沒立皇后。康熙二十八年皇貴妃病重,康熙奉皇太后懿旨諭禮部初九日冊立皇貴妃佟氏爲皇后,頒詔天下;初十日申刻皇后崩。實際上,她只當了一天皇后。
他撫着齊宣的素臉,如此清麗,真如一朵芙蓉水中生:"朕絕對不要讓這些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你這次回來,朕不會再讓你離開。"
溫熱的體溫在彼此間傳遞,她逗趣地笑着說:"看來我不應該回來。"
"你後悔了嗎?"他一臉正色,未懂她的玩笑,因為他太緊張。
她一笑勝星華,如霜雪潔白的玉臂圈在他的頸上:"如果我說是呢?"
"那你也只能認命,朕就算綁,也要把你綁在身邊。"他的話像是玩笑,神色卻極認真。齊宣為他抹去眉宇間的嚴肅,水盈盈地看着他深不見底的黑瞳:"如果我會後悔,那是因為我沒有回來。"
此語動情,讓康煕忍不住再次在她脣上印下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