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不留餘地
“太子殿下，娘娘。”
宮女行禮罷，即刻稟道：“宴真縣主前來看望娘娘了，此時便在殿外。”
雲妃心底一驚。
宴真縣主怎會突然來看她？
莫非是因寧貴妃被禁足之事……
雲妃心思反覆間，有些不安地道：“將人請進來罷。”
另又吩咐宮女去換茶。
“不如殿下先回去。”雲妃轉頭向祝又樘說道。
她怕宴真來者不善。
祝又樘見宴真頗算冷靜，並無甚異樣之處，遂才點了頭。
他竟然不曾否認！
“無礙，非是什麼大事。”
“宴真見過雲妃娘娘，太子殿下。”
一旁的太監卻連忙垂下頭，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宮女會意，連忙應道：“奴婢遵命。”
沒有厭棄，沒有不屑。
能吃能睡……如此甚好。
面前的少年俊逸非常，每一處似乎都經過精心的雕琢。
雖然剛剛已經決定要誓死效忠，可這也結束的太快了……
太監連忙護住祝又樘，冷聲呵斥道：“縣主莫要失了分寸！”
原來她在他心中，竟是連撒謊騙一騙的必要都沒有嗎？
宴真幾乎是咬緊了牙。
她未有去坐，只站在原處，說道：“聽聞雲妃娘娘大病初癒，宴真特來探望，不知可打攪到娘娘和殿下說話了？”
待至外殿，祝又樘語氣平靜地道：“不必送了，娘娘如今身體尚且虛弱着，你們且要處處多加留意。”
“聽說學規矩學得極快，人也機靈，平日裡更是能吃能睡，殿下只管放心。”
這是厭惡她了？
“還請殿下單獨賞面。”
“殿下留步！”
宴真看了一眼那矮矮的鼓凳，眼中閃過不悅。
她努力剋制着情緒，還欲再說，卻見面前的少年人已經提步欲離去。
她開口道：“那日我使人去送酒……那丫頭不懂事，言行間衝撞了殿下的人，還請殿下不要往心裡去。”
“阿平是吾信任之人，縣主有話直說無妨。”祝又樘語氣平靜，並無屏退身旁太監之意。
她從沒想過，竟有以比被他厭棄更加令她心寒絕望的答案。
太監聽得很是受寵若驚。
太監轉頭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暗暗納悶——這不是方纔還在鹹福宮裡的宴真縣主麼？
“殿下！”
他擡手向雲妃施了一禮。
太監默默攥拳決定，從今日起，要誓死效忠殿下。
“出宮在外，本爲圖一份清靜罷了。日後那別院，縣主還是勿要再使人前往了，以免惹起附近百姓疑心。”祝又樘又說道。
天知道她有多盼着他能否認！
一邊命人搬了鼓凳過來。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便將宴真極不容易堆砌起來的理智盡數擊垮。
“縣主逾越了。”祝又樘語氣仍舊平靜。
一個區區縣主罷了，殿下願意聽她說兩句話已是給她臉了，如今竟還敢在殿下面前發瘋撒野！
好，還真是坦蕩啊……
少女原本含着倨傲的語氣，在提及“殿下”二字時，總會略有和緩。
“不必了。”
“縣主不必多禮。”雲妃虛扶了她一把，儘量笑着問道：“縣主怎麼突然過來了？”
面對這樣的視線，宴真下意識地想逃避，卻又極力忍住。
圖一份清靜？
她甚至想，若他表露出絲毫的嫌惡，他便也成了她心目中膚淺且面目可憎的凡夫俗子，全然不值得她再有絲毫心軟，甚至是放低姿態。
少年人語氣依舊透着過分的平靜，便是神情，也無絲毫變化。
她猛然追上前，越過他，擋在了他面前。
雲妃還欲再說，宴真已然被帶了進來。
宴真顧忌不了任何，聲音因激動而戰慄，其中又夾雜着諷刺。
祝又樘離開鹹福宮，在回東宮的路上，同身邊的太監問起了張鶴齡二人這兩日的近況。
宴真腦海中有着短暫的空白，旋即，只覺如墜深淵。
“是因爲我的臉，對是不對？！”
祝又樘透着冪籬，直直地看進她的眼睛裡。
宴真臉頰顫動着，冷笑出聲。
他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大度寬容，從不計較這等小事。
這種熟悉的感覺叫她心底生出悸動來，她鼓起勇氣笑着說道：“那來日，我再親手釀了送去。”
他在宮外，與許多人都有往來，甚至終日出入他人府邸……此時竟同她說想圖一份清靜?
可他沒有。
他不過幫着殿下辦了幾件沒什麼挑戰性的差事而已……
“孩兒告退。”
祝又樘點頭。
罷了。
內殿中，宴真眼底閃過懊惱。
她極不容易見他一面，怎麼他就這麼走了？
宴真行入殿中，微微屈膝見禮。
宴真微微咬了咬脣。
此時，忽然有一道稍顯急促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話中之意，倒像是隻有她會惹得他不得清靜似的！
宴真微微鬆了口氣。
宴真幾步追了上來，看着祝又樘，道：“我有話要同殿下說。”
雖沒有……卻仍不曾給她留下絲毫念想。
宴真臉上笑意霎時間凝住。
急促的不是語氣，而是說話之人氣息不穩，顯然是一路疾走而來。
十六七歲的少女身形窈窕，外穿一件質地上乘的緞面海棠色披風。一頂冪籬遮去容貌，將那股深刻進骨子裡的張揚之氣消減了些許。
“不必。”少年開口，語氣淡然，卻彷彿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幾乎沒有猶豫，少年便開口拒絕道：“吾不喜吃酒。”
若衝撞了他家殿下，治一個不敬之罪可有她受的！
“自是不曾，殿下原本也要回去了。”雲妃看向一側的祝又樘。
“你容貌如何，與我何干。”
“……那我倒想問一問殿下，那日在別院中的女子，是何人？”她語氣咄咄地問道：“難道她便不會擾了殿下的清淨？”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沙啞刺耳。
這宴真縣主怎麼如此口不擇言，他知道了殿下這麼大的秘密，該不會要被滅口吧？
雲妃便示意宮女相送。
也沒有絲毫情感。
祝又樘下意識地駐足，卻沒有回頭。
他眼中根本沒有她！
自然也不會在意她是什麼模樣……
她頭一次知道，性情溫潤如他，竟能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不留餘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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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