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贏酒
“姑娘,您看——”
阿荔輕聲道:“那好像是大姑爺。”
張眉壽坐在椅中,循着阿荔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瞧見一道身穿靛藍長袍的高大男子背影。
雖只是個背影,但也能大致認出,那人確是她那位大姐夫齊章無疑。
張眉箐也瞧見了人,有些驚訝地道:“原來大姐夫真是個文人啊,竟還會逛詩會呢……”
“怎麼,是不是文人,還能是假的不成?”劉清錦聽着了,在一旁笑着問道。
張眉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以貌取人了。”
她只當那些將軍什麼的,都是不愛讀書的。
“二姐,你說咱們可要上去說話麼?”張眉箐悄聲問道。
少年身穿寶藍色直裰,大致看去,應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約是有半柱香的功夫過去,一名身穿藏青長衫的儒生出言所對,得了幾名先生點頭認可。
方纔不提這桃花酒還好,這般一提,倒是叫她記起了一些前世舊事——
張眉壽眼神裡微微現出思索之色,是莫名覺得這少年有些眼熟,卻一時又記不起在何處見過。
樓中已設下了雙耳銅壺。
張眉壽笑着沒說話,只下意識地往屏風隔開的鄰座上看了一眼。
四下談笑聲響起,樓下幾名先生稍議片刻,亦是頷首。
只是剛開局沒多會兒,宋福琪便灰溜溜地折返了回來。
阿荔此時便悄聲笑着說道:“那今日這酒一準兒是吃不上了……”
四下靜了靜,而後便是此起彼伏的稱讚聲。
“京城倒是真是塊兒臥虎藏龍之地呢……”他回到座位上,吃了口茶,掩飾尷尬。
張眉壽瞧見那少年同齊章說着話,小廝接過夥計送來的茶壺,躬身斟茶。
而此時,忽有一道少年人輕鬆閒適的聲音響起。
張眉壽和張眉箐聽得點頭。
說到父親如今對張伯父的討好程度,也真是要命了。
王家公子雖幼時有神童之名,可到底不常顯於人前,此時乍然一聽,不禁覺得驚豔。
此處雕花圍欄爲環形,四面盡將樓下大堂情形收入眼底,張眉壽幾人在北面,恰與齊章一行人面對面,只隔欄相對。
反正詩詞書畫什麼的,是不指望了。
竟連他這個目不能視的孩子都用上了。
“先別開,等再贏一罈,湊個雙數兒!”宋福琪丟下一句話,便帶着小廝下了樓。
劉清錦悄悄嘆了口氣:“今日竟是對對子……”
二表哥的投壺本領,她是見識過的,雖不算次,可她記得大約在兩年前,已不是鶴齡延齡的對手了。
阿荔思及此處,不禁又想,若是太子殿下在,今日倒是不用發愁了。
“員外掃園外,園外淨,員外靜。”
張眉壽看了看齊章左右,見並無女眷在,便搖了頭:“此處人多,不必特意上前。待詩會結束之後,再去打聲招呼就是。”
但如今,太子殿下已是不常出宮了,想見一面都是難事——那別院,雖說姑娘隨時可去,可太子殿下不在,姑娘不過也是看一看那位夏神醫,和老於罷了。
再有就是,姑娘曾說過——這般樣貌已是不失爲有些過分了,若再沒完沒了地顯露其它,那當真是太爲難旁的小娘子了。
“伯安,你隨我去試試。”
“我不過是個插科打諢湊熱鬧的,處處不濟,怕是隻有聞一聞酒香的份兒了。”劉清錦在一旁笑着說道:“若是有書畫比試,張妹妹倒可以試試,想來贏上一罈也不是難事。”
“和尚立河上,河上崩,和尚奔——”
此時,與鄰桌相隔着的屏風被叩了兩下,緊接着便是宋福琪的聲音傳來:“我倒也想嚐嚐那桃花酒,可人家不肯賣。既如此,待會兒投壺我去贏一壺來,咱們分着吃。”
可他們有什麼好看的啊……
張眉壽的目光卻追隨了齊章好一會兒。
張眉壽聽得想笑。
她這廂困惑間,只見齊章一行人已然由夥計領着上了二樓,被引去了南面的雅座上落座。
“總而言之,同其他詩會上的規矩也無太大出入……”
他所謂的湊熱鬧,本就是衝着這桃花酒來的——沒法子,前些日子張伯父提了一嘴,他家父親就記心上了,是以這些天每日督促着他練投壺,就是爲了今日這壇酒。
那名儒生站起身,朝着王守仁的方向擡手,語氣爽快地道:“這位少年公子所對更勝一籌,在下甘拜下風。”
“這清平館中的桃花酒乃是一絕,每逢三月一次的詩會上纔能有這麼兩壇……”
劉清錦訝然地往鄰桌瞧了一眼:“王家公子的倒是更對仗些……”
那時她在張家處境尷尬,日子裡少有的光亮和笑聲便是幾位好友給的。
齊章一行有四人,除了兩名隨從小廝之外,還有一位少年。
詩會開始後,四下便安靜下來。
王守仁也起身還禮,笑着道:“承前輩相讓。”
待一炷香燃盡,再無更出彩的,一罈桃花酒便被送到了王守仁桌上。
四下漸漸有聲音響起,有幾人開口相對,或得幾句寥寥贊聲,或逗得鬨堂大笑。
聽劉清錦說起了這詩會上的規矩和趣事,張眉壽適才收回視線,壓下心中疑惑。
上聯爲——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
張眉箐隱約聽着,低頭掩嘴笑了笑。
她家姑娘倒是投得極好,只是姑娘向來不愛與人前出風頭,凡事只當個喜好來取悅自己罷了。
阿荔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
張眉箐點頭應下來。
劉清錦說着:“多是爲兩比,每比勝出者,座上可得一壺桃花酒。一是詩詞書畫茶,每次倒不同。其二便是投壺——到時也可下注助興。”
蒼鹿站起了身來。
前世似乎有幾年,伯安哥同阿鹿常愛混跡一些詩會、投壺局,若非遇到強敵,回回總能滿載而歸。今日贏了酒,明日得了好畫,便悄悄同她顯擺,或乾脆使人送來給她。
蒼鹿被好友陪着下了樓去,先取了黑布條系在了眼睛上。
見得這架勢,一旁幾人愣了愣。
“怎麼,這竟是上來便要盲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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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