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過於開明的祖母
若她做這些,單單隻爲了不痛不癢地鬧一場,那腦子有問題的便不是宴真,而是她了。
見自家姑娘一時沒說話,阿荔忽然心底一酸,鼻頭也跟着酸了起來。
“今日姑娘本不該護着奴婢的,就由她們剁了奴婢一隻手就是了。如此一來,程大人便能當堂定她的罪了。”
這樣,多少也能替姑娘出一口氣,怎也不至於讓姑娘白白受了一場羞辱。
她寧願不要這隻手,也不想眼睜睜看着姑娘被人欺負,卻什麼都做不了。
小丫頭這般想着,忽然就掉了眼淚下來。
張眉壽聽得已是愣住,待回過神來,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語氣卻格外溫柔地道:“你這腦袋裡裝得都是些什麼蠢主意?竟這般駭人聽聞。”
“奴婢就是覺得自己沒用……”
阿荔本不想哭,是覺得晦氣,於是擡起頭來衝張眉壽笑,到頭來嘴咧的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經了殿下的手送來的東西,那便等同是開了光的,便是再不養生,也都變得極養生了。
“別胡說,阿荔若是沒用,這天下可就沒有得用的大丫鬟了。”張眉壽取出帕子,親自替她擦了眼淚。
宋氏瞪她一眼:“竟還笑得出來?可是我太縱着你了?別以爲我沒罰你,你就當自己做對了。”
可這不代表她贊成女兒今日所爲。
眼下還是好的,剛得知真相那會兒,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常是手足無措。
她微微矮身,向對方行禮。
往前老太太向來不喜歡這些小東西,怕養了麻煩,掉毛太多,反倒招人生氣。如今這隻貓兒,卻被稀罕得跟什麼似得……
“公子來了。”
“是沉了些。”
馬車駛入小時雍坊,在張家大門外停下。
“聽說殿下過來了,待會兒讓他也來瞧瞧。”張老太太笑着說道。
宋氏有些訝然地看着這一幕,好一會兒才和女兒上前行禮。
“公子進去吃杯茶吧。”宋氏側身,讓祝又樘先行。
張眉壽聽得沒忍住笑了一聲。
這語氣是不是太輕鬆隨意了些,她在路上教的難道都忘了嗎?
見母親變了臉色,張眉壽便乖乖閉了嘴。
宋氏:“……”
宋氏想避開,卻沒來得及,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氣。
婆母該不是還沒聽說蓁蓁和宴真縣主起衝突,鬧得滿城皆知的事情吧?
張眉壽不止一次感嘆,祖母的期望是多麼地明目張膽……
宋氏下了馬車,剛拉過女兒的手臂,就見另有兩輛馬車,也依次停了下來。
張老太太笑着將貓抱起來,遞到孫女懷中:“你抱抱瞧瞧,良緣可是又沉了?”
“放心,絕不可能便宜了她去。”張眉壽將帕子放進阿荔手中,笑着說道。
母女二人來到松鶴堂內,卻見老太太正在院子裡彎着腰逗貓兒玩。
母親這個時候還想着拉紅線呢。
是她沒用纔對。
自己則帶着女兒去了松鶴堂見老太太。
張眉壽笑了笑,遂道:“祖母喂得好。”
現如今她家老太太甚至四處跟人說,養貓兒陶冶心性,有利長壽呢。
“今日孫女在外頭闖了禍,特來向祖母請罪呢。”張眉壽抱着貓,向老太太說道。
但還是有努力的空間。
首先,這眼淚就不能再掉了。
不管怎麼說,與人正面起衝突,都不是什麼好事。
尤其是宴真那等性情暴戾,做事不顧規矩之人——與之硬碰硬,贏了還好,萬一輸了怎麼辦?
張眉壽點頭答應下來。
這且才只是剛開始而已。
如今這般,已是極難得了。
“……”
一行人被請入花廳喝茶,宋氏命人知會了張秋池和宋福琪前來作陪。
上輩子,沒能及時護住阿荔。
再有,太子前腳剛到,母親這裡都得到信兒了,想來不該不知道蓁蓁的事情纔對。
蔣媽媽笑而不語。
她是覺得女兒在外頭受了委屈,回到家中,不想再叫她受委屈了。
阿荔使勁兒地將眼淚憋了回去。
在身份已經暴露的情形之下,若還要事事皆照着之前來,反倒會讓張家人過分忐忑不自在——故而倒不必去刻意維持先前的一切。
良緣是這隻白貓的名字。
“蓁蓁回來了。”
祖母近年來固然愈發豁達不守舊,可……當下這話,未免也開明得過分了吧?
一輛是王守仁與蒼鹿共乘,另一輛中卻是走下來了一位熟悉的少年。
“你瞧這小機靈,多招人喜歡……”老太太同蔣媽媽說着話,笑得合不攏嘴。
……
老太太反問着嗔道:“分明是受了委屈,被人欺負了,竟還想瞞着祖母?你這孩子,這般懂事作甚?豈不是存心想叫祖母心疼?”
宋氏頗爲意外。
不過好像也很接近了——
“請什麼罪?那也叫闖禍?”
張眉壽聽得愕然不已。
“你祖母看似重規矩,實則待你最是心軟,又多偏疼你些,待會兒你將實情說一說,再掉兩滴眼淚……”宋氏悄悄囑咐着。
“伯母。”祝又樘回施一禮。
宋氏無奈哀嘆。
“你祖母必然也已經聽到消息了,你主動去同她認個錯兒,她必然也不會捨得再重罰你。”路上,宋氏低聲交待着女兒。
也就她家母親肯慣着她,若換作旁的人家,不必過問什麼前因後果,是否受了委屈——只怕就已經被嚴飭一番,最輕也得跪在祠堂裡了。
阿荔聽得自家姑娘的誇讚,破涕爲笑,道:“奴婢也沒有姑娘說得那麼好……”
對此,她又能說什麼呢。
但這一回不會了。
嬌弱的同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可不該是拿來賭的。
王守仁和蒼鹿也跟着進了張家。
“母親倒是十分清楚祖母的脾性。”
若說爲什麼,還能是爲什麼——誰叫這隻貓兒,是太子殿下送來的呢。
不管做這件事情暗下她存了怎樣的心思,可對張家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好事,甚至拿世俗尋常眼光來衡量——她這就是闖禍了。
祝又樘微微點頭,並未推辭,帶着清羽走在了前面。
宋氏更是驚了一驚。
此時,一旁的蔣媽媽輕咳一聲,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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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