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不耐
“民間百姓一貫愛捕風捉影,老爺何必同這些無知百姓一般見識……”左夫人在旁勸說着。
雖說她孃家昨日也已經差人上門詢問過此事……
但爲防老爺沒被砸死,反被氣死,她便瞞下未提。
“我是橫豎想不明白,當日提議廢太子的人又不止我一個,爲何如今這謠言獨獨落到了我頭上來!”左明江氣惱不已。
捕風捉影怎麼偏偏只捉他一人?
他雖在廢太子之事上也是挑了頭的,可真正論起居心來,他又不是寧貴妃一黨——
卻臨老臨老,將半生清名毀於一旦!
反觀曲洵那夥人,門前倒是平平靜靜。
想到此處,左明江神情微凝。
僧人如寒潭般深不見底的瞳孔中,殺意畢現。
但是,張家姑娘救了六皇子之事,這幾日,他亦有耳聞。
即便是皇上同他暗中提出賜婚之意之前,這二人也早已走得太近了……
“長春宮呢?可有什麼說法沒有——”
深想之下,此事未免過分蹊蹺。
是什麼時候被懷疑上的?
於是,他斷定是皇上得知了雲妃中蠱之事,只是無意聲張,才以‘丹藥醫好了雲妃之疾’作爲遮掩,暗下命人徹查此事。
……
繼曉盤腿於原處打坐,可心境卻遲遲無法平復下來。
但相較於皇上,如今更值得疑心的,卻是太子。
可不管如何,仔細想來,她同太子,似乎走得過於近了些。
偏偏真龍之子遲遲未能尋到,他便是想下手斷絕這個變數,卻也還須耐心等待……
太子纔是更有可能於暗中操控一切的那一個……!
……
“父親,母親。”
只怕對方不僅一早就暗中盯上了玉粹宮,故意讓他查到那些放鬆警惕的假象、暗中守株待兔靜等玉粹宮對雲妃下手,更是篤定了臘月初六當日泰山必會發生地動……
僧人立即應了下來,心底卻起伏不定。
“……”
經此泰山之事,太子在民間威望突漲,日後若要傾覆其位,必將要比當初預料的要難上太多。
非但沒能如願,更是損折了一個玉粹宮出去……
難道是先前雲妃中蠱之時嗎……
“務必將泰山地動前後之事,徹查清楚——”繼曉吩咐着:“此次地動之中,避難之人裡,但凡年紀在十八歲上下的男子,皆要逐一排查,不可有一絲疏漏!”
他如何也不曾料到,太子不僅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困境,且泰山竟當真如他預言的那般發生了地動……
且往常師傅只重用章拂師弟一人,重要之事從不讓他經手……
而之後玉粹宮一直平靜如常,他才篤定皇上未能查到瑜妃頭上。
原來之前玉粹宮遲遲未能得手,竟是暗中被制住了。
宮中既有此舉,必然是早有防備……
且自那時起,他察覺到宮中在暗查巫蠱之術。
皇上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此時,聽着弟子傳來的民間有關太子乃真龍化身的諸多說法,繼曉眼中寒意更增。
便是他師傅在世,只怕也無法辦到。
此時,一名僕人走了進來通傳道。
想着想着,左明江莫名覺得後背泛起了冷意。
左明江“嗯”了一聲,道:“叫他進來。”
在他已知的範疇內,張家姑娘纔是最大的變數。
可彼時,雲妃所中之蠱被解,他心下存疑,曾命章拂試探暗查過那位替雲妃診治的明太醫——
可這世上怎會有人能如此精準無誤地預測天災之事?
但正因如此,才叫人覺得不同尋常。
可他雖能感知到對方爲變數,卻無法窺知真正的玄奧。
大永昌寺內,繼曉已有數日未曾離開密室。
左明江微微皺眉。
此番是他過於輕敵了。
僧人心思反覆了片刻,遂不再深想。
故而他傳信於玉粹宮,讓瑜妃小心行事,不可再動用蠱術……
即使測得,斷然也無法言明。
他似乎能察覺到,師傅如今的焦慮不安……這是以往從不曾有過的。
眼下以失德之名被處置,足可預見日後處境。
“老爺,二公子來了。”
接連這兩件事情擺在眼前,叫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只是巧合。
這怕是……要起大風了。
所以,勢必是不能久留了……
只怕這變數雖是依他而生,卻已逐漸衍生出了意料之外、難以掌控的麻煩。
莫非,太子當真能預測地動嗎?
“正是……下旨嚴飭了一番,以失德誣陷儲君之名,被降爲了雲嬪,遷出了鹹福宮。”
此番他既早有把握替自己正名,卻遲遲沒有動作,反而耐心等到地動之日,纔將真相掀開——
繼曉心下動盪間,不由又想到了當年以寧通祭天求雨之事。
雲妃身爲太子生母,這些年來安分守己,本該是日後位居太后之人……
他驀然起身,離了密室而去。
左明江眼神微動。
僧人心頭升起久違的不耐。
真相固然並非民間所傳的那般玄乎,事實似乎是這位張姑娘意外取得了解藥……
繼曉眼神變幻莫測間,腦海中卻是閃過了一張少女的臉龐。
可眼下看來,卻未必如此——
他再次睜開雙目,看向面前的星盤。
左明江神色複雜地微微頷首。
那時,太子似乎也很篤定當日必會落雨。
後來,大致可以確認對方略通曉蠱毒之道,經過諸般查探,可知是當年隨同太子前往湖州救災之時意外同人習得的。
“雲妃?”
他這個次子如今在兵部任職,是他最看重的一個兒子。
長春宮那邊的處置,遲遲還未落定。
繼曉緩緩攥緊了手中佛珠。
雲妃所中之蠱,本也稱不上難解。
“一絲風聲也未能打探到。可據聞……皇上再未曾踏足過長春宮。”
一絲風聲也沒有。
見繼曉重新閉上了眼睛,僧人行了禮,緩緩退了出去。
相較於前者的心機深重,更令他忌憚的卻是後者……
一名三十歲上下的男人走了進來,行禮後,略壓低了聲音說道:“兒子方纔打聽到……鹹福宮那邊,已經被降罪了。”
倒過來想一想,曲洵等人……似乎也不需要什麼名聲了。
長春宮內,見姜嬤嬤走了進來,寧貴妃連忙起身。
“如何?皇上可答應見本宮了!”
感謝cutelittleme和零貳陸拾一的打賞~
大家晚安^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