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約見
張老太太聽得此言，語氣淡然地吩咐青桔替她更衣。
宮中來人，已不是什麼稀奇事情，依舊重視之餘，老太太的心態卻是愈發平和。
作爲未來太子妃的嫡親祖母，這種事情，畢竟早晚都是要適應的。
“可知是哪個宮裡的？”老太太語氣熟稔隨意地問道。
“似乎是太后宮中的。”
老太太瞭然點頭。
太后娘娘必然是又想召她家二丫頭進宮陪着說話了——
太子大婚事宜準備起來十分繁瑣，只怕還有得等，太后心急想多見見賞心悅目又聰慧體貼的未來孫媳婦，那也是正常的。
張老太太十分善解人意地想着。
太過招搖不可取，少了穩重不提，萬一壓過了太后可就不妙了——畢竟同齡人中，無論是容貌的保持還是身形與精氣神，多數都不是她的對手。
既是要入宮，這衣裳自然還得重新換過。
可待去了前廳，聽清那宮人的來意之後，卻是在心底微微吃了一驚。
“這要看您何時方便了。”傳信的是一位宮娥，此時語氣溫和，笑盈盈地道：“您若今日得空，自是再好不過。”
明白了。
老太太坐在梳妝檯前，對着妝奩，凝神挑揀起來。
關鍵時候，還是得她親自出馬才行。
這本就是一條稱不上熱鬧的短街。
而待如約定的那般上了二樓雅間，見着了對方的打扮，客嬤嬤不由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打探倒是不必了。”對方笑了笑，講道：“張二姑娘性情任性乖戾，行事不顧規矩體統，這些以往在小時雍坊裡是人盡皆知的，可近些年不知是怎麼了，竟好似盡被世人忘乾淨了似得……”
同一刻，客嬤嬤走進了一家茶樓。
“不知太后娘娘何時有空閒？”張老太太壓下內心起伏，面上掛着平靜的笑意。
大到能叫她將自己的命都給填進去！
張老太太將二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嘆了口氣。
若連這點輕重都分不清，她怕是早活不到今日了。
命婦服千篇一律，無甚值得費心之處，但首飾細節上卻不能馬虎了。
她混跡市井與富貴人家之間，手上的消息自是多得很，可哪些消息可以拿來賣一賣，哪些消息半個字也不能多說，她卻是分得清的。
“姑娘說這話我就不贊同了。”她看着對方，道：“據我所知，張家姑娘幼時的性情，至多隻是直率些罷了，可小孩子直率爽朗些，向來不是壞事。相反，恰可見心思純粹不擅遮掩。倒比那些在暗地裡耍弄心機的人要好上太多。”
客嬤嬤淡淡地“嗯”了一聲：“都是舊事了。”
卻也不能太不像樣，畢竟她此番入宮，代表着的也是二丫頭的顏面。
“嬤嬤不妨先聽一聽我接下來的話，萬一您會覺得感興趣呢？”
客嬤嬤看着對方取出的那隻荷包裡露出來的銀錠子，眼神微微動了動。
當然，具體是要‘想起來’哪一些，還得是她說了算。
“恕我直言，姑娘這可不像是要尋教養嬤嬤學規矩的樣子。”
客嬤嬤聽得詫異之餘，不禁冷笑出聲。
這種事情，是拿來讓別人說的，而不是自己百般炫耀。
誰知卻是個別有用心的——
客嬤嬤笑了一聲，起了身來：“既如此，那今日我倒是來錯地兒了。”
客嬤嬤坐下後，眼神有幾分探究地打量着坐在對面的人。
蔣媽媽和青桔聽完老太太的話之後，相互交換了一記眼神，均是覺得被爲難到了。
她如今可是不輕易見人的，只因對方接連數日命人上門相請，帶去的禮也不輕，她本以爲是遇到了個大主顧，這才勉強前來相見。
她打眼掃過大堂陳舊的桌椅，與冷冷清清的四下，心中微有所思。
可誰叫那是她的金字招牌呢？
張老太太只想得片刻，就有了答案。
太后娘娘要召見的不是蓁蓁，而是她……！
張老太太心中有數，應了句“自是得空”，叫人又奉上了新的茶水果點，自己才帶着丫鬟重新回了松鶴堂。
旋即，拿極輕鬆的語氣說道：“我不過是想借嬤嬤之口，叫世人將這些事情重新想起來罷了。”
但她向來對銀子極有興趣。
她就知道，內心越有層次，需要做得便越多。
客嬤嬤微一挑眉：“怎麼，姑娘莫不是想打探張二姑娘的私事嗎？若是如此，恕我不便多言。”
隨着這道話音落下，有“啪嗒”一聲輕響傳入客嬤嬤耳中。
而看其衣着與坐姿，及身邊帶着的丫鬟，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姑娘。
恰逢此時對方擡手相請，道了句“嬤嬤請坐”，客嬤嬤便也就做出一副耐着性子聽一聽的模樣重新坐了下去。
她倒沒想到今日會是這麼一份‘大生意’——
太后娘娘因何會突然召見她一個老婆子？
只因這宮女心思玲瓏，言辭間纔好聽委婉許多。
這便是要儘快的意思了。
將見面的地點選在此處，對方倒像是有意掩人耳目似得。
……
“嬤嬤猜得不錯，今日請嬤嬤前來，確實不是來討教規矩禮儀的。”對方開了口，聲音略微壓得有些低。
“哪怕是舊事，卻也是實情。”冪籬之下，對方似笑非笑地說道：“嬤嬤既曾教過張家二姑娘規矩，想來對她的性情作風必然也是清楚的——”
她閱人無數，練就一雙毒辣的眼睛，哪怕對方此時戴着冪籬遮去了面容，她卻也能單憑身形便可斷定對方的年紀應在十五六歲上下。
“聽聞嬤嬤先前曾教過張家二姑娘習規矩禮儀。”
她對對方接下來的話完全不感興趣。
尤其是最近。
將心比心地想一想，太后十之八九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祖母，才能養出這樣的好孫女。
這其中的講究非同一般，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亦是不行。
雖然她在說這些話時，良心彷彿在隱隱作痛——畢竟那是個小小年紀，便將她吃得死死地，與心思純粹壓根兒扯不上半點關係的小姑娘。
除了可勁兒地誇着捧着，還能怎麼辦？
冪籬下，蔣令儀微微咬了咬牙。
感謝大家的理解(づ￣3￣)づ╭?～
家裡每到這個時候都忙得腳不沾地，過了這幾天會好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