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畫上之人
大永昌寺內一切事宜結束之後，祝又樘便帶着張眉壽去了青雲街後的別院中。
對此心知肚明的昭豐帝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別院內，主子們去了前廳說話，清羽則找到了阿財。
阿財看着眼前的冷麪隨從，心情微有些緊繃。
早在一個月前，他已經摸透了自己的處境——原來這座別院的主人不是旁人，而正是當今太子殿下。
繼曉以往所行之事，他所知不算太多，但也心知這位大國師並非善類。而太子殿下既與章拂師叔暗下有往來，那麼想來太子與國師之間暗下必是對立之勢了。
如此之下，作爲曾經章明十分得用的弟子，他難免就對自己的處境感到有些忐忑。
夜深人靜時，不免也會猜測章拂師叔當初選擇將他送到此處，究竟是不是另有用意。
只是一連提心吊膽了許多日，日子卻一復一日地風平浪靜，甚至自從那位姓於的出了遠門之後，這別院裡連個看着他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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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在懷照兒的時候，在飲食上養成了許多“小怪癖”。
當然，也有可能是作畫之人畫技不精不夠傳神，出了偏差。
“那就夠了。”
看來張姑娘極不喜歡吃苦瓜。
他連簡單的也不會。
祝又樘手執竹筷，耐心地將苦瓜與炒蛋一塊塊分開，各撥至一側。
“既是胃口不好，便先吃些清淡可口的。待胃口養好了，再補一補。”
其中一碟是青黃相間的苦瓜炒蛋。
含笑向張眉壽催促道，“吃吧。”
明明是看着清心寡慾，不爲美色所動，滿腦子盡裝着國事的一個人啊……
祝又樘頷首。
直到大約十日前，他從清羽口中聽得了此事。
阿財跟着他一路去了廚房。
沒錯，如今他已不會將做任何奇怪的差事視爲墮落了，可能這就是墮落的最高境界吧？
片刻後，見對方還在等着他回答，想了想，答道：“會一些簡單的。”
但她已然瞧出來了，這幅畫是駱先生的手筆。
“我初看到畫像時，亦是大爲意外。這畫上之人，眉眼五官同我母妃很有幾分相似之處。”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先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做個門房吧。
對她而言，田氏是相對熟悉的人，所以她看到畫像之時最先想到的是田氏，而殿下開口所言卻是他的母妃雲嬪。
既如此，所謂苦瓜炒蛋還有什麼意義？
她歷來是不喜歡吃苦瓜的，可卻極喜歡浸了那苦瓜汁的炒蛋的味道。
枉殿下還自詡瞭解張姑娘的喜好，特意點了這道苦瓜炒蛋——
換而言之，似乎根本沒人理會在意他。
細看之下，似與田氏原本的容貌有着七分相似。
況且，他也不敢過分拋頭露面，恐會驚動繼曉在京中的眼線，再從而招來殺身之禍。
太子終究還是忍不住要從他這裡下手了嗎？
可殿下方纔一進別院，就丟給了他這麼一個任務。
爲了保證殿下能將女主子順利娶回東宮，看來他也要抽空向阿秋討教一下廚藝了。
托盤中簡簡單單是兩碟炒菜，及兩碗白粥。
張眉壽望着那碟被仔細分開的菜，好一會兒，才夾了一塊清爽可口的炒蛋送入口中。
一刻鐘後，清羽收拾了碗碟，離開了前廳。
“自是記得。”祝又樘道：“我已暗中着母妃身邊的貼身宮人查驗過了——母妃應不是夏伯父要找的女兒。”
“夏伯母竟是如此相貌？”
畢竟姓於的那個人似乎嫌他只幹看門的活有些太便宜他了，有意將他培養的更加全能，因此臨走前也曾教過他做菜。
“這便是殿下要給我看的東西？”
“會炒菜嗎？”
“殿下可還記得，我曾說過田氏同雲嬪娘娘長相頗爲相似？”
這個突如其來的差事，叫他意識到了自己原來竟還有着不足之處——
祝又樘在她面前將東西徐徐展開，其上可見是一幅年輕女子的畫像。
見祝又樘在書架一格中取出了一卷畫紙，張眉壽下意識地上前兩步，邊問道。
沒辦法，因爲出去之後，他才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有什麼積蓄可言，且這些年一直呆在寺廟中，甚少與外面的人接觸，除了殺人之外也沒什麼謀生的本領。
“沒錯。”
人家好好地一碟苦瓜炒蛋，殿下作何要將苦瓜和炒蛋盡數分開？
張眉壽聞言微驚。
他做下了決定之後，每天的生活依舊平靜。
張眉壽僅一眼便看出了異常來。
清羽正爲自家殿下的感情生活感到擔憂之際，祝又樘已帶着填飽了肚子的張眉壽去了書房。
但卻又能讓人清楚地感覺到，這畫上之人絕非田氏——無論是神態還是氣質，都相差甚遠。
雖然局面叫人摸不着頭腦，但至少包吃包住，眼下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剛感覺稍要清晰些的局面，突然變得更加叫人看不透了。
“是駱先生爲夏伯父所復畫的夏家太太的畫像。”
直到這一刻——
祝又樘見她吃得開心，眼中笑意亦不曾淡去。
譬如胃口極差時，什麼都不想嘗，偏偏想吃這苦瓜炒蛋裡的炒蛋。
清羽在一旁瞧得滿心茫然。
清羽點頭。
可是……他那時日理萬機，又是何時知道，並長久地記在了心裡的？
當初駱先生替夏伯父作成了這幅畫像之後，他只吩咐了手下人依着畫像去尋一尋看可有相似者，卻不曾特意親自看過這畫像。
他嘗試着出去了幾次，最長的一次在外頭呆了兩天，但最後還是裝作出去隨便逛逛的樣子回來了。
阿財：“……？”
不多時，清羽手捧托盤行入前廳。
擺在明面上的身世或許會因爲經歷而與實際出身出現偏離，可身上特殊的胎記應不可能會被輕易抹去且不留痕跡。
阿財內心緊張戒備之際，清羽面無表情地開了口。
張眉壽這般想着，不禁彎起嘴角。
他望着碟子裡幾乎一片兒都沒動的苦瓜，不由微皺眉頭。
……
“殿下，這是何人的畫像？”
他母妃的手臂處並無胎記。
張眉壽會意點頭。
正色道：“那我去見一見田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