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賢妃笑不達眼底。
“等事情過後,顧延罪不可赦,人人都只會覺得翁家被清寧牽累,而他們卻能幹乾淨淨的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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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他們慣有的手段?
既想有利益,又不想冒半絲風險。
明明覬覦顯安侯府的好處,卻又不肯自己出面,反倒是將翁清寧推了出來,要是她那父親和大哥親自安排,又怎麼會讓顧延和翁清寧鬧出今天這麼大的亂子來?
盧嬤嬤有些難以置信:“娘娘會不會想錯了,五小姐可是舅爺的親女兒,她還那般得聖寵。”
“聖寵?她身上的聖寵是怎麼來的,你不知道嗎?”
翁賢妃冷笑了聲:“她那張臉能帶來的不過是她自己的幾分榮耀,又怎麼能比得上切切實實爲族中帶來的利益?”
“你以爲他們會有多在意親女兒,只要爲着翁家權勢,哪怕再親的人都能捨得出去,就像他們當年一碗藥灌了將本宮和姐姐送到陛下牀上一樣……”
“娘娘!”
盧嬤嬤嚇得魂兒都快沒了。
翁賢妃見她臉色蒼白,嘴脣緊抿着片刻,微垂着眼幽幽道:“他們的眼裡只有榮華富貴,只有翁家滿門青雲,翁家的女兒何其之多,於他們來說不過是交換利益的籌碼而已。”
翁清寧仗着那張臉才能讓他們多看重幾分,可陛下和太后不是糊塗之人,也不會爲着那張臉就去偏寵翁家,翁清寧能換來的頂多也就是門好一些的婚事。
這對於翁家來說怎麼足夠?
她那父親野心從來都不小,對於府中之人利益勝過親情,一旦沒了利益可取,哪怕是如今極得他們寵愛的翁清寧也不過是顆廢棋,就如同她一樣。
待到將來……
翁賢妃嘴裡輕“呵”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嘲諷翁清寧,還是在嘲諷她自己。
盧嬤嬤是知道一些自家主子的事情的,瞧着翁賢妃的樣子,眼裡也是忍不住露出痛惜之色:“娘娘,您別這麼說,您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翁賢妃低頭看着自己染了丹蔻,纖細嬌嫩的手。
指尖圓潤,指節修長,連陛下都曾贊她這雙手好看。
她的確和翁家其他女兒不同。
當年她那些姐妹只能聽從府中之命,嫁入父親挑好的人家,不論對方人品好壞家中如何,只要家世夠好,能夠幫助到族中兄弟和父親晉升,他便從不過問自家女兒嫁入那些人家會有多艱難。
翁賢妃還記得韓家人在朝的時候,她父親將一位庶出姐姐送去了當時權臣府裡爲妾,只半月就說她不小心失足滾落了池塘,被送回來時屍體都泡的發白,瞪大的眼裡全是不甘。
父親從未曾去問過緣由,甚至沒去查探過真假,只讓人潦草將人葬了之後,只隔了數月便又送去了一人。
後來韓家落敗,李氏一族奪回皇權。
原本在慶帝麾下還算顯赫,處處討好慶帝的翁家就成了出頭鳥。
父親惶惶不可終日,大哥整日惶恐難安,生怕李家會清算舊臣,哪怕後來昭帝未曾尋翁家麻煩,他依舊爲了保全翁家榮華,急不可耐的就將她送上了昭帝的牀……
當年她和姐姐一起被送到湯池溫泉,爲保她們能得聖寵還被灌了湯藥。
昭帝爲了安撫前朝收用了她們,也給了她們不錯的地位,可姐姐卻依舊死在了宮中傾輒之中,她活了下來,苦苦熬了數年才走到了今日,她當然和翁家其他的女兒不同。
她如今是賢妃,是宮中四妃之一,僅次於皇后的地位,還深得昭帝喜歡。
哪怕她那個父親和大哥,如今見了她也只能俯首叫她一聲“娘娘”。
他們就算有算計,就算有再多的心思,卻也不敢再如當初那般慢待於她,甚至還滿心期盼着她能越來越好,甚至能取代了皇后中宮之位,好能提攜翁家。
翁賢妃臉上戾氣慢慢收斂,輕攏衣袖之時,身姿曼妙。
“是啊,本宮與她們不一樣……”
所以,她絕不能讓翁清寧毀了她的一切。
她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有些古怪,而且翁清寧辦事也沒那麼靠譜,再加上她那個父親和大哥那般自私,她也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翁家那頭。
若有萬一。
她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翁賢妃說道:“盧嬤嬤,替本宮換身衣裳,本宮要去見陛下。”
“現在?”
盧嬤嬤聞言微怔,今日太后娘娘壽辰,陛下這會兒怕還在壽安宮那邊。
她不懂自家娘娘現在去見陛下做什麼,可是經過剛纔的事情她也不敢多言,只順從說道:“奴婢這就去準備。”
……
翁清寧匆匆出宮時,承明殿那邊的宴席也已經結束,前來赴宴之人也都各自出宮。
到了南下門時,劉夫人和錢夫人正在與人說話,而謝于歸則是瞧見了等在那裡的洪雲和阿來。
阿來正坐在車轅上吃着東西,瞧見謝于歸後就衝了上前,將手裡的油紙包捧上前獻寶:“小姐,茯苓糕!”
謝于歸輕笑着揉了揉她腦袋:“我不餓,你吃。”
一旁的洪雲也跟了過來。
謝于歸看她:“怎麼樣?”
洪雲壓低了聲音:“統領派人傳信說,翁清寧跟着賢妃去了玉溪宮,離開的時候換了身衣裳臉上也施了脂粉,瞧着像是翁賢妃動了手。”
謝于歸倒是知道翁賢妃的性子,瞧着蠢鈍實則卻不乏精明,否則當初皇帝剛掌皇權後宮最爲混亂的那段時間,她也不會活下來,甚至還能走到賢妃之位。
翁賢妃怕是察覺了蘭玉榮的事情跟翁清寧有關,而只要問下去,必然會牽扯出顧延的事情來。
所以翁清寧這是在她那兒捱了打了?
謝于歸可是知道翁賢妃跟翁家的關係沒那麼和睦,且她對翁家還有那麼一絲怨憎,要不然她那弟弟也不可能會“寵”着翁賢妃這麼多年了。
洪雲繼續說道:“三小姐被拖出宮來之後,琥珀在三小姐耳邊挑撥了幾句,這會兒她已經攔住了翁清寧了。”
謝于歸勾了勾嘴角正想說話,卻不想身後卻傳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