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啊,大清早的也不能安生點……”打了一個哈欠,忙碌到半夜結果還被吵醒的蘇希低聲埋怨着。
作爲被埋怨的對象之一,酷拉皮卡立刻愧疚低頭,老實認錯:“對不起,蘇希姐姐。”他只是一睜眼就瞧見一張陌生人臉離他這麼近,被嚇到了而已。經過一夜的歌聲安撫,男孩眼中的血色盡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汪微帶淺藍的孔雀綠,有如兩塊冰綠翡翠,安靜而內斂。
而另一個被埋怨的則一臉不岔,頗有些悲憤地指着蘇希:“你明明知道我睡着了,幹嘛不抱我回自己的被窩呀!”就算酷拉這貨幾年後會是美少年一枚,但現在這小身板一點也不合她口味,她對美兒童沒有一毛錢興趣!
蘇希依舊還未清醒,只是伸了個懶腰隨口道:“有什麼關係,不是你自己先擠過來睡的麼?”
此言一出,小酷本就垂着的一張嫩臉直接暴紅,羞的;林青青的臉也差不了多少,她張着嘴,指人的手都哆嗦了,惱的。
有時候這個看起來認真負責的表姐腹黑起來,實在讓她吃不消啊,果然是越老實的人壞起來越可怕。
這三人的對話僅是小小的一道插曲,只是被他們一鬧,周圍的人也跟着醒了。一夜好眠讓幾人的臉色好上不好,可無法視物的黑暗感官自清醒的第一刻就在提醒他們,昨日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一時間,竟都沉默開來。
“我去準備早餐。”蘇希如此說着,便去了廚房。
“表、表姐,算我一個。”小丫頭同樣受不了這裡的氣氛也想跟着遁走,“小酷你就留下照顧大叔他們。”直接把真心想過去幫忙的酷拉皮卡丟下後,她立刻跑了。
蘇希去廚房可不光爲了早餐,更主要的還是爲了村外面的一切。走出屋門,清晨的陽光灑下,將天地萬物照耀得萬分清晰,這經過一夜荒廢的村落卻更加破敗蕭條,哪怕是有陽光照射也掩蓋不住瀰漫了整個村子的死氣。即便是第二次見到這血色場景,蘇希的心絃依舊忍不住爲之顫動。回想起昨日她利用風媒看到村中的一切時,腦海裡除了驚駭外便不由自主冒出那句話——這到底要多麼不共戴天的驚世仇怨,才能趕盡殺絕到這種地步。
結果得來的答案卻荒誕無稽,雙方根本無冤無仇,甚至從未有過交集。別說窟窿塔整整一族的受害人了,就是她這個外人聽着都難以接受。能爲了得到別人的眼睛,就毫不猶豫做到這種地步的人,他們的心和血到底冷到了什麼程度,思想又病態到了什麼程度,怕是除了那身血肉以外根本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吧。
望着眼前彷彿永遠洗涮不淨的血色大地,蘇希驀然想起身體退化長出黑翼的傑內西斯,真想讓他看看,到底是做怪物身人類心守護安定的戰士好,還是像幻影旅團這樣雖有人樣卻無人心只知殺戮掠奪的渣滓好。
“也許是我貪心了,怎麼能指望所有人都像薩菲一樣敬業,剋制內心的種種物慾呢。”失笑地搖搖頭,她自語完後不再多想什麼,口中已經專心念起咒語。
整個村子開始發生了變化,首先是乾涸在地面的血跡漸漸消退直至不見,而與此同時發生的便是地面上的一具具遺體被一股無形力量託浮於半空,集中送向了廣場中央的空地上——那裡早早地鋪上了厚厚的木材,幾乎將整個廣場覆蓋。一具具窟窿塔族人的遺體被整整齊齊地擺放着,直到連那些破碎不堪的也被勉強拼湊放在一起後,所有的工作基本上已經完成。這個村子已經被她用法術打掃乾淨,如這般大面積的法術若不是有着非凡修爲打底,蘇希根本辦不到。
遇上那小丫頭,也不全是壞事。她如此暗想。
再回到廚房後,她偷懶直接以法術烹飪出來的早餐也全部好了,爐竈旁那小丫頭還在目瞪口呆地看着鍋子和勺子在自己表演。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蘇希拿起飛舞在空中的勺子接任起後續步驟。
因爲早飯起了緩衝作用的關係,心情好了些的衆人不再擺那副麻木臉色,在蘇希提起要打開門前往廣場之後,那一張張或茫然或心死的臉龐上不約而同地涌現出恐懼、悲痛和不安。
“別擔心,我已經把村子打掃過了,村人的遺體也被集中在廣場那裡。”蘇希安慰道,“而且,我也要在那裡爲你們找回眼睛。”
渴望光明是人類的本能,特別是在失去雙眼之後,這些村民對於重見天日的願望更要強烈許多,只是被人一提,幾人身上的暮氣頓時少了不少。所以在用完早餐以後,盲人們一個個都手拉手的被帶領着走出了大門,最小的那個則被蘇希抱在懷裡走在最前。
屋外的陽光溫暖,暖洋洋的乾爽味道讓倖存者們都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清風拂過臉頰,卻聞不見一絲血腥氣,哪怕是看不見也能想象出場景的盲人們紛紛露出驚奇之色。
“姐姐,風,好舒服哦。”被抱在懷中的小傢伙發表他的意見,“我從來沒吹過這麼舒服的風……”
“你喜歡就好。”她笑着輕聲哄着。
相比起什麼都看不見的族人,酷拉皮卡所受的衝擊力可要強烈多了。僥倖逃過一劫沒被虐殺的他可是十分清楚整個村子被那些畜牲糟蹋成什麼樣的,目光所及到處都是族人的鮮血和屍身,哪怕是躲在地底他都能聽見淒厲與怨毒的哭嚎咆哮,一天不到的時間裡,這昔日裡他平靜安寧的家園被生生炮製成了哀鴻遍野的死地,用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的淒涼和破敗。
如今,只是一夜之間,那些鮮血和污穢全都不見了,若不是被破壞的房屋還是一樣,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昨天是不是真的只是做的惡夢。能讓斷肢重生,能以神秘手段潔淨村子,甚至可以明確告知能讓族人重見光明……這一樁樁一件件,已經遠遠超出他的認知,不是人類揮手間就能做到的事了。領着族人一直向前,酷拉皮卡就這麼一直看着走在最前方的那人的背影,一點也不高大卻始終挺直的脊背,抱着幼兒偶爾低頭瞥見的柔和側臉,彷彿鄰家姐姐一樣溫和可親,可這一刻這個金髮的男孩在心裡已經將其奉若神明。
當他看到廣場上那壯觀的的一幕後,更加堅定了心裡的想法。
“在給你們治眼睛之前,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做一下選擇。”蘇希對村民們說道,“那些人既然意在你們的眼睛,想來挖走以後非但不會破壞反而一定會保存得很好,現在纔過去一天時間不到,相信他們還沒有做別的舉動,也就是說被挖走的眼睛還是放在一處的,我可以通過你們的血液施展秘術尋回它。只要你們的眼球完好,我就可以給你們重新安回去。”
在場的人聞言,紛紛驚呼起來,臉上都帶着不可置信。在邊上旁聽一直不發言的林青青撇撇嘴,但現場沒有她說話的餘地,於是老實閉嘴。
“除此以外,就算沒有這些,就像昨晚青青說的那樣,我有能令人斷肢重生的手段,自然不會缺少讓你們重新生長出眼睛的能力。”這也是仙家的手段爲何令人着迷的原因之一吧,活死人肉白骨得長生,三條裡除了第一項她沒本事以外別的都好說,至少有了這一千年的道行,她這輩子的壽命是不愁短了。
現場又是一陣抽氣。
“蘇希大人,請問,有什麼不一樣嗎?”狄特大叔第一個提出疑問,作爲活了半輩子的中年人,他可不是酷拉皮卡這樣的小孩子,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經知道救命恩人的不凡,敬畏之下稱呼都變了。
對於這個稱呼,蘇希接受起來沒有半分不適應。以前在華原大陸那會兒,偶爾跟着她老師……前任老師琉璃仙一起外出,碰上普通百姓時,對方在面對仙術師時都是這麼尊稱,出於各種敬畏或有所求,下跪更是常有的事。
“自然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她回道,“我可以用秘術讓你們重新生長出來的眼睛不再具備火紅眼的特點,這樣子可以有利於你們隱藏於世間,不用在餘生裡爲自己的眼睛擔憂再遭到殺生之禍。當然,如果只是想要和以前一樣的眼睛也是沒什麼問題啦。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們,窟窿塔族人的眼睛不管是你們還是我自己,都是勢在必得要搶回來祭奠亡靈的東西。奪回之後,那幫強盜一旦發現自己的戰利品不見了,很有可能會回來查看,出於保險,這個村子無論如何你們是不能呆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纔挽救回來的你們最後還是落得一個身死的下場。你們必須要離開這裡,前往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才提出這樣的選擇。”
一下子沒想到自己要離開家鄉,村人們個個都有些愣神,但轉念一想皆都黯然低頭,就算沒有強盜了,只憑他們幾人,更有幾個孩子在,守着這座荒村也沒什麼意義了。更何況還有那些狡詐兇殘的強盜隨時會回來,雖然當初那幫強盜用了不少卑鄙的手段才攻破村子,可不能掩蓋那些人很強的事實,僅靠他們三個成年人根本抵擋不住。
“我,我想要自己的眼睛……”最先發言的,竟是被蘇希抱在懷裡的最小的孩子。
“埃克,你想好了?出去外面的大世界,說不定還會有人像昨天一樣拿走你的眼睛哦。”並不想他們做這樣選擇的蘇希出言“恐嚇”。
“嗯!想好了!”小傢伙堅定地點點頭,“爸爸說過,只要是自己的東西,拿再好的過來也不換!”
“自己的纔是最好的麼……你爸爸說得也沒錯呢。”摸摸小傢伙的腦袋,蘇希笑着嘆道。
“我和小埃克一樣,還是要原來的眼睛。”有人帶頭,很快就有附和的。
“我也是!”
“我……我不想要火紅眼了,姐姐你幫我新做一雙眼睛吧。”也有生出心理陰影,害怕再次面對慘劇的。
“我也不要,這些孩子還小,需要我們這些大人照料,沒有那樣的特質的話會方便許多。”
“珍瑪,你說什麼呀,這樣子我族特有的能力你就無法使用了!”
“能使用又能怎樣,結果還不是沒保住村子被挖去了眼睛,連命差點都丟了!”
“……你說得對。我也不要了,這四個孩子是我們最後的希望,要好好照顧才行。”
“那,那我也……”
“不行,希克爾!你還年輕,不像我們已經是結過婚的以後也不想再要孩子了,你以後還要娶妻生子,延續窟窿塔族的血脈……”
“那個……”蘇希不得不打斷他們,“有一點我要說明,只是抹除你們本人火紅眼的特點而已,我沒打算連根本的血脈也給改了呀,這並不影響你們的下一代是不是火紅眼。”
於是緊張半天的大人們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着就回過頭或強或硬地勸說那些想保持原樣的小孩子改變主意,他們確實是怕了,不是自己怕死,而是害怕一個民族的血脈會就此斷掉,如果能夠保護好這些幼苗讓他們茁壯成長,任何代價他們都願意付出。
最主要的選擇做出,之後的一切就輕鬆多了,蘇希當場就施術讓衆人的眼睛重新生長,從黑暗中被解放的村人們對她是發自內心的感激與崇敬,這個人給了他們第二次的生命與光明,更挽救了一個瀕臨滅絕的民族,卻沒有索要任何回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樣的大恩足以讓他們銘感五內,永世不忘。
“姐姐,你長得真好看!”小埃克睜開眼睛後,立刻就能看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張臉孔,脫口就是這麼一句。
“謝謝你的讚美,小傢伙。”笑着再次揉揉對方的腦袋,蘇希將他放到了地上,看着他一搖一晃地跑去了狄特大叔那邊,隨後臉色一正,“那麼,我開始了,三個大人都各自給我你們的一滴血吧。”
以血液來做法,這已經不算正宗的法術,用咒術來形容更加恰當一點,琉璃仙的藏書頗豐,也不缺乏這類書籍,蘇希自然也學了不少。加之最近因爲進了時空迴廊的關係,對空間法術的理解層次也上升不少,蘇希在其中更是加了一道小小的空間摺疊術,使得本要花去不少時間纔會自行飛回的召喚物能在眨眼間就來到自己眼前。
當一個綠汪汪的罐子從空中落下掉在地上時,窟窿塔族的村民們已經激動地一擁而上,一眼就認出了裡面裝着的全是族人的眼睛。
“姐姐,我看見媽媽躺在那裡了。”小埃克指着廣場的一個角落,對她說道,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又說出天真之語,“她這樣睡着會感冒的,怎麼爸爸都不給她蓋被子?”
一句話讓現場熱烈的氣氛冷卻下來,先前被重見光明和族人眼睛失而復得的欣喜衝昏頭腦的人都沉默開來,更有孩子已經衝上枯枝層尋着自己的親人撲倒在遺體上嚎啕大哭起來,一聲聲“爸爸”“媽媽”,哭得所有人心都揪起來。
小傢伙的話讓蘇希不知如何回答,有人卻比她更先一步站在他面前:“莉特阿姨和奎德叔叔不會再醒來了,就這樣讓他們睡吧。埃克,以後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首先就是要爲他們報仇。把所有人都變成這樣的那些兇手,叫幻影旅團,有着十三條腿的蜘蛛。埃克,你要記住今天,記住那個名字,記得牢牢的,絕對不能忘記!”
“酷拉皮卡!”望着情緒明顯失控的孩子,蘇希忍不住出言大喝,將再次紅了雙眼的他驚回了神。
“酷拉皮卡……”族中的大人同樣一臉擔憂的看着他,這個孩子雖然聰明早慧,可畢竟還未成熟,比他們見過更多不堪的他如果不好好引導,真害怕他將來會把自己逼成什麼樣。
小埃克一臉茫然地站在人羣中央,不知這些大人又是怎麼了。
沒時間再讓那些孩子繼續哭泣了,讓人將孩子們從親人的遺體邊重新帶回來,蘇希皺着眉頭看着這些小不點,一時間竟有些頭痛。
“你們這些小鬼……現在是不是很恨?”
除了埃克以外的小傢伙們都在拼命點頭,心裡面早已經恨到極點。
從頭到尾沒發表一句意見就充當背景的林青青激動了,莫非是傳說中同人文裡必有的聖母式訓導?在幹了這麼多善事之後,必須要有的讓大家放棄仇恨,從此安安心心生活的那種經典語錄?
“該恨!你們的想法很正確!”她家表姐說出的話讓小丫頭差點絕倒,“那些王八蛋殺了你們的父母親友,毀了你們的村子,害你們無家可歸最後還要背井離鄉,換成誰都該恨!這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註定不死不休!如果是我遭遇到這種事情,追殺到天涯海角就是做了亡魂我也不會放過他!他們該死,該殺!甚至就這麼簡單的讓他們死掉,我都覺得是便宜了他們!”
林青青和一衆小鬼以及大人們:“……”
眼見孩子們都被震住了,蘇希慢慢放緩語調:“可是在考慮這些事情前,我們還要把眼光放到更長遠的地方。因爲你們現在不止是隻爲自己而活着,你們的父母都被殺害了,可這並不是一個或者幾個家庭之間的事了,因爲這不只是家仇,更是滅族之恨。你們的人生裡最重要的不是復仇,而是傳承,你們是這個民族最後的火種,是最後的希望,不可以將性命只用在復仇上,如何延續振興你們的民族纔是你們更要關注的事情。”
幾個孩子聽得半懂不懂,可總算冷靜下來,而唯一全部聽懂的酷拉皮卡已經完全陷入沉思。
“而且,只是復仇的話,親手斬殺敵人也只是其中之一的手段而已。”蘇希的這句話引起除了小酷以外的兩孩子高度關注,“我們想要仇人痛苦,並非一定要自己親自動手哦。這一條適合敵人武力太強,我們又沒有相抗衡的武力時可以用。至於方法,有太多了,等你們長大一定能想到。現在你們最該做的事就是好好學習健康成長。”
“說得太籠統了吧。”終於憋不住的林青青最後還是插嘴了,“借刀殺人是不錯啦,但哪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爽快?當然,能十倍百倍報復回去一定更爽就是。幻影旅團不是害人家差點滅族丟了家園嘛,你們以後長大了也可以整一個厲害的組織,然後聯合幾個大勢力一起去把他們老家流星街給捅了,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動手,挑撥一下幾個勢力和流星街的關係讓他們互相殘殺,自己坐在幕後操控一切看戲,也讓那幫人渣試試家破人亡的滋味,一定比什麼都痛快就是。”
小丫頭那麼隨口幾句,聽得幾個大人一臉冷汗,幾個小鬼卻是兩眼放光,顯然已經準備將此當做日後目標去奮鬥了。
這畫出來的大餅,真是縹緲無邊了些,說着簡單可做起來需要的心智和手腕根本不是常人能達到的,一切全得看各自的資質和造化。
“咳咳,時候不早了,我們把喪禮辦了,再收拾些東西差不多就能離開了。”蘇希咳嗽着轉移話題,“我相信那些強盜只要不是傻子,遲早會懷疑到這裡查看一番的。”
那之後,蘇希和林青青二人就完完整整地倆看客,充當背景化看他們開始了大規模的火葬,熊熊的火焰燃燒起來,帶走早已經沒有溫度的親朋好友們,幾個大人領着孩子們一起跪地禱告,低沉的禱文隨着風和煙一併傳入到二人的耳中——
天上太陽,地上綠樹,
我們的身體在大地誕生,
我們的靈魂來自於天上,
陽光及月亮照耀我們的四肢,
綠地滋潤我們的身體,
將此身交給吹過大地的風,
感謝上天賜予奇蹟與窟盧塔族土地,
願我們的心靈能永保安康,
我願能與所有同胞分享喜樂,
願能與他們分擔悲傷,
請您永遠讚美窟盧塔族人民,
讓我們以紅色的火紅眼爲證。
“將此身交給吹過大地的風……嗎?……吹過大地的風啊……”蘇希喃喃重複着,腦中驀的一疼,似乎有什麼畫面閃過,腳下不由一晃,“唔!”
“表姐,你怎麼……哇呀!”林青青正要上前扶她,突然不知從哪兒吹來的一陣狂風降臨,逼得她都跟着退後的幾步。
除了那場突然刮來的怪風,火葬進行得很順利,蘇希在幫着收拾行李時,也從狄特的口中得知他們並不打算走陸路,而是從水路坐船離開。
“唔……這艘船,坐你們這些人算是勉勉強強吧。”對於眼前這艘有點簡陋的船體,蘇希如此評價,連個船艙都沒有。
被恩人這樣說,狄特也覺得面上無光:“平時並不用船,所以也沒有準備太好的。”
“靠這個如果晚上還在這裡休息會很擠的。”蘇希咂吧着嘴,考慮了一下後嘆氣道,“罷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再幫你們一次吧。”
於是已經習慣在村民們面前使用法術的蘇希,就這麼隨意一擡手再次施術將眼前這條簡陋小木船改造成了兩倍大小,更有厚厚的甲板和不小的船艙,無論從防護還是外形上都比之前的人工划槳船要強多了。
小鬼們對這個戲法般的變化都驚得歡呼起來,而有了眼睛的大人們則再一次傻眼,不死心地摸摸敲敲後,瞪着一雙眼睛像看鬼似的猛盯着他們的恩人看。
“會開船麼?”她問。
狄特麻木地點頭。
“東西都收拾好了麼?”
再次點頭。
“那就好,事不宜遲,上去吧。”
於是恍恍惚惚的大人們便領着孩子拖家帶口地上了船。等全體回過神時,船已經離岸了。只有一幫小孩子在趴在欄杆前對着岸邊拼命揮手。
“表姐,你就這麼讓他們開船走,也不給個地圖什麼的,遇到危險怎麼辦?”林青青的臉上有些焦慮,這次雖然大大改了把劇情,她卻一點也不後悔,只是這走水路讓她想起獵人動畫版裡有個原創劇情,在一個叫軍艦島的地方小酷曾發現窟窿塔族的廢船,別該不會就是現在這些人吧?
“不要緊的。”蘇希自信地笑了笑,“風會幫助他們在安全的地方靠岸的。”
“哈?”林青青傻眼,這麼有神棍特色的話居然從表姐這個務實人嘴裡說出來?
“比起這些,我親愛的表妹,我們是不是該上路了?”
“呃!”
離開了自己的故鄉,酷拉皮卡的內心還是很失落的,可頭頂的藍天白雲和水面上吹來的微風卻也讓他鬆了口氣,腦海裡驀然想起那兩個人的話,復仇和傳承,孰輕孰重,只要看看身邊的族人,他的內心就有了答案。
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離得很遠的岸邊,無意識的一瞥讓他的表情定格,他只看見伴隨着一陣綠芒閃現,一個灰色的漩渦出現在岸上兩人的身後,很快隨着漩渦的消失,一直在岸邊目送他們的兩人也不見了蹤影。
“大叔,她們其實是天上來的神使吧?”
年幼的酷拉皮卡望向同樣看到這一幕的中年漢子,希望從目前輩份最大的族人身上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