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封妖令這麼一說,樊劍鋒仔細一想,呀,有些道理哇!
不過這南蠻荒究竟是不是一代起源之地,那還是未知數。
未知還是已知,反正作爲起源之地,總有其神奇之處,周口也好,元謀也罷,甚至古城洛陽,雖不及周口元謀,但歷朝歷代的文明累積之下,也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擬的。嗯,對,就這樣!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還是將父母安頓了,一想到六府,樊劍鋒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這六府是如何來的?爲何這六大勢力不跟長虹八大荒‘同流合污’?
想到這裡,樊劍鋒覺得有必要問問師公這個自小跟隨樊老爺子的書童。
紅日當空,風雲舞動,初秋季節,這中州卻依舊一片熱火朝天,樊劍鋒帶着一家人,就這麼悠然走在五馬並行還要空出老大一截的大街上。
“這六府啊,都是極爲有來歷的大家族,這些家族,要麼背後的大樹足以通天,要麼本身的血?.脈跟某些大妖有關係!”柯掌金從寸相思手中搶過來一張麪餅子,塞進口中,含含糊糊的解釋。
“詳細點呢?”樊劍鋒眼睛就像兩個探照燈,要去六府,對六府的功課不能少做哇!
“詳細點嘛,這個詳細點嘛……我也不知道!”
“靠!”嘴上是不敢罵滴,樊劍鋒在心中撅圓了嘴巴,低低罵了一聲。
“老爹,孃親,你們呢,你們對六府知道多少?”將目光轉向高堂,樊劍鋒眼中有些希冀。
“不知!”樊明禮來回奔波在大街兩側的攤位小鋪之間,聽聞樊劍鋒的話,頭也不回甩了一句。
“別看我,我也不……唔。小思思乖,來吃這個小糖人!”秦素心前一句話開口的時候,還滿臉沉思模樣,可話到一般,整個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到小童身上了。
“……”
樊劍鋒擡頭看向蒼天,無語凝噎……
“我不吃,我要他給我買!”
樊劍鋒黑着臉又買了一個糖人。
“嗚嗚,太小了,我不要!”
“這個呢?”
“嗚嗚嗚,太醜了。我要吃女人!”
“……”
“嗚嗚,這明明是個老婆婆嘛,我要吃年輕的,小女孩那個樣子的!”
“呃……咦?小女孩?哪個小女孩?”樊劍鋒心中一凜。
“就跳水的那個小女孩啊,嗚嗚嗚,快給我去拿嘛……”
“祖宗,拿……你怎麼說的這麼輕鬆,那是需要靈石買的!買?懂嗎?”
一個時辰後,樊劍鋒不得不鄭重提出。趕路!
不趕路不行啊,這短短一兩個時辰,大把大把的靈石就像是滿街揮灑,天女散花似的揮灑啊。這小祖宗倒也就罷了,三個大‘祖宗’好像這輩子沒見過這些小吃,三人抱着寸相思在前面一路橫掃,樊劍鋒在後面給錢都來不及。
“容…中州池杭溫哇歪已。高了漫活剛……”柯掌金口中嚼着也不知什麼特色的小吃,說話含含糊糊,一句話說出來。樊劍鋒愣是沒聽懂。
“師公,您老人家能不能……先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再說話?”樊劍鋒崩潰了,這種感覺就像一屁股坐在了一顆尖尖的石頭上,而且這石頭尖還抵在了兩瓣屁股中間,菊緊!
“嗯嗯……咕……嘔……”老人家真的受罪了,樊劍鋒清晰的看到老人喉頭一股,然後一個高高的鼓起緩緩順着脖子往下‘塞’了進去……
“痛快……酒!”柯掌金一擡頭,滿是油光的一隻手伸在樊劍鋒面前,還一邊回頭叫道:“明禮,來,給我捶捶,噎着了!”
樊劍鋒身上,除了猴兒酒,哪裡還有其他酒啊?他本身就不好這杯中之物,讓他咋整?
無奈只好拿出猴兒酒,熟料這猴兒酒一拿出來,除了疼他愛他的秦素心沒有發瘋,其餘人都發瘋了,就連……就連那小童都發瘋了!
封妖令直接回避了,臨去前嘟噥了一句:“以前可沒發現你們一家人是這樣啊……”
樊劍鋒忽然就反應過來了。
家裡人的確不是這樣,他們這樣,是在壓住各自心頭的恐慌和激動。
所謂近鄉情更怯,離家幾十年,眼看着就要回家,他們能心平氣和嗎?食物,可以讓他們暫時的緩一緩心中的緊張與忐忑。
“唉……”暗歎一聲,樊劍鋒肉疼的拿出猴兒酒,見寸相思也伸着手,滿嘴墨綠色的口水滴滴答答,樊劍鋒劍眉一豎:“你喝什麼酒?你一個小屁孩,也喝酒?”
“嗚嗚……”寸相思嘴巴一癟,哇哇的大哭起來,“我……我聞着香嘛……飛飛姐姐說謊,你這個人不好,你這人好壞……”
“我……靠!”樊劍鋒心中哀嚎一聲……
不到半個時辰,人跡已然稀少的大街上,一家人神態各異的快步疾行。
樊明禮夫婦以及柯掌金三人,臉色紅潤,不,不能說是紅潤,而應該說是紅撲撲的,像……猴屁股,也像……剛剛憋着下了蛋的老母雞……咳咳,這樣形容似乎不好哇?
反之樊劍鋒,則是垂頭喪氣,肩上還扛着一叢野草,奇怪的是這野草不斷的傳來打呼嚕的聲音,要是被人看到,指不定要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鋒兒,你扛着他幹什麼?放到……”秦素心於心不忍,終於開口。
“娘啊,你不愧是我的…親孃啊,還是你疼我啊!”樊劍鋒悲呼一聲,“咦?對啊,我扛着他做什麼?靠,我扛着他做什麼,還不是老孃下的命令?”
他隱約記得,之前寸相思喝醉之後,老孃說:“小孩子喝醉酒很危險的,你還是抱着他吧……”
嗯,抱着,抱着,可這抱着抱着變成一叢雜草了……
樊劍鋒黑着臉直接將這叢雜草塞進了海妖圖譜。
飛飛啊,咱兩……青梅竹馬對哇。你派來這麼個閻王爺來欺負我哇?
樊劍鋒是欲哭無淚啊!
“中州城向東八百里,到了漫沱江畔,拿出你那隻玉佩,我們便可進入六府之地!進入六府之後,江左第一家,便是我們的……家啦!”
柯掌金終於完完整整說出了這句話。
樊劍鋒緩緩點頭,八百里麼?不算遠,不過這段距離,正好跟家人好好研究研究該如何進家,尤其是……該如何解釋樊明義的事情。
樊明義與鍾石吃了酸菜。如今修爲都被封印,老老實實的在海妖圖譜中樊劍鋒特意建造起來的獨立空間——一座小院中休息。兄弟倆不能攜手回家,恐怕這是任何老人心頭最悲哀的也是最不願看到的事情。
樊劍鋒終究還是沒有下殺手,他不懂同胞兄弟之間的情誼,但換位思考,感同身受,父親肯定對這份兄弟情誼很是珍惜,儘管樊明義對不起他們在先,但既然要去見老父親。縱然親哥哥化成了骨灰,他也要帶上,只不過他不想老父親看到兄弟相殘的一幕而已。
樊劍鋒能體會,但封妖令卻無法體會。用封妖令的話說,你牽絆太多,斬不了情,你始終走不到最高點。
“斬情麼?”樊劍鋒微微一笑。“萬物都有情,人之所以是人,是能夠掌控這片天地的主宰者。就是因爲人有情,如果人無情,那還不如畜生!情,是一切的根本!”
封妖令啞然了,然後就藏起來了,羞愧啊!
這實在怪不得封妖令,他本身就不是人,沒有任何人類的感情,前世在地球上,他鼓搗什麼系統,研究人類看到一對小夫妻又哭又笑的大罵,可轉眼就,兩人就蜜裡調油,彼此餵飯吃,他還真的不能理解。
八百里的距離,對於樊劍鋒一家人來說,並不遠,但這麼緩步前行,還是足夠遠的。
前方一片曠野,曠野中多以樹林爲主,偶爾有幾座小山,也不到一兩百米高,裡面也沒有妖獸存在,倒是有不少野獸,
“這片平原被人稱作靠山大平原,穿過這座大平原,便是漫沱江,漫沱江要經過一片巨大的迷霧區域,這片巨大的迷霧區域,任何人都走不進去,就算順着水流,也走不進去,而這片迷霧區域,便是六府之地了!”柯掌金走在隊伍盡頭,高談闊論。
“那別人要是從半空中進去呢?”
“呵呵,進不去,整個六府上空,是天地天然形成的巨大幻陣,一旦進入幻陣,你進入的便不是六府區域,而是另外一個空間,而且這個空間中到處是傳送陣,任何人不會迷失其中,傳送陣會將誤入裡面的人傳送離開!”柯掌金神色傲然。
樊劍鋒驚歎一聲,好奇妙的六府之地,天地天然形成的巨大幻陣?這麼說整個六府都是被幻陣包裹着的?
事實上六府的確如此,六府能被天下人知之極少,巨大部分原因,都是這巨大的幻陣,其次便是六府的人幾乎從不外出,就算偶爾有外出的,也很少有消息透露出去。
鷹搏空能知道那麼多六府的事情,其實也不是他自己知道的,而是因爲姬天威。
如今樊劍鋒想想,也徹底明白了,其實鷹搏空那天看到母親,一眼能認出母親是六府秦府的人,肯定是因爲姬天威已經認出了!
“天域神山難道就不追究爲何姬天威會對六府這麼熟悉?”樊劍鋒心中忽然一動,“看來我對天域神山,看得低了點……”
“嗯?”正在這時,樊劍鋒一家人齊齊臉色一變,回頭向遠處看去。
“有人在這裡打架?”樊劍鋒一陣愕然,不是說中州城沒人敢打架嗎?怎麼會有人在這裡打架?
“這是中州城外啦!雖然打架的不多,但還是有滴!”柯掌金一臉鄙夷的看着樊劍鋒,似乎對這傢伙的智商有點懷疑了。
“不對不對,這兩人是從我們屁股後面來的……額,不是兩人,三人……四人……五人……靠,這麼多?”
樊劍鋒興致大起,飛身半空,向遠處看去,只見在中州城中。剛纔一家人走出的巨大城門中,一道接一道的黑影沖天而起,在這些黑影前方,三個人沒命的狂奔,向這邊而來。
“看吧,他們實在中州城打起來的!”樊劍鋒一看這架勢,這些人顯然從中州城內就已經開始打鬥了。
“好傢伙,竟然敢無視六府的規定?”
“我看不像……這世上,凡是來到中州城的人,恐怕沒有敢違背六府規定的!除了一類人……”樊劍鋒雙眼陡然一亮。
“除非……除非六府的人?”樊明禮大叫一聲。
“沒錯!”樊劍鋒點點頭。
樊明禮頓時樂了。朝着秦素心下巴擡得老高,一臉得意的眨眨眼,似乎在說:“腫麼樣,我聰明哇!”
秦素心沒好氣的罵道:“聰明什麼,這一路上咱們沒少遇到六府的人,別人認不出來,師父難道認不出來嗎?這麼多六府的人突然出現,趕巧這裡又有這麼多的人敢在中州城打架,豬都能猜到他們是六府的人!”
秦素心說完。眉頭還皺了皺,做出一副嫌棄的模樣,嘀咕一聲:“跟你在一起,我的智商都被拉低了!”
“咳咳咳……咳咳咳……”樊明禮瞬間像是中風了。劇烈咳嗽起來……
“喝,這三人也似高手啊!”柯掌金觀望一陣,忽然讚歎一聲。
樊劍鋒幾人好奇,趕忙轉頭看去。只見前方奔逃的三人,速度都極快,尤其是最前面一人。他施展的很明顯不是瞬移,但身法之詭異,速度之快,雖然不及樊劍鋒的閃爍,但小巧騰挪,飄忽詭異卻極爲邪魅。
“這身法……”樊劍鋒心頭莫名其妙一跳,他總覺得,這套身法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但又一時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有一種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那就是:“此人我恐怕認識,而且……還不是簡單的認識!”
想到這裡,樊劍鋒手腕一抖,大手揮過,父母三人盡數被裝進了海妖圖譜中,他毫不猶豫,便向前方飛行而去。
“攔住他們!給老子砍死他們!”遠處傳來囂張又憤怒的吼叫聲,樊劍鋒不禁眉頭一皺,一聽這人的話,想必定然是六府中有地位的人了,可這三人明明修爲都不高,還沒到藍級,爲何會招惹這六府的人?
“究竟是誰?”
近了,已經隱約能看到人形了,而不再是黑店了。
近了,隱約能看到他們的衣着了,三個衣衫並不華麗的修士。
更近了,樊劍鋒忽然一呆。
“小天?”
這跑在最前面,身法詭異的年輕人,面目雖然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樊劍鋒一眼便認出,這人,正是當年他在北冥宗外宗認識的巫小天。
當年典史被人逼迫,想要殺了自己,巫小天當時雖然懵懂不知,但當他看明白情況之後,立即便去報訊了,當時巫小天的身法,就是如今這身法的雛形!
“怪不得,怪不得這身法這麼熟悉!”
“不好!”
樊劍鋒臉上的笑意剎那消失,頓時覆上了一層寒霜。
十名藍級修士,三名青級巔峰修士,居然在追殺巫小天這三個只有青級五層的修士。
而且此時此刻,一名藍級修士似乎也懶得玩了,掌心一道虹光閃爍,陡然射出,化爲一道火紅色的匹練向奔跑最快的巫小天后心而去。
紅色匹練在半空中呼嘯一聲,彷彿主人還嫌棄速度不夠,直接化成了一根燃燒着火焰的長箭,火紅色的箭矢,箭頭高速旋轉,烈火熊熊,整個箭身,就像是被燒的通紅的一團鐵,‘嗖’的一聲劃破長空,帶起一路反而黑煙直奔巫小天后心。
“媽的,老子最討厭箭了!”
自打當年在艮維荒,被那雞爪神丐的嘍囉們以一隻穿雲箭逼迫兩次之後,樊劍鋒現在看到凡是含有‘箭’的術法,瞬間便會惡念陡升,這種感覺很怪異,有時候他根本壓制不下去!
此刻看到這一根射向巫小天后心的箭,樊劍鋒心中的怒火更是滔天而起,冷哼一聲,屈指一彈,指尖一截瑩白色的木頭出現,消無聲息的向下方飛去。
無聲無息的一小截沉雷木,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剎那便跟那燃燒着火焰的箭矢碰撞在一起,只聽‘轟’的一聲爆響,那長箭頓時化爲一片火星,灑遍天空,此時雖然夜幕還未降臨,但一時黃昏時分,火星漫天,煞是好看。
可這一幕,落在剛纔施法那人眼中,已經不再是好看,更不用說看,他根本就沒力氣去看!
這一道術法,凝聚了他的心血,甚至其中還有元神操控,可萬萬沒想到…這招術法忽然就這麼……就這麼爆炸了。
這是怎麼了?
難道我剛纔施法有問題?
可這些問題暫時他沒有精力去想了,因爲他還要忙着吐血,忙着一屁股坐倒在地,忙着拿出丹藥,忙着打坐修煉,控制傷勢……
“任老二,你他們在搞什麼?”
距離這人數十丈之遠的地方,一名少年公子怒罵一聲,在他身周,五名藍級巔峰修士緊緊保護在一邊。
樊劍鋒一開始沒看清楚,此刻一看,頓時一陣愕然:“你大爺的,這比青二十七還鋪張浪費啊?一個小小的‘擔架’,就裝飾的如此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