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易書元從貓妖玄姬手中得到了玄金棺,此棺槨內藏玄陰之勢。
正是以此極陰結合丹火的極陽,才成就了易書元手中的鬥轉乾坤爐。
可以說除了易書元自身的乾坤變化之道頗有造化之外,這棺槨也確實十分不凡。
猶記得當初在開陽江底部,金棺打開之後沒多久,其中就凝聚屍影,形成一個很大程度上能造成危害的邪物,隨後被蟹將軍佈陣所滅。
當時易書元心中就在想,曾經躺在這金棺中的人會是誰,至少肯定不會真的是九命貓妖玄姬。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原來曾經躺在棺槨中的是一具不化骨,當然那時候它還不是不化骨呢。
而對於當初九命貓妖的許多特殊之處,現在也能得到解釋了,其中就包括貓妖的那種可怖的妖瘟,也是因此鬧出過事情,貓妖纔會在本方天庭也遭到通緝。
那種能將人變得不人不妖的妖瘟病,很大程度上應該也是受了不化骨屍氣的影響,貓妖藉此棺槨復活,漸漸得到的一種神通。
這些念頭在易書元腦海中不斷閃過,最終又回到了不化骨本身。
而坐在易書元對面的男子,神情從最初的驚駭到驚疑不定,再到漸漸恢復平靜,只不過這次他不再敢重新打量易書元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從我出獄到入酒樓,一切都在道友這都瞭然於胸,你今天本就是在這等着我呢,而我還樂呵呵以爲道友是個凡人”
原來如此,眼前人乃是一位道行遠超自己的高人,這一點從自己完全看不穿對方氣數就可見一斑。
又或者或許也並非完全無跡可尋,因爲上樓之後就自己就見此人不凡,只不過在凡塵之中見真修士太少,還以爲只是一個氣度斐然的儒生。
剛剛男子一口把酒噴出來的一幕,其實也讓周圍幾個食客驚愕,不過這人本就邋遢,其餘人也就是看看,很快就專心於自己的桌面了。
而易書元心中念頭雖然很多,但神色卻也平靜,聽到男子的話他倒是搖了搖頭。
“倒也並非如此,在下來此也並不是爲了你,我們相見只能說是恰逢其會了。”
男子微微皺眉。
“那道友爲何知道玄姬?”
易書元平靜地看着男子。
“九命貓妖玄姬,這妖孽生性惡劣作惡多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在各處都造下很多孽債,多年以來本方天庭也早已經通緝她了,數十年前我恰好遇上了她,最終將之徹底煉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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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男子先是一愣,隨後又顯得有些恍惚。
“她死了?”
“死了!”
易書元平靜地回答着。
或許貓妖最初並沒有意識到帶走玄金棺最終會導致其中的屍體屍變,甚至成爲不化骨,但其中的孽債顯然是難以撇清了。
而屍體在成爲不化骨的過程中,也不知道造了多少殺孽,最終也只是下落不明。
南方天庭是否誅殺了不化骨,亦或者另有說法都是未知。
易書元此刻一心二用,一邊看着男子感受他此刻的情緒,一邊則屈指掐算一下。
不論如何,玄金棺化爲了易書元手中的法寶,那麼易書元也就接下了這一段因果,這不化骨就算易書元不去找它,將來也總有一天會找到易書元這邊來。
因爲不化骨本身就會有一個執念乃至怨念,要取回自己的玄金棺。
“死了.死了死了也好啊.”
此刻的男子喃喃着,神情多少有些沒落和失意,易書元見此倒是笑了笑。
“道友倒是還對玄姬有些戀戀不捨啊?”
“唉”
聞言男子只是嘆了口氣,死了也好啊,他擡頭再次看向易書元,此刻是正襟危坐,甚至還整理了一下頭髮,鄭重詢問道。
“在下榮彰,師出南界紫山,是請問道友尊號爲何,在何處修行?”
易書元同樣坐正。
“鄙人易書元!”
不需要什麼師承何門在何處修行,只需簡單報出一個名字便足夠了,當然易書元也確實沒什麼可以報的出處。
果然,當男子聽清這個名字的時候,身子都不由微微一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易道子”
應該沒什麼人敢冒充吧?也就是說,面前坐着的便是當世唯一的丹鼎道尊,易道子仙尊!
下一刻,男子終於反應過來,趕忙起身,躬身拱手鄭重行長揖大禮。
“仙尊在上,請受晚輩一拜!”
易書元用摺扇托住對方。
“道友不必多禮,你我如剛纔這樣就挺好,我們還是接着說說不化骨的事情吧.”這件事,到底是得有始有終,既然已經明白玄金棺的出處,易書元就不會放任不化骨繼續在外。
殭屍本身是無魂之屍,修煉多年之後和原本的那個人已經沒有多少關係,反而會吞噬原身之人的血親,這絕非是因爲情感紐帶,而是需要同源之血。
因爲殭屍徘徊在陰陽兩界之外,天厭地絕百靈不通,但本身久生陰煞至毒至陰,對陽世活人血肉極爲渴望。
到了不化骨這一級數的殭屍,或許本身已經漸漸重新產生靈智,但殭屍的本質並不會改變。
像易書元上輩子看過的一些殭屍作品中大衆理想化的情義殭屍之流,他不敢打包票說沒有,但至少這一具不化骨肯定不屬此類,遲早是個大禍患。
不,現在已經是大禍患了!
其實能說的榮彰已經在那個故事中說得差不多了,不過既然是易道子問起,那麼自然需要細思細想再行補充。
飯點漸漸過去,酒樓二樓很多人都已經用完餐離去,而易書元和榮彰則依然在坐在桌前,有酒樓夥計在收拾其他桌子的時候也多有觀望於此,見他們桌上已經沒什麼菜了卻還在聊着。
“真就聊這麼投機啊?”
就在夥計嘀咕的時候,易書元這邊既是對不化骨有了一個較爲全面的瞭解,也是心中有了定了計策。
其實榮彰對於不化骨的瞭解也有限,但畢竟也參與過誅殺不化骨的大戰。
在理清心中思緒之後,易書元朝着不遠處收拾碗筷的酒樓夥計喊了一聲。
“小二哥,結賬——”
酒樓夥計剛剛還在嘀咕那桌的兩人的,冷不丁被叫一聲,就給嚇得身子一抖。
“唉,來了,一共是三百二十文錢,您請下樓去付賬,這邊我來收拾.”
易書元點點頭站了起來,榮彰自然也趕忙跟隨起身。
雖然易道子說無需拘束,但榮彰此刻又怎麼可能還保持剛剛那種隨意的態度呢,見到眼前這一位,可有種比當年見紫山掌教都讓人緊張的。
隨着易書元和榮彰離去,小二連忙跑到樓梯口吆喝一句。
“掌櫃的,樓上窗邊桌離客兩位~~~”
喊完,小二就趕忙去那邊桌子收拾殘局了,不愧是牢裡放出來的,這盤子吃得是真乾淨。
只是才收拾了一個盤子,小二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唉,怎麼桌凳都是乾的?”
小二愣了一下,又快步走到了樓梯旁,順着樓梯往下一看,此刻兩位食客正在下樓,後面那個蓬頭垢面的出獄囚犯,此時身上的衣衫哪還有半點被雨淋過的樣子啊。
這前後不過是小半個時辰,清明的時節又是雨天,縱然是穿在了身上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捂幹了吧?
別說小半個時辰,一天都捂不幹吧?
那邊櫃檯付賬也快,樓下的客人已經出了酒樓,小二便匆匆跑回那邊桌前,趴到窗前再仔細看那準備出門的兩人。
只不過這會小二又發現,外頭的雨在不知不覺間從還算大變得淅淅瀝瀝,更是在兩人出門後不久就停了下來.
小二有着諸多遐想,卻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不過這一刻也算是在心中留下了印記,或許以後會添油加醋當成談資同其他人說吧。
外頭的街道上,易書元在前,榮彰則在一旁跟隨。
雖然有些急緊張,但他也去過星羅法會,更明白易道子這個仙號意味着什麼,多少人想求此刻的機會還來不及呢,只要對方不趕人,他必要一直跟着。
至於玄姬,雖然心中多少有些失意,但她也是罪有應得。
“榮道友。”
“晚輩在!”
“伱說那不化骨最在意什麼?”
易書元邊走邊說,向着一側的榮彰看了一眼,後者略微思量一下便道。
“除了滿足自己的對血肉渴望的本能外,自然是那玄金棺和貓妖玄姬!”
“易某也是如此想的!”
只可惜二者都已經不復存在了,但這對易書元來說未必夠得成問題.——
當天晚上,茗州墨府處,齊仲斌處於修行的靜定之中,石生則在自己房中酣睡。
但在某一刻,功境之中的齊仲斌和夢境之中的石生都看到了易書元的身影,更聽到了他的呼喚。
“若手中無甚要緊的事,便來廣元府見我!”
大庸能以“府”爲名的地方一般都有特殊之處,這種地方一提到就能想到位於哪裡。
這一刻,齊仲斌一下睜開眼睛,而石生則直接從牀上坐了起來。
師兄弟雖然處於兩個房間,或喃喃或思慮的內容卻基本一致。
“師父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