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書元說完便補充道。
“易某雖然道行尚可,卻也知不化骨情況複雜,自己動手或有疏漏,既然欲誅除那不化骨,自然想到了真君,上天一問,也算與易某一拍即合!”
灰勉這會趴在易書元肩頭,把自己的腦袋朝下埋着,免得忍不住露出古怪表情。
先生自己和自己商量,可不就一拍即合嘛,哦不,都不用拍!
說着,易書元也算點明來意了。
“真君出手,也算把握大增,更出其不意,易某專程來此,也是瞭解一下此方天界的意思,希望不要有什麼誤會,此事乃是易某相邀,真君應諾,來此只爲誅魔並無他意!”
天帝和其他在場的大神終於是明白了。
易道子模棱兩可地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會知天界此番定會對不化骨出手,甚至爲此還請了顯聖真君,當然易道子的說法算是很顧忌本方天庭的面子了。
明靈滅厄顯聖真君乃是先天神祇,其存在本身或許就超過如今天地格局的成型之初,其道行深不可測,也絕非按照尋常神道的路數可以揣摩。
而身爲誅魔大神,對邪魔之流天生厭惡,應易道子相邀來此也合情合理。
一邊的天帝還沒說話,旁邊身穿白色神衣的一個長鬚老者一直在撫須思量,一直不說話的他此刻倒是開口了。
“雖然顯聖真君來此只爲誅魔,但也可以有他意啊帝君!”
長庚星君!
比之東方的白衣,這位老神身上的太白金氣只強不弱。
天帝忽然笑了,他明白長庚星君的意思,隨後看向易書元道。
“誠如易道子所言,我天界自然並無意見,也會盡力相助,一切皆等誅除這不化骨再行定論,屆時也算是爲我南方界域除去大患,不論如何我天界亦不會沒有表示的!”
好傢伙,易書元已經領會了這其中深意了。
其餘大神有的心領神會露出微笑,有的雖面無表情卻心中門清。
而武德星君最在意的還是不化骨本身,此刻既然天帝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便開口直言道。
“顯聖真君可帶了兵將過來,若是兵馬不夠,帝君,我願意率天兵相助!”
“真君自然不是孤身前來,至於究竟帶了多少兵馬,易某不便說,只能說也不算少。”
此刻還是那長鬚太白笑着開口。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仙尊如何能確定那不化骨就會重新回來造孽呢?或者說,仙尊如何將它找出來呢?”
“易某心中有一些粗淺的想法”
沒過多久,易書元便離開了天界,當然,在走之前,也留出一些時間讓此界藥師宮衆多神人也請教。
而在易書元離開天庭之後又過去兩天,東方天庭的使者纔到達了此方天界.——
南方界域人間,凌兆國中,易書元一行出現在了一個靠近大山的小城中。
這是一座山城,城市很多地方都貼着山壁,好似被山巒環形包圍,卻又在這之外有一大片平地可供建房立城。
在這種地方大風大雨刮不着,但也不阻擋陽光,冬日不算冷夏日更涼爽,算是有一部分天然屏障,雖然也一定程度限制城池的規模,但也是得天獨厚之地。
周圍街道上的百姓着裝上雖然與易書元等人略有差別,但也並不是很大,只是衣着的顏色卻十分單調,遠沒有大庸那邊的鮮活,並且不少人頭上盤着頭巾,也算是一種特殊的戴冠形式。
而易書元幾人的出現,也是引得周圍不少百姓側目的,因爲他們衣着有些過於華麗了,尤其是江郎,那一身衣衫看着就知道絕對不簡單。
“看來這裡的百姓不能着過於鮮豔的衣衫啊,榮道友,我猜的可對?”
江郎這麼問一句,榮彰則皺眉回道。
“我對這些年凌兆國的變化了解並不多,不過江龍王所言應該是對的,據說凌兆國前些年有些亂,鬧出過不少事”
灰勉坐在易書元肩頭笑道。
“可是榮道友,你在大庸坐了三十年牢,三十年對於人間可不短啊!”
“灰道友所言極是”
幾人走在街頭,言語之間也盡是淡定從容,人羣對他們的關注也漸漸減弱,衣衫色澤也在施法中漸漸變得平常起來。
衆人在榮彰的帶領下走街串巷,似乎就連他這個仙修對有些事都記不太清了,也可能是本身就有什麼門道在一些街巷的佈局之中。
但也就是在城中徘徊一會,記憶快速涌現之下,榮彰也帶着易書元等人到了一處靠近山壁的位置,面前不遠處看似只是一處小院,但明顯有着常規視線之外的佈局。
江郎見此不由一笑。
“老易,還記不記得靈珠閣院?”
易書元也是笑了笑。
“自然記得,只能說格局有點像。”
說着易書元看了看似乎是有些侷促的榮彰,自己先行伸手觸碰一下院門。
嗯,很普通的感覺,並沒有當初靈珠閣院那種兇戾內斂的情況,遂易書元手掌翻轉,直接變成了敲門的動作,手中一絲變化的法力閃過,指節就落到了門板上。
“咚咚咚”
敲門聲並不響亮,但卻一定能傳到內部。
小院外部看也不過是尋常,但其實內部別有洞天,此刻易書元的敲門聲卻穿透了一層隱晦的禁制。
那小院深處所在的一間屋子內,一個貌似中年卻風韻十足的婦人正抱着一隻貓在打盹,忽然間聽到一陣敲門聲傳來。
“嗯?”
婦人愣了一下,甚至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咚咚咚”
又一陣敲門聲傳來,婦人一下子坐了起來。
“喵~”
懷中的貓受驚之下也一下竄了出去,而婦人則皺起了眉頭,猶豫了一瞬就立刻出去了。
來到院中後,婦人感受了一下門外的氣息,隨後才伸手開門。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婦人也看清了門外的人。
“哼!是你!”
婦人看了榮彰一眼,沒什麼好氣但也談不上有多大怨念,至少易書元看來是這樣。
榮彰見此似乎也微微鬆了口氣。“梨花婆婆,許久未見了!”
榮彰躬身行了一禮,不過婦人卻沒有看他,而是眯眼打量着易書元和江郎等人。
實話說,婦人根本看不穿這些人,但也本能地知道這些目光平靜的人絕不尋常,更不可能是凡人。
“既然來了,想必是有事,進來吧!”
婦人說着讓開一個身位,易書元等人拱了拱手便也進入了院中。
這過程中這位梨花婆婆則是轉身先一步往裡走,行進之間步調婀娜身形臀身微擺,顯得極有風情。
易書元視線之中,對方的氣數在法眼之下漸漸顯化,加之自身的通感,在婦人身上看出一隻貓的虛影,這虛影似乎有些緊繃,微微張嘴之刻。
“喵~~~”
這一聲貓叫是院中的貓發出的,卻又好似易書元法眼中的貓影所出。
梨花婆婆?狸花婆婆!
“先生,這妖怪什麼路數?”
灰勉的傳音在易書元耳邊響起,它看穿了對方是妖怪,更嗅到了隱匿極好的妖氣,但看不出對方原形。
易書元脣齒微動,以神念御音迴應了灰勉。
“狸花貓!”
前面肉眼可見的屋子也就是尋常的百姓屋舍,婦人打開門迎接客人進去。
“請坐,我去準備茶水。”
又是準備茶水,又是端出來茶具,隨後又去準備別的東西,若非始終冷着臉,這婦人倒是很有待客之道。
這過程中並沒有人多言,榮彰更是始終沉默。
石生朝着齊仲斌使了個眼色,用嘴努了努屋子的一個角落,而順着石生示意的方向看去的卻不只是齊仲斌,灰勉、江郎以及易書元都看了過去。
那邊角落裡,有一個竹編筐,裡頭是一窩小貓崽,一隻母貓躺在裡頭好奇又警惕地望着這邊。
很快,母貓就站了起來,在貓窩面前徘徊幾步之後先跳入裡屋,又探頭出來看看,隨後又迅速回到貓窩,叼起一隻小貓崽就往裡屋跑,過一會又來一次,很快就“搬家”了。
這會,梨花婆婆端着一個四格果盤走了過來,上面乾果蜜餞皆有,放到了桌上之後這才也在大方桌邊坐了下來,側着身子靠着桌子,翹起個二郎腿看着幾人。
“說罷,什麼事?”
一直沉默的榮彰率先開口了。
“梨花婆婆,玄姬有下落了”
婦人精神一振。
“哦?”
榮彰看了看易書元,猶豫一下還是說出實情。
“她在東方界域撞見了仙道高人,殞命於數十年前”
婦人微微愣了一下,嘆了口氣,情緒倒也不如何激動。
“唉,當年我就說過,這妮子只有我能管住她,她這些年的所作所爲也略有耳聞,縱然我們妖修沒那麼多講究,但凡人有句話說得好,夜路走多了遲早撞上鬼,她這結局也在意料之中!”
說着,婦人認真看了看易書元和江郎等人。
“你不會就只是來告訴我玄姬的死訊吧?”
這些人可都不簡單啊!
“自然不是的。”
榮彰說着站了起來,鄭重向婦人介紹起來。
“這位是易道子仙長,這位是江龍王,這位是墨仙長,這位是齊仙長,還有這是灰道友!”
灰勉這會也從易書元衣服裡出來落到了桌上,很自然地伸手去果盤裡面抓了一個果脯,嚐了嚐覺得味道很不錯,又抓了一個塞脖子下面。
龍王?
婦人吃了一驚,隨後趕忙起身行萬福之禮。
“妾身見過江龍王,見過幾位仙長!”
這反應別說是榮彰,就連江郎都詫異了,灰勉更是認真看了看這婦人又回頭看看易書元。
“梨花婆婆客氣了伱是多久沒有出門了?”
江郎這麼說了一句,婦人笑了笑道。
“窩在這山城之中百餘年沒出過遠門了!”
哦.
江郎點了點頭,帶着一絲古怪的笑容看向易書元,嘿嘿,不認識你!
易書元自己倒對此並不在意,更沒有理會江郎的表情,而是開門見山道。
“梨花婆婆,我等上門是想向你借一樣東西。”
“哦,這位仙長但說無妨!”
從剛剛衆人的微表情中,婦人已經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易書元笑了笑道。
“玄姬的本命金鈴,易某需借之一用。”
本來還略微有些緊張,這會一聽是這事,婦人雖然詫異倒也鬆了口氣,手掌一擡,袖中就飛出衣物,落到手心成了一個系在細細金環上的小金鈴。
“也不是什麼了稀罕法寶,況且人都死了,要這東西有什麼用?仙長只管拿去吧”
婦人說着伸手將手中鈴鐺遞給易書元,只是在這過程中手還是微微一頓,多看了鈴鐺幾眼,隨後將之擺到了易書元面前的桌上。
這鈴鐺上至今殘留着玄姬的妖氣,而且光是此鈴鐺上的妖氣,其實已經顯出幾分本質的惡劣感,只是還不明顯。
“老易,你要這鈴鐺幹什麼用啊?”
同樣的疑惑其實也存於榮彰心中,倒是石生和齊仲斌已經心中有所猜測,而灰勉更是早已明白了。
易書元笑了笑不說話,不能說當年修爲太淺,甚至還沒修成地煞一變,而且很嫌棄玄姬,殺得有些太早了,氣數通感皆不足吧?
說了江郎也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