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一直沒有小下去,時間卻不會等人。
兩女在室內都不太敢出去看看,縱然只有劉氏聽到聲響,縱然劉氏也不確定是不是錯覺,但巧兒也被弄得怕了。
不過這時候劉氏忽然想到了什麼,張口喊了一句。
“來人——來人啊——”
巧兒也是瞬間反應過來,湊近門口幾步對着外頭喊話,夫人可能矜持一些,她卻不用,聲音自然響亮許多。
“來人啊——夫人有事吩咐——快來人——”
這裡畢竟是縣衙官邸,就算關新瑞帶着一些人離開了,但肯定是不會缺人手的。
即便大雨天寒人休息的早,但當值的人肯定有。
果然,巧兒幾聲大喊之後,沒一會,門外遠處就傳來腳步聲,一名年長的衙役匆匆跑了過來。
雖然天黑大雨,但也不至於真就伸手不見五指,到了屋前見裡面亮着燈火,老衙役便在門口詢問一聲。
“夫人,您有何吩咐?”
劉氏還沒說話,巧兒就趕忙問了起來。
“你站在門外看到什麼沒有?”
“看到什麼?”
老衙役左右看了看,再看了看廊道外面的大雨,隨後轉頭看向屋門方位,對着裡頭回答。
“沒見着什麼啊,巧兒姑娘,您指的是什麼,說具體些我好找找?”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雷聲在天際響起,也照亮了四周,此刻老衙役的背後,一個披頭散髮七竅流血的身影已經漸漸浮現出來,而他卻渾然不知,只是覺得這天有些冷。
“真沒有麼?”
“有什麼啊,您也得說啊!”
聽着老衙役無奈的聲音,屋中的巧兒也不敢說什麼鬼怪,但臉上還是露出笑容看向劉氏,後者也不由笑了。
“夫人,看來沒事。”
“是啊,看來是我在胡思亂想。”
“哎呦,我都被夫人您嚇得憋尿了呢!”
“你這丫頭,用我屋裡的馬桶便是了!”
巧兒又笑了笑,這才轉身走到門前,一邊開門一邊迴應。
“沒事了,沒事了,我”
“吱呀~”一聲中,在巧兒說話間,她已經打開了房門。
這一刻,原本還帶着一絲笑意的巧兒頓時瞪大了眼睛,瞳孔散大身子發抖,而室內的劉會芳也剎那間臉色蒼白。
“啊——”
巧兒發出一聲尖叫,被嚇得後退着倒在地上,而室外在老衙役背後的鬼物也剎那間向屋中衝來。
但在鬼物衝到門前的那一刻。
唰——
貼在門背後的符咒文字一亮,瞬間就是一道白光閃過。
“呃啊.”
鬼物身上就像是瞬間燃起了火,更是在火焰包裹之中倒飛入了花園雨中,又在雨中消失了。
劉氏臉色蒼白,此刻雖然有些腿軟卻也還是站了起來。
“巧兒,巧兒你沒事吧”
“嗬,嗬,嗬”
巧兒只是喘息着,連話都說不出來,臉上毫無血色,直到劉氏扶住她的肩膀。
“夫,夫人,有,有鬼啊.老鄭頭.”
劉氏這纔看向門外,被鬼物穿過身體的老衙役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同時兩女的視線也慌張地看着屋外,大雨滂沱中,時不時響起“轟隆隆”的雷鳴,閃電照亮屋外的時候也看不到剛剛的鬼怪。
巧兒緩和了一些,看向開着的門,其中兩扇門的門板背後都貼着一張符紙。
原來門開了也管用啊.
“來人,來人啊——”“快來人啊——”
這次是劉氏和巧兒一起喊了起來,聲音也比之前慌張尖銳,聽到這種呼喊,縣衙中聽到的人頓覺不妙。
隨後足有八九名衙役匆匆趕來,一到劉氏的門前,卻見老鄭頭倒在門外。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回事?”
“老鄭頭怎麼了?”
“夫人,您沒事吧?”
第二天天亮沒多久,薛道人租住的院子外頭就來了兩個衙役,一邊敲門一邊喊着。
“嘭嘭嘭”
“薛道長,您起來了沒有,薛道長——”
“道長,您若是起來了,還請您去隨我們去一趟縣衙啊——”
院外的坊間小道上有百姓路過,看到衙役叫門,頓時好奇詢問。
“兩位差爺,這薛道長是犯了什麼事麼?”
衙役轉頭看去,見是一個老漢,便回答一句。
“不是不是,我們是來請薛道長去縣衙看事的,並非道長犯了什麼事!”縣尊夫人撞邪,縣衙鬧鬼,這種事衙役也不敢隨便亂傳,只能說得模棱兩可一些,路過的老漢一聽點點頭道。
“那你們叫門沒用,薛道長才亮就出門了。”
一聽到這話,還在敲門的衙役也轉頭看過來。
“什麼?出門了?去哪了?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老漢笑了。
“這我哪知道啊,這薛道長出門前也沒告訴我啊,一般他這一出去也得要一天啊,要不你們傍晚過來看看?”
“傍晚?等不了啊!”
“這,要不你們去城裡城外的廟門口看看,道長有時候會去那擺個攤位,不過去鄉下替人看事也是說不準的。”
說完這些,老漢就已經離開了,兩個衙役在門前面面相覷,徘徊許久也只能先回縣衙。
不過等到了縣衙,兩名衙役才知道是虛驚一場,原來薛道人一大早出門不是去了別處,正是來了縣衙。
等兩名衙役回來,就被告知薛道人不但來了,還召集了縣衙中不少人手。
縣衙的後院,劉氏的屋門外,不但劉氏和巧兒在場,還有至少十幾個衙役也在這,就連快班的捕頭也帶着幾個人來了。
雖然聽說昨天這裡撞鬼了,聽着讓人覺得有些荒謬,但事關夫人,捕頭也不敢怠慢,否則真出了事縣尊大人回來也不好交代。
兩個出門的衙役來這裡的時候,其實一羣人也聚集到這沒多久,正在聽巧兒講着昨晚的事情。
“我一開門,那東西就出現在了老鄭頭的背後,披頭散髮臉上都是血水,我被嚇得身子都不聽使喚了”
從開門見鬼,到老衙役倒下,再到鬼物被振飛消失,之後是衙門中的混亂,巧兒一件事沒落下,說了個明白。
劉氏在一旁不時補充一句。
薛道人微微點頭,看看兩個女子的臉色,看那憔悴的樣子,說不定昨晚是一夜不敢閤眼。
跨入門中看了一眼昨天貼着的符紙,隨後眉頭微微一皺。
門上的兩張符紙,似乎有小半已經潮溼了,伸手一觸碰,只覺得十分冰涼,薛道人頓時心頭微微一驚,比自己想的還厲害!
若是換成一般的符咒,怕是昨晚那一下子就已經自燃了!
“對了道長,老鄭頭這會還沒清醒呢,您能救救他麼?”
“對啊對啊,老鄭頭還沒醒呢!”
薛道人聞言點點頭,看看周圍道。
“走,去看看那衙役!”
隨後一衆人一同離開,就連劉氏和巧兒也一起去,穿過官邸到官署諸多建築中找到丁舍,那老鄭頭就躺在屋中。
這會正有兩個衙役在照顧老頭,屋裡還有一個請來的郎中在替老頭把脈。
外頭一羣人到了也沒有急着進去,反而在捕頭的示意下收聲。
屋裡面的郎中看了外頭一眼,不過注意力還是在脈象上,許久之後又翻翻老衙役的眼皮,思量許久才起身。
“這是驚了神了,我開幾副安神藥,或許會有效,只不過.”
薛道人這會走入屋中開口了。
“只不過他什麼時候醒不知道吧?”
“你是?”
郎中看向進來的人,看打扮,難道是道醫?
不過薛道人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斜誇在身側的布袋裡面摸出一張符咒,以劍指夾在手中,口裡唸唸有詞。
隨後對準屋外虛空轉動幾圈。
譁~
道人手上的符咒瞬間燒了起來,但這火好似也沒傷到道人的手指,他手持符咒朝外轉圈,弄得煙霧陣陣。
在符咒化成灰的那一刻,薛道人走近老鄭頭,一隻手捏開他的嘴,另一隻手立刻將符灰塞入其口中。
縣衙某處,一名鬼神看着裡面的情況,又掃向在衙門花園中徘徊的陰影,感受到那邊施法的節奏,幾乎瞬間到了縣衙內部。
“老頭,你的時候還沒到呢,給我回去——”
啪~的一下,渾噩之中的陰影背後被人拍了一掌.
這時候,薛道人大聲喊着。
“歸來歸來,老鄭頭速歸來.”
下一刻,令周圍人羣驚歎的一幕發生了。
剛剛散出去的一些煙霧,竟然都收縮一般回來,紛紛沒入老鄭頭的口鼻耳等處。
“咳,咳,咳,咳呸呸呸.”
一陣嗆鼻的感覺中,老衙役清醒了過來,感受到口鼻中的異物,本能地咳嗽,更是起身咳嗽着往外吐。
“嘔呸.”
口水混合着符灰,感覺就像是吐出一口黑色稀泥。
“伱們,你們往我口中塞什麼東西啊?”
老鄭頭怒罵一句,周圍人卻是臉上帶着驚色,就連剛剛的郎中都目瞪口呆。
而一邊的捕頭更是心中吃驚,知道這位道人是個真高人了!
“嘿,大夫說得是沒錯,驚了神了,這會算是回來了!”
薛道人嘿嘿笑着這麼說,但話語雖然詼諧,看着老鄭頭的眼神卻十分嚴肅。
僅僅是擦身而過,這老頭差點就真去鬼門關了。
不過今日“回神”咒,怎麼如此靈光?